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悠悠轉醒之際,已然來到了翠微閣。
我自然不知道在我倒下去之后,林羽不顧那些人驚詫的目光,竟一把把我扶住,抱在懷里。在呼喚我不醒之后,又一路把我抱到翠微閣來。
廳里的那些將士,有的張目結舌,有的渾不在意,但更多的是如林平一般,嘴上不說什么,心里卻在腹誹。
我轉醒之后一眼便看到了林羽滿臉焦急的神色,正守在床前。
我心里暗叫不好,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避嫌避嫌。可今天,不但沒避了嫌,反而主動招惹是非。幸而我是林羽的嫂嫂,不是他的弟妹,否則那便真是跳到黃河也說不清。
一看到我醒了,林羽便高興的要過來扶我。
我暗暗的沖搖了搖頭,扶著春香的胳膊坐起來。畢竟這屋里還有林平在,他可是林風的眼睛。
“謝叔叔幫扶之恩!”我坐在床上彎腰向林羽行禮。
“嫂嫂說的哪里話,兄長不在,長嫂為尊,我們都是一家子的骨肉,哪里用得著分個彼此,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林羽收起他往日戲謔的表情,一本正經的答我,倒讓我覺得很是不自在。
正說話間,一個侍衛進來回報,道:“二公子,廳里的人剛才都查了個遍,并沒有行兇者的線索。”
林羽皺著眉頭,問道:“查的可仔細。”
“是林方大人親自查的,應該不會有所遺漏。”
“這就怪了!袁五樓猝死,那割喉的刀片兒薄如蟬翼,應該是就從廳內所發,怎么會找不到線索?”林羽自言自語的說著,好似很是不解。
我這才明白,原來那割喉的刀片兒不是林平所出,而是有人使的暗器,殺袁五樓滅口。可這人是誰呢,居然這么大膽,敢在廳里行兇?
我仔細回想剛才廳里的情形,里面的將士都是會武的,那能是誰呢?真的不好說。可是無論是誰,他殺人,總是為了掩飾什么。可見這袁五樓并不是這件事的主使,他的后面肯定還有更大的人物。
我只覺得脊背后面陣陣發涼,男人的世界真的復雜又可怕!
“讓他們都回去吧!把林方叫來!”林羽揮揮手讓那個侍衛下去了。
林平不動聲色,只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我和林羽。
“叔叔,你如若忙,去便是了。奴家已無大礙!”他這樣待在我的房里,讓我感覺總是不妥。
“總得讓醫生過來瞧瞧才好,剛才聽春香說嫂子懷著身孕,別有什么不妥,大哥回來,我不好交代。”他找的這個賴在這兒不走的理由倒也合情合理。
我也不好再拒絕什么,只好裝作安心的躺著。不一會兒一個提著藥箱的年輕人走了進來,直到他走到我的跟前,我才大驚復又大喜,原來此人不是別人,而是周云朗!
我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裝作不認識。
林羽卻道:“我大嫂剛有身孕,可剛才受了點兒驚嚇,你看看可否無恙?”
周云朗點點頭,便坐在床前的凳子上開始給我把脈。
我抬頭看他一眼,就見一個多月未見,他又清瘦了不少。
我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問他,這時才覺得屋里的那三個人分外礙眼。
“夫人并無大礙,胎象也算平穩,只是驚嚇容易導致滑胎,夫人以后可要注意了!”周云朗給我把完脈,便向林羽說道。
可他這一番話一下子讓我對他刮目相看。往日里,我以為他是憨厚老實的大哥哥,卻誰知,林羽只給他我已有孕的提示,他便能心領神會地說我的胎像平穩。看來他也是一個久歷江湖,深諳世事的老滑頭。
今天晚上所經歷的這一切,都讓我有了懷疑人生的念頭。以前我自恃聰明,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能夠瞞得住林府上下。可是,今天一看,這些男人哪一個不是心機深沉,老謀深算,喜怒不形于色?也許,林風或者林羽早就懷疑了我,只不過是現在還不到他們收網的時候。
一想到這兒,我如芒刺在背。我看看林羽,他卻也正含情脈脈地看向我,并未有絲毫刻意的樣子。
我這才略略松了一口氣。
周云朗開了藥之后,退了出去。
我問林羽:“這個大夫是誰?倒是簡潔明了,不像別的大夫一樣總是故弄玄虛?”
“他是軍隊里的隨從醫生,我以前跟我大哥隨軍時,就見過他,他還給我和我大哥治過傷!醫術不錯,性格也很好,很得將士們的信任!”林羽說道。
“哦!”原來是老相識,怪不得周云朗能幫他。
“二公子!”林方走了進來,垂手和林平站在一起。
“殺害袁五樓的線索真的一點兒都沒有嗎?”
“我也很奇怪,我們這些人也算是高手了,可是愣是沒有發現那刀片的出手方向!查起來也是連蛛絲馬跡也沒有!公子,你說那人的武功得有多高?”
“也許不是高,而只是巧妙而已!”林平說著,雙眼卻看著我和春香。
他是在懷疑我嗎?還是……
我回想當時的情景,因為看到林平要拿刀刺袁五樓的眼睛,當時我是嚇得閉了眼,再睜開眼時,袁五樓就已經死了。會不會有人在這個空當里正好下手?我抬頭看看春香,卻見她神色平和的聽著,也并沒有什么異常之處。
可是我一暈倒,她定然是立時便跟著我出了廳堂。如若林方在接下來的盤查中,查不出什么蛛絲馬跡,也應該是算計之中的。
“哦,你有什么發現,說出來聽聽?”林羽對林平的話一下來了興趣。
“沒什么,二公子,只是猜測而已!”林平的眼睛緩緩地從春香身上移開。
他肯定在懷疑春香。可春香會不會是那個高手呢?我也陷入了迷惑之中。
這一年多來,我在林府可謂是孤苦無依,只有春香對我盡心竭力,溫情備至。我雖然也發現了她身上的眾多可疑之處,也曾想為了保全自己,要把自己對她的懷疑向林風林羽和盤托出。可是往往話到嘴邊,就想起她百般的好來,所以到現在我依然把她的可疑之處當做秘密,深藏在我的心中。尤其是今日,我親眼見到了林家的人是如何對付像袁五樓這些并不順從他們的人時,我內心更加堅定了絕不能把春香的事告訴他們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