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把信送到基輔
- 目標700米
- 冰下三千
- 2979字
- 2024-01-30 13:50:23
一本皺巴巴的證件安靜的靠在在一個油乎乎的口袋里,就像一個安靜的乘客坐在行駛在波濤洶涌的海洋上的輪船一般,一起同乘的“乘客”還有兩枚7.62毫米尖頭的步槍子彈,以及一枚9毫米的德國制造的沖鋒槍子彈,以及一些已經卷好的煙卷。透過“輪船”上唯一的舷窗-口袋上燒灼出的一個小洞,可以看到駕駛“輪船”的“船長”正在與狂風暴雨勇敢的博斗著,
伴隨著槍炮聲組成的暴雨雷鳴,“輪船”也在上下起伏著,“乘客”們相互推搡著,碰撞著,時不時的發出“丁零當啷”的抱怨聲。在這起伏不定的環境下,只有那本證件安靜的就像睡著一般默而不語。
在一個巨大的浪頭打下來的的時候,輪船艙門被猛地打開了,泥土做成的海浪涌進了“客艙”,“水手”將一名“乘客”-7.62毫米尖頭的步槍子彈拿了出去。隨后,輪船艙門被重重的關了起來。
接下來,就是無休止的狂風暴雨,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迎來了晴天,狂風暴雨漸漸褪去,“船長”成功的把“輪船”駛進了風平浪靜的港口,另一名“乘客”-煙卷,也被“水手”拿了出去,現在,“客艙”里只剩下兩名“乘客”了-安靜的證件,9毫米的德國制造的沖鋒槍子彈
“伙計,請把這本也捎上吧!來自基輔的戰士。”
“船長”把“乘客”-證件,從“客艙”中拿了出來。
遞給了騎在馬上,背著個大口袋的通訊兵,通訊兵把手中的步槍挎在馬鞍上,俯身接過“船長”遞來的證件,翻開一頁。
“乘客”摘下了他的“帽子”,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友善的雙眼注視著面前的年輕的通信兵。
“伊斯特拉-洛馬”
通信兵默默的念了一下照片下的名字,合上證件,打開背著的大口袋,將證件放了進去,
就這樣,證件又搭上了馬車,只不過,這次的乘客,都穿著和他一樣的“衣服”,有著和他一樣的形狀,估摸看,大約有數百名一樣的“乘客”。
一路上,還是那樣的顛簸起伏,期間,從頭頂傳來了一陣引擎的轟鳴,緊接著下起了一陣燃著火焰的鐵雨,一枚熾熱的子彈,穿過口袋,擦過了“乘客”的扉頁,將一角燒成了焦黑。
緊接著,馬車似乎散了架,搭載著數百名“乘客”的口袋旋轉著,翻騰著,跌到了地上。
但很快,口袋再次被一雙強壯有力的手拿了起來,隨后,口袋的綁口再次打開,硝煙掩映下的陽光奔涌進來,灰塵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一張線條分明的戰士臉龐湊了過來,緊接著,又有另一名“乘客”被送了進來,它身上還帶著滾燙的彈孔與溫熱的鮮血。
口袋扛在戰士肩上,走向了一輛卡車,戰士仔細地檢查了口袋的情況后,輕輕的放進了卡車車廂內。
“乘客們”再次踏上了旅途。。。。
不知又來了多少“乘客”,經過了多少雙有力的手,多少個寬闊的肩膀,口袋被放到了一張木桌上。口袋被解開。里面的乘客紛紛從口袋內涌了出來。
戰壕地堡內,一張桌角用一摞摞彈藥箱架起的木桌上,散落著一片戰士的證件,用原木搭起的頂棚在炮火的震動下落下一絲絲沙土。昏黃的燈光在引擎履帶的震動下一閃閃的。
一名戴著眼鏡的年輕發報員趕忙用右手拂去發報機上的沙土,左手一刻未停的按動著發報機電鍵.
“嘀嘀嘀。。嗒嗒。。嗒嗒嗒。。嘀嘀嘀。。。。。。。”
發報機的燈光隨著電鍵的節奏閃爍著。
看著面前堆成小山的證件,年輕的發報員臉上的汗水滴落在震動的大地上。
“德國人已經越過防線了!!”
“同志們!跟著我!!”
