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值得所信之人(5)
- 英雄聯(lián)盟之英雄手環(huán)
- 余家三弟
- 2830字
- 2019-11-18 15:19:05
“你居然躲在這里。喝光你的酒,反正是最后一杯了。”隊長說。
鋼刃出鞘的聲音讓塔莉埡打了個激靈,站起身來。她看著自己的老師握著長刀,俯視著滿屋的衛(wèi)兵。
“這個人,叫亞索。”衛(wèi)兵隊長一字一句地說:“他被人指控謀殺了一位村長。罪該當(dāng)死,見可誅之。”
一個衛(wèi)兵將十字弩架在了小臂上。另一個擎著跟她一般高的長弓,也搭上了一支羽箭
“殺我?”亞索說。“盡管一試。”
“等等。”塔莉埡叫道。但她話音未落,只聽得機括一響,長弓急振。只一個心跳間的功夫,老師身邊瞬間刮起一道狂風(fēng),桌上的碗盤紛紛跌落。風(fēng)卷起飛至半途的箭矢,一眨眼便化成碎片掉在地上。
更多的衛(wèi)兵手持刀劍魚貫而入。塔莉埡在地上喚出一片尖利的石片,穿出地面朝著門口爆射出去,將他們擋在了外面。
亞索在人群中來回穿梭,手中金屬的反光仿佛是一條吐信的閃電。衛(wèi)兵們胡亂揮舞著武器,徒勞地想要招架疾風(fēng)般的劍刃。一切都太遲了,亞索的刀在眾人間一閃即沒,只留下猩紅的血瀑和一陣勁風(fēng)。所有衛(wèi)兵都倒在了地上,亞索收勢靜立。他喘著粗氣,眼睛看著塔莉埡,打算說點什么。
塔莉埡慌忙伸手發(fā)出了警告。在他身后,衛(wèi)兵隊長爬起身來,兩眼發(fā)光,嘴角掛著殘忍的笑意。他雙手握住了沾滿鮮血的劍柄。
“離他遠點兒!”塔莉埡大叫一聲,卵石鋪就的地面遽然隆起,把衛(wèi)兵隊長頂上半空。
他還未落地,亞索便發(fā)動了。冰冷的刀刃迎向隊長的胸口,轉(zhuǎn)眼便劈出了三連斬。尸身摔在地板上,再也沒了動靜。
外面?zhèn)鱽砹烁嗟暮皻⒙暋!拔覀兊米吡恕qR上。”亞索看向女孩。“你做得到,別再猶豫了。”
塔莉埡點點頭。地面開始鼓動,搖晃著墻壁,直到茅草屋頂也開始震動起來。她努力控制著地下深處不斷增長的力量,腦海中劃過了一個畫面。她的母親正在給一塊粗布縫邊,嘴里哼著歌兒。均勻的針腳從她的手里細密地流出來,她的手指在快速的動作中逐漸模糊。
旅店地下的巖石暴漲成巨大的拱環(huán)。石條擠擠挨挨地聯(lián)結(jié)著彼此,形成了一道波浪。塔莉埡感到腳下的地面在升高,滾動向前的環(huán)石便帶著她沖進了黑夜。身后狂風(fēng)大作,亞索緊跟著她。
亞索回頭望向遠處的旅店。連環(huán)相接的石條封住了道路,衛(wèi)兵們被攔在盡頭。雖然這為兩人爭取了一些時間,但是天很快就要亮了。到時候,只會有更多人手前來追捕他們——追捕他。
“他們認識你,”塔莉埡低聲說。“亞索。”她認真地說出他的名字。
“我們得一直前進。”
“他們想要你死。”
亞索呼出一口氣。“很多人想要我死。而現(xiàn)在他們也不想讓你活下去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知道。”
亞索從未告訴過她自己的真名,但現(xiàn)在不重要了。她一直沒有問起他過去的經(jīng)歷。實際上除了他教給她的東西之外,她沒有問過任何多余的話。她靜靜看著自己的老師,她的信任似乎讓他有些痛苦。也許更甚于她認定他是個罪人。他轉(zhuǎn)過頭,走開了。
“你去哪里?恕瑞瑪在西邊。”她困惑地問。
亞索背對著她,沒有回頭。“我的去處不在恕瑞瑪。其實你的也不在。時機未到。”他的聲音冷酷而又謹慎,仿佛正在蓄勢,迎接即將來臨的風(fēng)暴。
“你聽到那些商人的話了。失落的城市已經(jīng)復(fù)蘇。”
“只不過是用來嚇唬販夫走卒的傳說而已。這樣一來,恕瑞瑪?shù)膩喡榫湍苜u個好價錢了。”
“沙漠的皇帝已經(jīng)回來了。你不明白那意味著什么。他會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包括曾經(jīng)侍奉過他的人民,還有部落……”塔莉埡控制不住語氣,她的聲音在夜色中緊張起來。她走了這么遠的路,就是為了保護他們。而當(dāng)她的親人們需要她的時候,她卻距離他們有如天涯之遠。她伸出手,停在了離他手臂一掌距離的位置。希望他能聽到,他能看到。
“他會奴役我的家人。”她的聲音回蕩在空洞的巖石孔隙間。“我必須保護他們。難道你不明白嗎?”
