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歐陽凌雪傳
- 司徒楚憐
- 5227字
- 2020-11-01 15:05:20
第二天,北堂殷之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從客棧樓梯下樓,葉玄冥正坐在樓梯旁邊的桌子邊上喝早茶。
看到北堂殷之這副樣子,嘴里來不及吞咽的茶水瞬間噴了出來。“咳咳咳...師,師,師父啊,您,昨,昨晚干啥了啊?”
北堂殷之幽怨的瞪了一眼葉玄冥,葉玄冥立馬捂住嘴心想:哇啊啊,怨氣好重!
北堂殷之拉開葉玄冥對面的桌子下的椅子,坐下后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餃子,細(xì)嚼慢咽。黑色的筷子襯得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更加白皙了,吃著東西的他就像一個翩翩君子,凌雪從客棧樓梯走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凌雪身穿淺綠色羅裙,烏黑的長發(fā)用鑲著淺綠色小花的簪子輕輕挽起,粉嫩的嘴唇抹著一層淡淡的口脂,襯得未施粉黛卻精致的臉龐更加白皙,腰間掛著一塊翠綠而珍貴的玉佩,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搖擺著,腳上穿著淺綠色繡花鞋,不緊不慢地走下樓梯。簪子上的流蘇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搖擺著,時不時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現(xiàn)在的凌雪就像一名世外桃源的絕色仙女,真應(yīng)了那句“此人只因天上有”。凌雪的出現(xiàn),引得一樓的其他男子(不包括北堂殷之和葉玄冥)雙眼發(fā)光和在場所有女子的羨慕和妒忌。凌雪的目光一直在北堂殷之的身上,沒留意周圍的視線。
吃著餃子的葉玄冥抬起頭時看到凌雪,嘴里還沒來得及咬的餃子“咣!”一聲滑落他面前的白瓷碗。
北堂殷之聽到動靜,抬著頭看到對面的葉玄冥嘴巴微張,眼睛發(fā)亮,手還保持著夾餃子的動作。他不禁感到疑惑,順著葉玄冥的視線看到正在看著他緩緩走下樓梯的凌雪。因?yàn)樗蝗晦D(zhuǎn)頭,凌雪來不及收回視線,所以兩人對視了。北堂殷之眼里閃過一瞬驚艷,兩人都愣住了。一秒后,兩人同時移開視線。
凌雪快步在一樓找到一個北堂殷之看不到她,她看不到他的位置坐下來。坐下后,她點(diǎn)了一些菜。小二走后,她皺眉,雙手撐頭,有些惱。心想:為什么剛剛看著看著就愣住了呢?歐陽凌雪啊,歐陽凌雪,你真的徹底陷進(jìn)去了...
另一邊,北堂殷之急忙吃餃子以此掩飾自己的不對勁。因?yàn)槌缘奶保铧c(diǎn)咽住。
葉玄冥看著自家?guī)煾高@副樣子,笑著搖搖頭:“哎!師父啊,您慢點(diǎn)吃,徒兒又不和您搶。”
“咳咳...”北堂殷之咳嗽,拿起桌子上的茶喝了幾口。
葉玄冥笑著說:“哎,師父啊,您就算是看到了凌雪姑娘也不至于這么激動吧?凌雪姑娘是漂亮,天底下漂亮姑娘這么多,也不能就這樣定了啊,您說是不是?”
北堂殷之看著葉玄冥一副“我什么都知道,別以為我不知道。”的笑容,心中一驚:他知道?我的掩飾什么時候這么差了?不,不會的。應(yīng)該是我想多了...
北堂殷之咳得更厲害了:“咳咳咳...”
葉玄冥連忙笑著站起來,幫他順氣:“師父,放松點(diǎn)。”
北堂殷之瞪了他一眼:“閉嘴!”
“嘿嘿!”...
凌雪父母一起走下樓梯,看到北堂殷之師徒倆。凌雪母親楊弦音眼一亮,走到北堂殷之面前慈祥地笑著:“哎?小伙子,昨天的事,你考慮一下?”
北堂殷之吃餃子吃得正上癮,聞言當(dāng)場愣住。
然后,他緩緩抬起頭看見楊弦音。他回過神來,連忙把餃子咽下,放下筷子,拿起手絹擦了擦嘴角,一切動作做得行云流水。
然后,北堂殷之柔和的笑起來,楊弦音一看,和凌雪父親歐陽禾墨相視一笑。
歐陽禾墨抬起手放在嘴邊“咳”了一下,慈祥地笑著:“小伙子,你看,你和我家姑娘如此有緣:兩人相遇在靈隱寺,而且還拉姻緣線拉到一塊,這是多難得啊!”
