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來的信？

楚江心中揣測了幾番也沒想到會有誰能寫信給自己，直到七伯將那信帛取來，楚江這才在信筒的外面看見由重二字。

“由大夫的信么？”楚江嘴里嘀咕著，手里將那信拆開，里面只是一張不大的錦帛，上面寫著數行楚文，大體便是說楚國之事已平，楚公重新啟用被冷落的公孫勝駐守漢中，另外叮囑楚江切勿低調小心。

“公子，莫非是楚國發生了什么事情？”

“公孫勝重新掌軍了，我暫時不用回去了。”

“原來如此，這般公子便可安心求學了。”

“希望如此吧。”

楚江在七伯的帶領下將自己這個宅子好好的觀察了一番，總的來說比較符合楚江的心意，若不是學宮內走不開，他就準備搬出來住了，而后院那一片的園林更是極佳造紙的地方，那里甚至還有一條不算大的溪流，算是楚江的意外之喜了。

“七伯可知這洛陽附近哪里還有大片種植竹子的地方么？”楚江若是想要大規模的生產竹紙就必須有一個穩定提供竹子的地方，畢竟洛陽學宮內的竹林就那么大，拿來做實驗尚可，若是說談到批量生產就不現實了。

“竹子？”七伯仔細思慮一番，搖搖頭說道：“這東西在楚國倒是隨處可見，這洛陽之地能種上大片竹子的倒是極少，據老奴所知，也只有公子所在的洛陽學宮內有一片竹林，除此之外就是洛陽城外的十里坡，那里曾經引進過咱們楚國的竹子，這么些年過去了，想來也有不少的數目。”

“只有這些么？”楚江頗為頭痛的念叨，若是沒有原料，他就算有方法也造不出來紙，這件事他一直忽略了，直到今日前去竹林的時候才想起來。

雖說原料的事情讓楚江感到傷腦經，不過他還是趕在晌午之前就將自己早已確認多遍的草圖畫給了七伯，估計過不了幾日便能完成，而楚江并不打算在宅子里用膳，在交完了草圖之后便立即趕回了學宮。

齊虎從求學殿出來，剛好遇上了從外面回來的楚江，于是說道：“子文，王先生說周王下了詔令，嚴查此次春祭的兇手以及幕后之人，這洛陽怕是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買通祭司來行刺周王，這不是要斷了周室的血脈？”

楚江瞧著齊虎身旁緊跟著的秦玉，頗為無奈的說道：“秦公主，我與仲德前去用午膳，你也要跟著去么？”

秦玉向前一步，故意說道：“你若是不介意的話，我也是樂意的。”

“阿玉能陪著我倆用膳，那是我倆的福氣，怎么會介意呢？”楚江倒是不愿意，不過嘴上也不能說出來。

“不誠懇，那就算了，等你哪天誠懇了我再去吧！”

言罷，秦玉扯著自己幾近落地的長裙飄然而去，只留下一臉錯愕的楚江愣在原地。

齊虎偷笑兩聲，言道：“這秦國的小公主厲害啊，也就他能讓你吃點虧。”

“算了算了，我找你有點事，咱們換個地方聊。”楚江見秦玉已走，自然也是樂意，就不管她說什么了。

二人思慮一番還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齊虎令聶海出去買些吃食回來，而楚江則是將醉花仙帶回來的美酒拿了出來，二人一口一口的小酌著。

“你找我莫非是你那造紙的事情？”齊虎放下酒樽，指著楚江案桌上零零散散的草稿說道。

楚江索性直言：“正是，我今日去了我洛陽的宅子，本來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只有一件事現在讓我不知道如何去解決。”

“何事？”

“就是造紙的竹子在洛陽根本不常見，這樣即便我造出了紙也無濟于事。”楚江又將事情大概向齊虎說了一遍，包括了七伯所言的十里坡之類的地方。

“這件事你為何要發愁？”齊虎聽完之后脫口而出，一臉古怪的看著面前的楚江。

楚江大喜：“莫非仲德有解決的辦法？”

“先不說你能否造出紙來，只說你一旦造出紙來，如果你要自己組建商隊，難不成只能靠著洛陽才能解決原料的問題？這天下之大，你從他處取竹，然后到洛陽造紙這不就完事了么？何必糾結洛陽有無竹子呢？”齊虎不明白這人連竹紙都能造出來，怎么就在這件事上犯了糊涂。

楚江突然發現自己一直鉆了牛角尖，啞然失笑：“仲德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如此便無虞了。”

這時聶海將吃食送至二人面前，言道：“公子，這宮門小人出不去，只能在宮內買了些送來。”

“無妨，你先下去吧。”

齊虎一邊吃著，一邊說道：“今日還有個事我沒有和你說，聶舟今日傳了一封書信給我。”

楚江一愣，言道：“聶舟何時出去了？”

“春祭之前我就派他潛進王宮，這王宮內有何舉動都會傳消息給我。”

“王宮？你是說周王又有變故了？”

齊虎放下竹筷，面目嚴肅的說道：“自從春祭結束之后，這幾日前去宮內的御醫越發的多了，大部分御醫更是日夜駐留王宮，而王宮之內也是密布甲士。”

楚江愕然，照著齊虎所言，那么只有一種可能性：“你的意思是周王怕是不行了？”

“很有可能，恐怕短則數周，長則數月，周王必薨。”齊虎取出書信遞給楚江。

楚江看完書信之后只覺如今的洛陽似乎已然是黑云壓城，一種莫名的壓迫感正在朝著他涌來，他忽的想到一人：“周平呢，他現在在何處？”

齊虎笑道：“那日遇刺之后他就將那群祭司帶回了府中審訊，不過照著宮里的情形來看，他現在應該也在宮中，只不過一直未曾露面。”

楚江嘆道：“一旦周王不測，這人怕是就是新的周王了。”

齊虎不以為然：“也未必吧，雖然那日他做了一出好戲收了些人心，不過周王還有幾位兄弟在各諸侯國為質，到時候肯定會有大臣提議招那些公子回國即位，他畢竟也是上一輩的人了。”

楚江舉樽，低聲說道：“這種事情，先到先得，后到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