地堡內,一名頭戴大檐帽的指揮官摘下頭上的帽子,端起沖鋒槍,利索的拉動槍栓,吶喊著沖出了地堡。
發報員睜大了眼睛,嘴巴也不自主的半張著,扶在電鍵上的手也停了下來,但似乎他的手已經習慣了那不停點擊的節奏了,依舊抖動著,他看了眼不知是因為顫抖還是習慣性抖動的手指。不過下一秒,他從自己胸前掏出了自己的證件,放在了那堆成小山一般的證件之間。一顆炮彈砸在地堡旁邊,小山一樣的證件堆和他的證件混作一團,已經無法一眼找出他的位置了。
而后,他沒有一絲猶豫,從發報機旁拿起了沖鋒槍,也利索將鋼鐵子彈上了膛。
跟隨著指揮官。跟隨著陣地上此起彼伏的吶喊聲,沖出了那硝煙掩映下陽光照射進來的地堡門口。。。。
不知過了多久,一名頭戴鋼盔的士兵走了進來,看著這空無一人的地堡,他的視線轉移到了桌子上那一堆證件,他緩緩走過去。
他很快明白了這些證件在這里的原因。
“。。。雅科夫!快找一找還有沒有傷員!該撤了!”
士兵轉頭看了眼地堡門口的身影。
“馬上!”
士兵將桌子上的一本本證件再次裝進口袋內,扛在了肩上。轉身跑出了地堡。
口袋內再次陷入了黑暗。
也不知輾轉了多少次,走了多遠的路。當包裹再次打開的時候,口袋開口處探出了一個年輕姑娘俊俏的臉龐,姑娘細嫩的雙手將一本本證件從口袋中取出。并逐一翻閱。
“。。。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柳博大媽,這些戰士們的家鄉是淪陷區,我們當前還能把這些信件送過去么?”
在一旁的一位年長的女性從面包爐前把剛出爐的一烤架面包裝進發往前線的口袋后,轉過身堆年輕的姑娘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年輕的姑娘眉頭緊鎖,緩緩取出一枚印章,蓋在了口袋上,又把取出的證件裝回了口袋,
經過短暫的光明,口袋內再次陷入黑暗。
不過這次,口袋沒有再踏上旅途,他被放進了一個干燥的柜子里。
口袋內陷入了無比的沉寂靜,只有一同在柜子內的一只手表指針在有節奏地發出
“咔噠咔噠咔噠。。。。”
的聲音。
在手表指針轉了一圈又一圈后,透過灑滿陽光房門,透過緊閉的倉庫門,穿過上鎖的柜門,從外面傳來了整齊的士兵隊列行軍的整齊腳步聲,還有歡快的歌聲,笑聲,能模糊的聽到,從每個人的嘴里斷斷續續的傳來了“勝利”,“戰爭結束”。。等詞語。
又不知過了多久,就連手表的指針也不再發出
“咔噠咔噠咔噠。。。。”
的聲音,灰塵落滿了柜子,證件的紙頁慢慢變黃,鉛字如斑駁的油漆般一塊塊的從紙上滑落。
終于,柜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緊鎖的柜子鑰匙似乎已經不知去向了,只聽見柜門外用力撬動鎖的聲音,不一會,柜門再次被打開。
包裹再次被打開,伴隨著綁口被打開,一股灰塵匯聚的煙塵也竄了出來。口袋開口處探出了另一張被灰塵嗆到皺眉的面孔,這一切好像過了很久,但又像是昨天發生的。
這次,口袋內的一本本證件被小心的從口袋內取出,而他們,也再也沒有回到那個黑暗的口袋中了,溫暖和煦的陽光灑在在一張泛黃的照片上,但他們依舊那么年輕。
很快,有很多人開始圍繞在整齊擺放在紅色天鵝絨面上一本本證件周圍,有拿著話筒,攝像機的記者,有充滿敬意的士兵,有胸前戴滿勛章的老人,有掩面而泣的女人。他們來了又走,躺在紅色天鵝絨面上一本本證件也在一本本的減少,唯有那名“乘客”還在孤零零的躺在那里,一名記者在工作結束后留意到了這本證件,她細心的捧起證件,翻開扉頁。
“伊斯特拉-洛馬”
記者默默的念了一下照片下的名字,隨后輕輕合上證件,輕輕的放進隨身精致的手提包內。
“乘客”再次踏上了旅途,這次,它似乎得到了和上次完全不一樣的待遇,散發著迷人香味的座艙,一起乘坐的每個“乘客”也精致的閃著光。鑲著鉆石的化妝鏡,設計精巧的口紅,袖珍的梳子。。。。。
當它從“座艙”中出來的時候,在他面前是鄉間的一個美麗的小庭院,它記得那里,就是在那里,他告別了父母,背上了步槍,前往了炮火紛飛的戰場。
記者手捧著證件來到了門前,輕叩著木門。
不一會,一個面帶微笑的友善的老婦人出現在了門口。
記者翻開證件面對老婦人,此刻,“乘客”友善的雙眼目光和老婦人的目光重合,她倆的眼睛是那么的像。
老婦人的笑容在定住了,似乎數十年的思念如同決堤的潮水涌上心頭。
老婦人掩面而泣,記者輕聲安慰道,并把證件交還給了老婦人。
“乘客”終于回到了家,它的旅途也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