北堂殷之笑著說:“不了,令媛尚未及笄,對男女之事見識尚淺,可不能在小生身上浪費(fèi)自己美好的豆蔻年華。所以,恕小生不能接受二位的好意。”
兩位相視一笑,楊弦音小聲說:“這小伙子難得啊!”
歐陽禾墨小聲回答:“可是人家已經(jīng)拒絕咱們兩次了,咱總不能繼續(xù)死纏爛打吧?”
“也對,可惜了,這么好的一個小伙子,是雪兒沒福氣啊。”
“不,我相信雪兒能找到更好的。”
“嗯嗯。”
楊弦音慈祥的笑了:“那打擾了,小伙子。”
北堂殷之柔和的笑了:“沒關(guān)系,小生在此祝令媛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承你吉言,告辭。”
“二位慢走!”
楊弦音他們走了后,在一旁吃著餃子的葉玄冥搖了搖頭:“可惜了,凌雪姑娘這么漂亮。”
“我不能耽誤人家。”
“呵,你以為我信,分明是你沒膽子。”
北堂殷之臉色陰沉的說:“你再說一次?”
葉玄冥立馬慫了,即刻埋頭吃餃子。北堂殷之瞪了他一眼,也繼續(xù)吃餃子了...
歐陽禾墨和楊弦音在檠虣客棧一樓找了一遍,終于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找到了自家閨女。楊弦音和歐陽禾墨坐下,拿起筷子夾菜吃。
楊弦音吃了一口看著還在發(fā)呆的閨女一臉疑惑的問道:“閨女,咋不吃呢,是菜不合胃口嗎?”
凌雪聽聞回過神來,一臉懵逼的看著自家母親:“啊?”
“我是說,菜不合胃口嗎?”
“沒有啊,我發(fā)呆而已。”
“想什么想得這么入迷呢?”
“啊,沒什么。”
“哎,雪兒,你咋找這么偏僻的地坐呢?”
凌雪心想:還不是為了不看見他。
凌雪淡淡的說:“不想這么引人注目。”
楊弦音看了一眼像仙女一樣的自家閨女,點(diǎn)點(diǎn)頭:“有道理。”
歐陽禾墨吃了幾口飯,看著凌雪:“雪兒,你覺得昨天那位和你牽線的公子怎么樣?”
“還行吧。”
“有沒有看上?”
“我不知道,父親,現(xiàn)在吃飯要緊,而且女兒尚未及笄,先別管這些了。”
歐陽禾墨嘆了嘆氣:“唉,行吧,先不管這些了。”...
過了幾個月,將軍府中,歐陽禾墨和楊弦音拿著張紙進(jìn)入古鈴院(凌雪的寢居)。身穿紫色羅裙,頭上戴著鑲著佛鈴花的步搖,精致的臉龐上未施粉黛,穿著紫色繡花鞋,坐在院子的佛鈴花樹下的石椅上靜靜地品茶的歐陽凌雪看見進(jìn)入院子的父母,拿起兩個干凈的青瓷茶杯,裝了一些茶進(jìn)去,輕輕放在對面。然后,她微笑地看著父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兩夫妻坐下,輕輕拿起茶杯抿了幾口。
佛鈴花樹上正開滿佛鈴花,紫色的佛鈴花瓣時不時飄下來,輕輕落在石桌旁邊圍著圍欄的荷花池里,安靜美麗的像仙境一般。
院子安靜了一會兒,歐陽禾墨率先打破寂靜,拿起手中的紙遞給凌雪:“雪兒,臨笙宗就要招收弟子了,最近會舉辦一場大賽,你去參加吧!學(xué)點(diǎn)醫(yī)術(shù)終究是好的。”
凌雪看了幾眼那張紙,放下,拿起茶杯又抿了幾口。然后,她清脆的聲音響起:“父親,臨笙宗那邊不是收男弟子的嗎,女的會收嗎?”
“臨笙宗會收女弟子的,只要你有實(shí)力。不過,雪兒,你最好女扮男裝去,男弟子實(shí)在太多,父親擔(dān)心...”
凌雪打斷父親的話:“父親,我去的話,家里怎么辦?”
“不還有你弟(歐陽凌烜)嘛!”
“弟弟,他年紀(jì)尚小。”
“那不還有你爺爺,我和你母親嘛,放心去吧。”
此時,不知在院子門口站了多久的歐陽書澤,他威嚴(yán)的聲音響起:“雪兒,你去吧,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
凌雪有些驚訝的看著已經(jīng)閉關(guān)多日的自家爺爺:“爺爺,您,您出關(guān)了?”
