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卡！”出戲。

導演的聲音打破地牢里的陰暗沉寂：“袁汐，鄭瑤，wen戲的感情沒到位，重拍。其他都ok!”他發誓這次沒有存任何以公謀私的心思，完全是因為這場戲對結局的渲染太重要了。

繼續說戲：“生離死別啊，兩個人心里想的，都是要為對方死。能不能感動觀眾，全靠你倆的演技了。雖然是借位，也要演出真情實感，一點都不能馬虎！”

“明白。”鄭瑤說，“我可投入啦！”

袁汐也沖導演點頭，一臉嚴肅，下決心一定演好。

接著連續拍了五六條，感覺還是不對，導演鼓勵他們說：“先歇一會兒，醞釀一下。”

袁汐默不作聲，低頭想著什么，大概是需要借助想象來調動情緒吧。鄭瑤不敢打擾她，也學著她的樣子，低頭沉思。

導演躺在靠椅上，一會兒翻劇本，一會兒看監視器回放，半天也沒琢磨出來到底哪里不對。瞧著袁汐沖他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他直起身子在監視器前坐好：“開拍了，大家打起精神！”索性讓他倆自己發揮吧。

天晚了，大家狀態下降，有些疲憊。可當現場畫面呈現的時候，眾人充滿倦意的眼睛忽然都亮了起來。

沒有借位，袁汐，真的親了鄭瑤。

“導演……”看著鏡頭，攝影師興奮地喊。

導演目不轉睛盯著監視器：“噓，繼續拍，不要停。”

地牢里，鄭瑤有些懵。完全沒想到袁汐會主動，他趕緊閉眼掩飾驚慌。心里想，戲不知道該怎么演的時候，除了瞪眼睛，還可以閉眼睛。

他的心砰砰直跳，手不知該往哪兒放，自己都覺得肯定演砸了，但導演就是不喊NG。很快，他淪陷了，忘了自己在表演，回應著袁汐。

想那么多干嘛？他喜歡她，這是毋庸置疑的。

“完美！ok過啦！”導演興奮得跳起來，“另外，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名伶》一戲，殺青啦！”

聞言，現場爆發出震穿牢底的歡愉。劇組的大伙兒如釋重負，說著、笑著、鬧著、歌唱著。繃緊的弦徹底放松下來，之后卻的是對奮戰同僚的依依不舍，約著下部戲再聚。

袁汐投入在戲里，淚眼朦朧的神傷被現場哄鬧打斷，發現自己還在鄭瑤懷中，臉一紅，慌忙起身跑開了。

跑到導演身邊時候，被導演叫住：“袁汐，可以啊，為了藝術獻身啊。從前，你的合約都是特地注明不拍wen戲，或者借位的。”

“底線不能破，為了藝術也不行。”她糾正導演的話。

導演眨巴著茫然的雙眼，聽她接著說：“但如果是喜歡的人，那就另當別論。”

“哦哦哦！”導演驚喜地挑動眉毛，“我懂了！哈哈，那我等著喝喜酒哦！”

袁汐不否認，微微一笑。如秦鶴對秦星河做的，人有時候，真的需要，一點信心。

此時的鄭瑤，坐在地牢冰涼的地上傻笑，不愿起來。助理把他的手機恭敬地奉上：“哥，電話。”

鄭瑤一看，是鄭潔打來的，接起：“姐。”

“瑤瑤，睡了嗎？”電話那邊的聲音有些嘶啞。

“還在劇組呢，剛拍完。”鄭瑤說，“你的聲音怎么的，感冒了嗎？”

這一問，勾起了鄭潔的脆弱，只聽她哇地一哭，說：“瑤瑤，他走了！”

鄭瑤心中莫名一跳：“誰走了？”

“方浩瀾，他要跟我分手，我留不住，他不要我了！”

電話那頭哭聲越來越大，鄭瑤蹭地一下跳起來：“他敢不要你？他當自己是誰呀！”聲音大得吸引了全劇組人的目光。

就算他巴不得他們分手，但也得是他姐甩方浩瀾呀！

鄭瑤一邊沖電話罵，一邊往地牢外面走。牢門低，他人高，正在氣頭上沒看路，徑直撞上去。腦門兒啪地一聲脆響，梁上抖落的灰塵灑了他滿身。

眾人見狀倒吸一口涼氣。

“哎唷！”鄭瑤痛苦地捂著額頭，焦躁地罵，“鬼個破牢房，給我拆了！”

“瑤瑤，你怎么了？”電話里姐姐擔心。

“沒事兒。”鄭瑤說，“姐，你在家等著我，我馬上過去。”

