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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太子之死

容玥抓住蘇元的兩肩,似乎用盡了力氣:“你再說一遍。”

李眠跟過來,扶住容玥,低聲道:“公主?”

蘇元被抓痛了也不說話,遲疑地看著四周,又低下頭。

很明顯,她想讓容玥屏退左右。

容玥松開她,直接坐在地上,整個人都頹下去:“你們,出去。”

“哎,太子殿下不是好好……”

好好擱京都帶著呢嗎……

秋遲不動聲色,拉著面帶不解還要嚷嚷的千言率先走出房門。

李眠沒走,而是蹲下來與她平齊。

他知道,此太子非彼太子,蘇元說的太子殿下,是容玥胞兄,早在十幾年前就已去世的當(dāng)今圣上嫡長子,容啟。

她看起來搖搖欲墜,他得看著。

容玥只是輕輕瞥他一眼:“你也出去。”

李眠抓住她的手腕,擔(dān)憂道:“公主,我留下。”

蘇元一臉不齒,但低著頭,并未讓人察覺。

容玥看著蘇元低垂著的腦袋,她的兩個小發(fā)髻只是簡單的拿幾片綠葉裝襯起來,沒什么特殊之處,一眼看來就是個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小丫鬟。

但這個尋常的小丫鬟,竟然是當(dāng)年在她哥哥身邊服侍的小宮女。

哥哥當(dāng)年是莫名其妙去的,御醫(yī)說是病久了撐不住,陛下也沒有多察。

但她前一晚見到他時,他精神分明很好,拉著她去祭拜母親,說了好多話,還掉眼淚了。

那個時候,她笑他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竟比不得她一個小姑娘,受點(diǎn)兒欺負(fù)就要哭。

然后哥哥把她抱在懷里,即使眼圈已經(jīng)紅透,仍然把溫柔留給她,對她說:“容玥這么厲害,以后就由容玥來保護(hù)哥哥吧。哥哥什么都沒有,能拼了命去護(hù)著的,也只有容玥一個人了。”

那個時候,容玥尚且不懂,這是一份多么沉重而珍貴的諾言。

容玥幾乎說不出話。

她剛回京的時候,沒有一點(diǎn)兒關(guān)于哥哥的東西。

哥哥那樣一個被國師稱贊“文則驚才絕艷,武亦萬人難當(dāng),必定流芳百世”的人,在京都已經(jīng)幾乎被人忘記了。

她沒想到,再次聽到關(guān)于哥哥的只字片語,竟是當(dāng)初服侍過他的宮女說:太子殿下是被勒死的。

雙眼逐漸變紅,整個眼圈蓄著淚,強(qiáng)忍著,不許掉落。

蘇元緩緩抬起頭來,道:“公主,殺了滿月,我將當(dāng)年的真相告訴你。”

容玥揪住她的衣服:“當(dāng)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說——”

蘇元眼睛也紅了一片:“奴不是說了嗎,殺了滿月,我便說出當(dāng)年真相。”

眼見容玥要控制不住,雙手已經(jīng)扼上蘇元的脖子,李眠緊緊抓著容玥的手,迫使她放松力道:“公主,冷靜!”

蘇元冷笑起來:“公主,太子殿下的命是命,侯爺?shù)拿悴皇敲藛幔晕镆孜铮@是個交易。”

容玥被李眠扯開,但不離原地半步,她推開李眠,又上前拽住蘇元,嘶啞的聲音沉沉擲下:“容淵,先是通敵賣國,再設(shè)計(jì)于我,他搖擺不定,走哪一步都要陰我一把,送他痛快地走,我已經(jīng)仁至義盡。”

“還有你說的滿月,她原本有個平靜的生活,再不濟(jì),也就是何歸殘廢。

日子過得再苦,也是自己的選擇,沒什么好怨的。

可是容淵做了什么?要不是容淵那點(diǎn)心高氣傲,那點(diǎn)狗眼看人,哪兒來的這么多破事?”

“如今你卻要我殺滿月,是不是跟容淵跟久了,什么爛毛病都學(xué)上了?”

“你為容淵不平,我理解,卻不接受。

憑什么,哥哥當(dāng)年對宮中人哪一個不是溫潤有禮,從不苛待。

如今你有了新主,便連他如何枉死都不顧,還要借此來做交易。哥哥在九泉之下,該是何等心寒。”

她一字一句,越說越快,字字詰責(zé),索性眼淚也不蓄著,直接落下來,從眼角滑落入口中,一股咸澀味道彌漫開來。

蘇元聽的怔怔然,方才那些強(qiáng)勢全都不見,她喃喃道:“侯爺……侯爺已經(jīng)死了……”

這話一出,容玥也愣住。

容淵已經(jīng)死了。

她低著聲音,跌落回去,抱頭道:“對不住,我一時情急了。”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行路如蒼發(fā)老人,走也走的不太穩(wěn)。

“你走吧。”

蘇元擦了擦眼淚,向她跪拜:“公主果真不肯殺滿月?”

容玥仰頭看天,淚水沿眼角滑落,她很想說,那便殺了吧。但最終還是搖頭。

要是殺了,她殺掉的就不止一個滿月,還有她自己。

蘇元掛出一抹笑,笑中帶淚:“想必侯爺總算能放心了。”

“公主,當(dāng)年太子殿下去了之后,我們原本是要“自盡”的。”

容玥回頭:“你什么意思?”

蘇元牽強(qiáng)地笑:“我倒真想殺了那個女人。但侯爺說了,她活的好好的,他才能安心的去。”

“公主身處朝堂,又為陛下驅(qū)使,一定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侯爺是怕哪一天公主撐不住了,便要放棄滿月夫人。但侯爺確實(shí)多慮了,公主之心,自己主宰,乃他人不能仰望。”

李眠嗤笑:“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拍人馬屁,這要人如何信你?”

蘇元此刻眼淚全無,恍若換了一個人,不見一絲感傷:“那是,日后我要呆在公主身邊,怎么能不多拍幾個馬屁。”

她說的理所當(dāng)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容玥沉著聲音,陰著臉看她:“我不要你怎么活下來到這里的,我要你說,當(dāng)年究竟什么回事。”

“分明前一日哥哥還與我說好,等到了臘月,我們一起和秦嬤嬤圍爐夜話。”

“怎么會,第二日,就不明不白地去了。”

仔細(xì)想想,應(yīng)該諸多疑點(diǎn)。

但那個時候她太小了,記不清什么東西了。

蘇元拱手:“回稟公主,奴只是一個小宮女,許多事也記不清了,但奴記得勒死太子殿下的那人長什么樣子,而且言談之間,陛下似乎十分尊敬他。”

容玥緊握雙拳,額邊青筋隱隱暴起:“繼續(xù)。”

“為什么,是勒死?”

她咬著牙問出來。

蘇元覺得容玥的眼神實(shí)在瘆人,便低下頭,道:“奴也不知。只是聽得太子殿下問:“先生,是不是今日本宮不做反抗,先生便不為難容玥?”,然后那人嘆了一口氣,說:“只要她不折騰,我不會為難她。””

李眠遞了一杯茶給容玥,拍拍手掌,稱贊道:“蘇姑娘真是好記性,那么久的事情,到了現(xiàn)在,竟還能記得如此清楚。”

容玥瞇起眼睛,她也同樣懷疑。

蘇元不慌不亂:“大體來說……就這么個意思嘛,我不會記錯意思了的。其實(shí)也差不多。”

容玥沉聲道:“不,差很多。不是哥哥的原話,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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