房間中的燭火不停的翻動著，陸英一改往常的聒噪，安靜的坐在蒼術身邊。她看著蒼術從書頭翻到書尾，卻依舊不知道說什么好。陸英是不識字的。她看著書頁中大大小小不認識的符號。她才發覺自己和蒼術真正的距離。

“蒼術，你在看什么啊？”陸英思考了許久的話題。都不比這個更和事宜。

“在看，搜神傳。”蒼術慢慢合下書，微笑的看著陸英。眸光中似乎要流出水來。

“蒼術很喜歡妖嗎？”一晚上沉悶的陸英眼中泛著流光，這時的她無疑是最開心的，這說明蒼術是可以接納她的。她也自此不需要活在謊言之中。

“非也，妖始終是異類，妲己禍國，申公豹是幫兇。雖是秉承女媧娘娘的命令，可終究是干著上不得臺面的不正當手段。”蒼術刮了一下陸英的鼻子。“怎么，陸英也對妖感興趣。”

“沒有，沒有，我最討厭妖了。”是的，陸英又編織了一個謊言。

從那晚以后，陸英失了神一般，他討厭妖，他討厭我。陸英開始憎恨自己的身份。憎恨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一切。

入秋了，法門寺山前人頭攢動，大家都想在秋收之前討一個好兆頭。柳家人當然要出面的。浩浩蕩蕩的車隊在山腳停下。蒼術溫柔的將陸英從車上牽了下來。

登山的一路最是無趣，蒼術時不時的給陸英講笑話聽，若換做平常的陸英，必定會笑的前仰后合，可如今的陸英滿是心事。

“陸英，陸英。”

她回過神來時已經走到山頂。“陸英，我要去找慧源大師批字，你在這等我。記得千萬不要走丟了。”蒼術笑著摸摸陸英的頭，陸英擠出一個微笑，“好，我等你回來。”

寺中無非是念經的和尚還有來往的行人。陸英安靜的坐在亭子里，發起呆來。

“施主是從華山來的？”一個慈眉善目卻有一絲笨重的和尚打破了這許久的平靜。

“胡說，我。。。我是從蘇州來的。”陸英此刻緊張到了極點，這和尚是怎么知道的？不管怎樣，只要自己死不承認，就沒人能把她怎樣。

“施主，不必害怕。華山真是個人杰地靈的地方。孕育出了此等妖靈。”和尚仿佛看穿了陸英一般，沒有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

“剛剛走的公子，是施主的心上人？”

“關你什么事？”陸英此刻只想讓這個和尚快速的離開。她覺得，這個和尚就是一個潛在的威脅。

“如果老衲可以幫你呢？”

“你快走，陸英發瘋似趕和尚離開。”

“上古有記載，妖者，如果將妖丹煉化，取幾滴人血以結合，用法術超度七七四十九天，方可成人。只是。。。”

“只是什么？”陸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拉著和尚的胳膊，仿佛看到了曙光一般。只要自己不是妖，只要自己能夠和蒼術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一絲希望都不會被放走。

“只是化為人的妖，終究是逆天而行，雖最后真正成人，也不會有人類那般的壽命。最終也會早夭的。”和尚看了一眼陸英，眼神中透過一絲憐憫。“如果是妖，你可以守護他一輩子，甚至是生生世世。不必為了短暫的歡愉。。。”

“我們，什么時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