“嗯,雪兒啊,你一定要進(jìn)入臨笙宗,這會對你很有幫助。”
“爺爺,臨笙宗可是天下第一宗門啊,哪有這么好進(jìn)。”
“哈哈哈,我相信我家雪兒有這個實(shí)力,絕對能進(jìn)去。”
“可是...”
歐陽書澤走到凌雪面前,摸了摸她的頭:“別可是了,雪兒。”
凌雪抬起頭看著自家爺爺那堅(jiān)定的眼神,她嘆了一口氣:“那好吧,爺爺,我去。”...
幾天過后,女扮男裝的凌雪出現(xiàn)在臨笙宗所處的臨山山下臨笙宗宗門口。和凌雪一樣想進(jìn)臨笙宗的人很多,特別是男子,女子就算有也得女扮男裝,因?yàn)榕R笙宗規(guī)定參賽的人必須穿男裝。凌雪即使身穿男裝,也掩蓋不住她高貴的氣質(zhì)。現(xiàn)在的她頭發(fā)用藍(lán)色發(fā)冠束起,身穿藍(lán)白相間的男裝,腳上穿的白色長靴。凌雪個子并不矮,所以女扮男裝的她在一群男子之中并不顯得很突出。凌雪面無表情,清冷的容貌,身穿低調(diào)奢華的服裝襯得她就像一個富貴人家的少爺,她手上拿著一把畫有竹子的扇子時不時扇著,束在身后的長發(fā)乘風(fēng)飄揚(yáng),像一位翩翩君子,引得一些女扮男裝的女子注目和大多數(shù)長相普通的男子妒忌。凌雪渾然不覺,眼睛一直盯著臨笙宗宗門用極輕的聲音說:“為什么還不開門?”
凌雪話音剛落,臨笙宗宗門開啟了。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身穿灰白色服裝,腳穿白色長靴,站在臨笙宗宗門口,他是臨笙宗的長老臨(外界尊稱他為藥靈子)。
他威嚴(yán)的聲音響起:“臨笙宗一年一度的招生大會即將開始,招生規(guī)則:一、弟子需通過大賽,然后進(jìn)入決賽,沒有進(jìn)入決賽的弟子請下一年再來。二、進(jìn)入決賽的弟子皆為我臨笙宗初級弟子,爬上長途山的弟子為我宗中級弟子。三、爬上長途山的前十名為我宗高級弟子。四、能得到臨笙宗宗主的一根頭發(fā),就能成為我宗特級弟子...”
凌雪旁邊的人聽到第四點(diǎn)時,對他身邊的人說:“取宗主的一根頭發(fā),就能成為臨笙宗特級弟子,這天下第一宗門臨笙宗的特級弟子也太當(dāng)了吧。”
“你都說是天下第一宗門了,這特級弟子,怎么可能這么好當(dāng)呢?”...
凌雪心想:拿到臨笙宗宗主的一根頭發(fā)就能成為臨笙宗特級弟子,呵,說不定,現(xiàn)在在臨笙宗坐鎮(zhèn)的還不是真的宗主呢。如果真是那樣,這可真有點(diǎn)意思哈...
凌雪想的沒有錯,目前在臨笙宗坐鎮(zhèn)的確實(shí)不是真的臨笙宗宗主北堂殷之,而是女扮男裝的北堂殷之的干妹北堂錦瑟。北堂錦瑟現(xiàn)在坐在臨笙宗華清池旁邊的石桌下的石椅上,手里拿著一杯流年茶,輕輕搖晃,時不時抿一下。她身后是一片青蔥的竹林,她對面是華清崖(北堂殷之經(jīng)常練功的地方),崖上掛著一條白而明亮的瀑布。
突然,一個人的輕腳步聲響起。由于瀑布的聲音很大,腳步聲就沒那么明顯了。但是,北堂錦瑟那靈敏的耳朵還是聽見了。
“咣!”兩把劍交叉清脆的聲音響起,兩人揮起劍打了起來,速度快得只剩殘影...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面對面坐在石桌上。
北堂錦瑟抿了一口流年茶,淡淡的開口:“臨邇(北堂殷之的十大手下之一),你怎么回來了?我干哥他回來了沒有?他又說他今年會破格回來的。”
臨邇淡淡的說:“主人讓我們先回來。”
“們?”
“嗯。”
北堂錦瑟明白了他的意思,頭也沒轉(zhuǎn)譏笑的說:“那位藏在竹林里小妹妹看夠了沒有?”
話音剛落,竹林里走出了一位身穿淡粉色羅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撅著嘴埋怨的說:“臨邇,你怎么可以出賣我呢?”
臨邇聽聞挑了挑眉,一臉疑惑的看著她:“我有出賣你嗎?”