一股風(fēng)騰起,吹亂了地上的碎石,和亞索的黑發(fā)。
“保護。”他的聲音仿佛是囈語。“你們敬奉的織母不會照看他們嗎?”他幾乎是咬著牙說。這個男人,她尊敬的師長,轉(zhuǎn)回頭面向著他唯一的學(xué)生,深色的瞳孔中閃爍著怒意。她被他的氣勢嚇到了。“你的課程還未結(jié)束。而你卻要賭上自己的性命,回到他們身邊。”
她不屈不撓地看著他。
“我的性命本來就屬于他們。”
風(fēng)在他們身邊呼嘯,但塔莉埡一動不動。亞索長嘆一聲,重又看向東方。一道曙光出現(xiàn)在墨藍色的夜幕盡頭。鼓動的氣流終于平靜下來。
“和我一起走吧。”她提議道。
他堅毅的下頜放松了。“我聽說,沙漠中的蜜酒很美。”他說。微風(fēng)拂過女孩的臉頰。但只短短的一刻過后,他又陷入了回憶的傷痛之中。“但我在艾歐尼亞的事還沒了結(jié)。”
塔莉埡定定地看著他,然后從衣服里掏出了一束細長的絲線。她把這根手紡的羊毛遞給他。他的臉上掛著狐疑的表情。
“這是我們表達感謝的方式。”塔莉埡沉靜地說。“贈人己物,永志不忘。”
男人慎重地接過去,系在自己的發(fā)辮上。他小心地斟酌著自己的語言。
“順著這條路,到下一道河谷,就能沿著河走到海邊。”他指著一條隱約的小路說。“你會在那里見到一個漁婦,跟她說你想去弗雷爾卓德。然后給她這個。”
他從腰間解下一個皮袋,摸出一粒風(fēng)干了的楓樹種子,按進她的手心。
在北方的凍原上,有一群人反抗著諾克薩斯。也許他們會幫你找到回家的路。”
“弗雷爾……卓德?是什么?”她咂摸著這個拗口的詞。
“有很多冰,還有石頭。”他朝她擠擠眼睛。
輪到她笑了起來。
“你會在群山之間盡情翱翔。運用你的能力,創(chuàng)造也好,毀滅也罷,擁抱它,毫無保留。你的翅膀會讓你無可阻攔,甚至帶你回到故鄉(xiāng)。”
祈禱自己的部族能夠平安無事。或許是她過分擔(dān)憂了呢?如果他們現(xiàn)在看到她,會怎么想呢?他們還能認出她來嗎?巴巴揚曾經(jīng)說過,無論染上什么顏色,無論紡成什么圖案,一束羊毛就是一束羊毛,永遠不會改變。塔莉埡想起了這些話,心里不禁安定下來。
“我相信,你將織就正確的平衡之道。一路平安,小麻雀。”
塔莉埡再次看向自己的老師,但他已經(jīng)消失在路的盡頭。只有幾片沙沙作響的草葉在清晨的微風(fēng)中簌簌晃動,證明他曾到過這里。
“我相信織母對你也早有安排。”她說。
塔莉埡小心地將楓樹種子放進大衣的口袋里,開始朝著河谷進發(fā)。一路上的碎石紛紛躍起,向她致意。
若無人御之,刀劍何為?教會劍客如何殺人很簡單。真正的挑戰(zhàn)是不殺的教誨。
弟弟初學(xué)劍術(shù)的時候,我看到他第一次摸起劍就能讓手中的兵器生龍活虎。有人曾在正堂里聽到竊竊私語,將他與老一輩劍術(shù)大師相提并論。但隨著亞索一天天長大,技藝一天天精湛,他的自我也在膨脹。他心浮氣躁、夸夸其談,毫不顧忌大師們的訓(xùn)誡,根本不懂何為耐性。
我擔(dān)心弟弟誤入歧途,但我并不打算警告他,而是希望喚起他的榮譽感。我給了他一枚楓樹種子,這是道場里關(guān)于謙卑的至高訓(xùn)誡……是亞索似乎遺忘了的東西。種子只是種子,但只要經(jīng)過時間的孕育,其內(nèi)部蘊藏的美就會為人所知。
亞索收下了我的禮物,第二天他就叩拜素馬長老為師。我相信他一定能夠?qū)W會忍耐和武德,從而成為一名真正的劍客。
而我錯了。
今天,顯而易見,亞索殺害了他發(fā)誓要保護的人。他背叛了國家、朋友,也背叛了自己。若不是我,不知道他是否還會墮入這條黑暗之路。
但我的職責(zé)不是質(zhì)疑。我必須承擔(dān)自己的使命。
明天天一亮,我就要出發(fā)捉拿一柄無鞘之劍:我的弟弟,亞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