雖然之前他放狠話：“哪天你發現被他騙了，別來跟我哭訴！”但姐姐真向他哭訴了，他哪有不管的道理？

換好現代裝，輕巧又時髦，他往車庫走，袁汐追上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鄭潔，女人間，好說話。”

“嗯。”鄭瑤神情嚴肅地點頭。

金香苑小洋房內。

垃圾簍被紙巾塞滿，姐姐坐在沙發上一個勁兒哭，鄭瑤心疼不已，心中對方浩瀾的怨恨更深了。

“姐，你老實告訴我，他是不是拿了你的錢跑路了。我早跟你說過……”鄭瑤咽不下心中一口悶氣，瞥見袁汐瞪了他一眼，不得不半途收口。

“他沒有。”鄭潔哭完，心情平復了些，“他從不花我的錢。媽拿一百萬要他跟我分手，他都沒拿！”

鄭瑤不信：“也許他拿了你不知道。要真硬氣，就跟老媽對著干呀！”

袁汐輕嘆了一聲，心想“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任性妄為嗎？”

鄭潔抽泣著：“他被正影解約了。他怪我影響了他的前途，要跟我分手。我給他打電話，電話關機，發短信也不回。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是不是？”

她聲音顫抖，聽上去很害怕，害怕心愛的人就此從她的世界里消失：“他會不會出了什么事？不然為什么不接電話？”

袁汐拿手絹給她擦眼眶的淚花：“真可憐，鄭潔，你別這樣子，看得我都心疼。”她不忍心告訴她，她的擔心是多余的。男人鐵了心要分手的時候，就有這么狠。

“我來打。”鄭瑤拿出手機撥號，嘴里嘀咕，“平白無故玩兒消失，叫人擔心，這還算是男人嗎？我非讓他把事情說清楚了。”居然通了，沒關機。

鄭潔期待地看向鄭瑤，電話里彩鈴一直響，就是沒人接。

鄭瑤不放棄：“袁汐，把你電話給我，我再打一次。”

鄭瑤用袁汐的電話打，響了一會兒鈴，被接起來。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你好，哪位？”

“你ＴＭ在哪里，給我滾出來……”

嘟嘟嘟……掛了。鄭瑤噎了一下。

再打，關機。

鄭瑤氣得滿臉通紅，手指在觸屏上飛快碼字，編輯短信：“每晚九點，我在以前的排練室樓下等你一小時，你若不出現，我就一直等，每天等。”

想了想，這么說威脅不到他，要說點狠的，刪掉重新寫：“你若不出現，我就把你給人替唱的事抖出去，讓經濟公司找你賠錢！幫我把你揪出來！”

袁汐安慰了鄭潔一會兒，對尚在喘悶氣的鄭瑤說：“你去沖點果汁或者牛奶吧，你看桌上的菜你姐都沒動過，恐怕一整天都沒吃東西。”

鄭瑤憋著氣，把手機還給袁汐，往廚房走去。

客廳里只剩下兩個女人。

袁汐握住鄭潔的手說：“我能明白你現在的心情，可是，女人不可能只為男人而活。你還有你的親人、事業，還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哭完了，就不要再想。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時間久了，你會發現，曾經走不出的創傷，根本微不足道。”

鄭潔淚眼汪汪地望著袁汐。道理她懂，可她現在就是難過：“我家人太過分了，一開始就看不起他，還背著我，用錢讓我們分手。他肯定感受到了侮辱。都是我的錯。”

“當局者迷，你們剛分開，你思念他，所以想到的都是他的好，陷在誰對誰錯的思維怪圈里出不來。”袁汐輕聲嘆息，“等時間沖淡了思念，你就能看清了。相信我，但凡能分開的，都不是因為外人，或者環境。只是因為，他不是你的真命天子。”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想到了鄭瑤。她發現自己對鄭瑤的愛，不知不覺已在心里生了根。她嘲笑自己，以前為什么會喜歡黃子軒呢？

那時她分手，也像鄭潔這樣。可現在回想起來，不過風輕云淡。或許那本不是愛，只是不愿輸給另一個女人的執念。

“姐，喝點牛奶吧，溫的。”鄭瑤回來，遞給鄭潔一杯牛奶，給袁汐一杯果汁。

“你沒給自己沖點嗎？”袁汐故意轉換話題。

“這么大一杯你喝得完嗎？”鄭瑤搶過果汁，就著袁汐喝過的杯口唇印喝。

袁汐：“……”

鄭潔看著他倆，想到自己曾經也跟方浩瀾喝同一杯果汁，不免又一陣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