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思慮一番，微微一禮，言道：“那么便勞煩公主了！”

秦玉從袖口中取出面紗緩緩帶上，輕笑一聲說道：“你我皆是先生弟子，何來勞煩一說啊！”

“這般說來是我生分了！”

齊虎拿起桌上的佩劍，拉著楚江往屋外走去：“事不宜遲，快些出發吧！”

兩人出了別院便往學宮的馬廄走去，那里便是尋常學宮用來喂養馬匹的地方，畢竟學宮的弟子還需要學習騎術，用軍隊里淘汰下來的戰馬則是最好不過了。

楚江看著馬廄內的幾匹駿馬，臉上的肌肉就是忍不住的顫抖，轉過頭來問道：“騎馬去么？”

“大部分人都已經去了祭壇，若是不騎馬怕是趕不上了。”齊虎挑出一匹還算健碩的馬匹，這一匹乃是年關的時候才從軍隊里退下來，他是眼饞了好久，可惜一直沒有機會接觸。

“我能不騎么？”

齊虎扭過頭來，忽的想起了什么，笑道：“子文居然也有害怕的東西，這般吧，你我共乘一匹，這時候我可是弄不出一架馬車來，你就忍耐一下吧。”

楚江其實心里還是愿意的，只是那次的傷的后遺癥是滲入了骨子里，他現在看見馬匹都忍不住的往后躲開，即便是心中愿意也是無奈。

齊虎見楚江遲疑，也不再玩笑，試探著問道：“不行我便先去了，你稍后趕來？”

楚江深吸一口氣，似是給自己壯膽：“無妨，人還能被畜生嚇到不成？”

“哈哈哈，子文此言是句明白話！”

就在兩人趕往祭壇的途中，周平已然趕到了祭壇，只不過他先是從百官中找了個位置站著，并沒有獨自站上祭壇，他剛剛已經與荀子商量好了，開始的階段便交給了荀子，后面需要他出現的時候他再出現，畢竟荀子的威望比他高上太多了，這樣才能將事情的影響降到最低。

“公子，資賢居的那位想要與你見上一面，據說他已經先行進了醉花仙，只等公子今日事畢。”祭壇的角落里，刑尚弓著身子對周平說道，他算是周平的管家，剛剛才趕到周平的身邊。

周平四周觀望一番，低聲道：“知道了，待事情結束我就去找他。”

“諾！”

周平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尋了荀子的方向，臉上重新換上笑顏，時辰快到了，他得找找感覺。

荀子與宮里的那些祭司簡單的交流了幾番，大體上清楚了今日流程，只不過不僅僅周天子沒有來，周室的宗室也僅有一兩人到場，這兩人還都是親近周平的一系，荀子心中焦慮，有事情本就不該他來參與，只是先王對他有恩，哪怕好友對他勸阻，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踏進了洛陽城。

時間漸漸流逝，王宮祭司一步一步的踏上祭壇，手中持著特殊的節杖，嘴中低聲默念片刻，忽的將節杖高高舉起，高聲喊道：“春祭大典，始！”

原本還有些喧鬧的場面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在場的所有人將目光投向了中央的祭壇，此刻天晴云淡，就連微風都消失不見，只有宮內的祭司在祭壇上跳起了部族時代流傳下來的祭舞。

片刻舞歇，十余名軍士從祭壇下將早已準備好的祭品盡數搬上祭壇，而祭司們則是分立兩側，余下一處空堂的地方，接下來就是天子親自祭司的環節，而登上祭壇的卻是荀子，還有那位惡名昭著的公子平。

“這是怎的回事？天子呢？”

“這公子平可是天子之叔，還是先看看荀祭酒吧。”

“莫不是天子有恙，早些時間就聽說了自從這周平回來之后，天子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

“今日有戲可看！”

荀子聽著壇下眾人議論紛紛，不免得擔心的看一眼身旁的周平，瞧見他面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

“諸君！”

荀子高聲，壇下眾人紛紛安靜下來，只聽著荀子有何下文。

“今日天子身體抱恙，實在是無法親臨春祭。”荀子頓了頓，見著壇下眾人不安的神情，心中一嘆，接著說道：“今晨老朽前去宮中覲見天子，天子差老朽輔助公子平，并由公子平主持今日的春祭大典。”

荀子話音剛落，壇下便有人喊道：“荀祭酒，天子身體如何，你總得與我等說上一說，也好令我等心中有個底啊！”

荀子心中早有說辭，于是借此說道：“天子只是偶感風寒，體虛無力，御醫早已開了方子給天子服下，諸君大可放心，待天子身體好轉，便會召集諸君會客宮中。”

“只是......”

“諸君！”周平走上一步，立在荀子的前面，面帶微笑的看著壇下的百官還有學宮中的弟子，行了一禮說道：“我知道諸君心中多多少少會對我有些意見，畢竟如同我這般放蕩不堪的公子，放眼整個天下也是難找第二個出來，令我這般的公子來主持春祭大典，實在是有損王室威儀，可諸君也是知道，天子身體抱恙，而膝下又無子嗣，只有我這個不成器的叔叔陪在身邊，是故天子也是無奈才選了我，而諸君對我周室又是一片赤誠之心，所以我在這里想請諸君先忘了我之前的劣跡，待這春祭之后，有何意見，諸君皆可上陳天子，我必無他言。”

“平公子，我等只是心憂天子，對公子并無意見，還望公子莫要誤會，既然公子所出此言已是如此，我等這些做臣子的自然是應當奉命，還請公子行祭司禮，莫要誤了良辰！”

“是極是極，還請公子主持春祭，莫要誤了時辰。”

周平此時又是一禮，這才轉過身去，在荀子的幫助之下準備這春祭之禮，而壇下的楚江等人則是將一切都看在眼里，對這個公子平的印象又是有所不同了。

齊虎懷抱著那柄佩劍，輕哼一聲說道：“沒想到啊，當初他在齊國的時候可沒有這般的口才，難不成是先生交與他的？”

楚江不清楚這些事情，于是問道：“哦？仲德與他很熟么？”

“倒也算不上，當初他在齊國為質的時候，與大哥倒是熟悉，我瞧不起這樣整日宿醉的人，加上我當初年紀也小，就沒有多了解。”

“此人當初可是先生名下最為出色的弟子，也是整個周室最為耀眼的公子，據說其人不僅精通百家之文，更是通曉戰陣，當初周室的禁軍就掌握在此人的手里，只是后來周室有變，此人就被送到了齊國為質，再往后就如同石沉大海，再無音訊傳出。”秦玉低著聲音，將自己所知道的盡數說了出來，至于周室當初到底發生了什么，她也沒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