小女孩一臉不爽的跺跺腳,北堂錦瑟轉(zhuǎn)頭看到她這副樣子,笑著說:“臨懿,你都失敗了這么多次還要玩,我真不明白你的。”
臨懿(北堂殷之的十大手下之一,現(xiàn)在七歲,她四歲的時候在臨沂被北堂殷之收為手下,是北堂殷之的十大手下中年齡最小的)撅著嘴喃喃道:“你這個老婆婆怎么可能懂小孩子的意思...”
13歲的北堂錦瑟被她氣笑了:“哎,我說,如果我不是真的知道你是干哥的十大手下之一,我還真會覺得你只是個小孩子。”
臨懿撇撇嘴沉默了,空氣安靜了許久...
臨邇打破寂靜:“錦瑟姐,我記得今年要代替主人坐鎮(zhèn)臨笙宗的好像是臨時(北堂殷之十大手下之一)吧?”
北堂錦瑟抿了口茶,輕輕地說:“對呀,但是臨時沒空,她說要和我調(diào),所以我就在這嘍。”
“哦。”
臨懿羨慕的說:“那你豈不是未來的二十一年都不用回來?畢竟你上一年就已經(jīng)值過了。”
“對啊。”
“好羨慕,我明年就要值了。”
臨笙宗有個規(guī)矩,在招生大會期間,真的宗主不用回來,坐鎮(zhèn)的人由北堂錦瑟和北堂殷之的十大手下輪流坐,每年一個。坐鎮(zhèn)排序是先北堂錦瑟然后到十大手下按排名輪著去,十大手下排名為一臨懿,二臨邇,三臨桑,四臨肆,五臨武,六臨琉,七臨柒,八臨霸,九臨玖,十臨時
“你明年值了后又有十年不用值了呀!”
臨懿撇撇嘴:“哪有你多!”
“哎,你不覺得回來臨笙宗挺好嗎?大家聚在一起有吃有喝有玩有笑的。”
“是挺好的,但是他們(指其它八個)會回來嗎?恐怕沒輪到他們,他們都不回來。”
“這...可真有點(diǎn)遺憾呢。”
臨邇面無表情的站起來,摩拳擦掌對臨懿說:“我可以把他們捉回來。”
北堂錦瑟無語了,臨懿欲拍臨邇的頭,奈何不夠高,只能放棄。
臨邇看到她這副樣子,蹲了下來。臨懿眼一亮摸了摸他的頭:“不用啦,你都打不過我,要是我想抓他們,早就把他們抓回來了。”
臨邇聽到她的話想反駁,但他打不過她確實(shí)是個事實(shí),畢竟他在十大手下排第二,而臨懿在他前面。
北堂錦瑟抱住自己撇撇嘴:“哎呀,你倆干脆私奔得了,何必回來欺負(fù)我這個孤家寡人?”
臨邇耳根瞬間紅了連忙低頭,臨懿有點(diǎn)不好意思臉紅紅的說:“錦瑟姐,你說什么呢,我們還小。”
“嗯嗯,還小。哎,不是我說啊,你們現(xiàn)在的小孩子都這么早戀啊,臨懿你才七歲,而臨邇才六歲。”
臨懿臉紅紅的反駁:“我們才沒有戀愛呢。”
“哦,哦,是~嘛~”
臨懿很沒有底氣的反駁:“嗯。”
空氣雖然安靜,但是氣氛怪異...
這時,晟(臨的兒子,今年32歲)打破這個氣氛。
他說:“錦瑟,招生大會開始了,需要你出去坐鎮(zhèn)。”
北堂錦瑟笑著說:“啊?開始啦?”
“嗯。”
“我還想再逗逗他們呢。”
晟有點(diǎn)為難的看著北堂錦瑟“呃,這...”
北堂錦瑟,臨懿和臨邇看到他這副百般糾結(jié)樣子“噗嗤”一聲:“晟,你還是這么有趣。”
晟有點(diǎn)惱了,轉(zhuǎn)身欲走憤憤地說:“你們還是這么壞,一個二個凈欺負(fù)我老人家。”
北堂錦瑟憋笑拉著晟的手:“晟叔叔,你看在我們年齡小的份上,原諒我們吧?”
臨懿拉著晟另一只手搖了搖撒嬌說:“對呀,晟叔叔,你就原諒我們這群小孩子吧,好不好?”
晟扶額,一臉無奈:“行了,別賣萌了。錦瑟,出去主持大會吧!”
北堂錦瑟眉眼彎彎的笑著說:“好。”
臨懿拉著臨邇說:“我們倆也出去。”
晟點(diǎn)頭:“你們別搗亂就行。”
“我們不會搗亂的,畢竟我們這么乖。”
晟意味深長的看了他們一眼,眼神里帶著“你覺得我會信?”,臨懿“嘿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