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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婚約

  • 潭陂當
  • 郇子修
  • 5452字
  • 2019-12-13 22:00:00

“賢侄,醒醒!莫要嚇老夫啊!”

“趙神醫,我這賢侄何時才能蘇醒啊?”

“如若出事,我將無顏去九泉之下面見故人啊!”

“老爺莫慌,這不還有氣嘛,少年人筋骨好,這點小傷會沒事的。”

“閉嘴,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你知道他傷的有多重嗎?”

“老爺不必動怒,我看這位小郎君并無外傷,只是脈象較弱,怕是傷了心脈。”

“這.....趙兄,咱們多年交情,還望你施以援手啊!”

“唉!”略帶疲憊的聲音,低低嘆息了一聲。

接著,突然間場面就亂了起來。

這一聲嘆息,就好比滴入油鍋的一滴水,沸騰的油鍋,頓時就炸開了。

“父親!”

“賈郎!”

“員外!”

“賈兄!夫人莫慌,我來給賈兄診斷一下。”

過了片刻,這個聲音又傳來了,話語中顯得越發疲憊:“唔,這應該是焦慮傷神所致,休息一下,我給賈兄開個方子,夫人按方抓藥便可無恙。”

“多謝趙神醫了,幸虧你在,不然我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懸壺濟世,應盡之責,夫人謬贊了。”

“這邊我給這位小郎君也開了一副藥,夫人也一并抓來,一日兩貼,或可助其早日醒來。”

“今日天色已晚,內宅之地我不便多留,就先告辭了。”

“晴兒,替我送送趙神醫。”

一位中年婦人聲音傳來,語帶歉意的道:“家事繁雜,恕我不能相送了。”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遠去,熱鬧的房間里突然靜了下來。

李道陵躺在臥榻之上,努力想要睜開眼,只是略一掙扎,眉心便像是被劍刺了進去,又狠狠攪了一番的劇痛。

李道陵頓時不敢有任何舉動,只能靜靜的躺著。

驀地,一陣清香傳來,李道陵感覺到了雙唇被兩片濕潤貼著。

良久,那人竟想更進一步,無奈李道陵沒有任何反應,急切之間卻是尋不到路徑,只得作罷。

李道陵心中暗道,不要放棄啊,再堅持一下,說不定就進去了呢。

唉,我算是被這兩個老賊禿害慘了,少了十年壽命,如今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不知道以后會不會變成一個混吃等死的廢人。

李道陵心中暗自長吁短嘆之時,耳邊傳來一聲悅耳的女音。

那女子柔聲道:“李郎,無論你發生了什么不幸,芙兒都會陪著你。”

“如果你眼睛看不見,芙兒就是你的眼睛。”

“如果你耳朵聽不見,芙兒就是你的耳朵。”

“如果你不能醒來,芙兒會陪著你,將趣事每天一一說給你聽。”

“李郎,如今父親暈倒,我該去看看,明日我再來看你。”

“李郎,你要趕緊好起來啊!”

伊人遠去,李道陵掙扎著,想要醒來安慰她,伴隨著眉心陣陣絞痛,卻變得越來越虛弱,只能作罷。

只是感覺,臉上有兩顆水滴,正緩緩順著臉頰流下,流入口中。

李道陵默然,他品嘗到了其中滋味,咸中帶著淡淡的苦澀,苦澀雖淡,卻真實存在著,躲不掉、抹不去。

那就勇敢地面對吧,李道陵心中想著。

靜靜等待身體的慢慢恢復,一時房中寂靜無聲,只有極遠處一兩聲叫喊聲不時會傳來。

這兩個賊禿驢,害死我了。

不過,現在應該只是“歸一”劍式使用的后遺癥。

李道陵身體動不了,神識卻是不受影響。

神識掃過全身,最后匯集到丹田交匯處,一絲“氣”在角落緩緩轉動,正中是一顆白色靈丹,外面依然有一個黑色的光罩存在。

李道陵小心翼翼的將靈識一點點的滲透進去,終于看到這枚白色丹藥真面目。

大約是一枚大紅棗般的大小,丹藥表面紋理浮現出一個個靈藥的形狀,隨即隱去又復現。

見此奇景,李道陵心中不由嘖嘖稱嘆。

這枚丹藥能不能幫助我盡早恢復呢?

在試了幾次后,始終都無法調用半分藥力,李道陵便只能作罷。

這樣的傷勢,李道陵心中清楚,僅靠凡俗的藥物配伍很難根治,還得靠自身修為慢慢調養方可。

全身無法動彈,無事可做,李道陵便試著用神識引導那一絲“氣”,慢慢在經脈中運轉。

結果剛剛出了丹田,才在經脈運行了一小段,李道陵就已是汗出如漿,于是不得不將那絲“氣”召回丹田之中。

夜色降臨,李道陵的廂房之中一片靜謐,月光從窗杦外輕柔的灑了進來。

塌上,李道陵臉龐顯得有些削瘦,固定發髻的木簪子早已不知去了哪里,束發的布帶也沒了蹤影,一頭雪白的長發散亂的在四周鋪開。

躺著的李道陵沒有一絲表情的臉上,卻偏偏能讓人感到,他正在經受著莫大的痛苦。

是的,現在李道陵很不好,嘗試運轉《煉氣訣》,結果卻發現體內幾乎沒有一寸好好的經脈。

甫一接觸,便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一波波的襲來。

偏偏這時候,李道陵并沒有昏過去,是以只能被動地忍受,這種仿佛被架到火上烤一樣的酷刑。

“呀,這被褥怎么都是濕漉漉的?”

“可不是么,你看我擰都怕是能擰下一盆水來。”

“我去喊兩個小廝,過來幫忙給李公子換下被褥吧,你在這兒等下吧。”

“好,那你快去吧!我在這兒守著。”

一個婢女腳步匆匆的離開后,屋子里靜了下來。

另一處賈翁臥室中,經過一晚折騰,雖然仍是有些虛弱,但是賈翁精神看上去卻不錯。

瘦高的身體披了一件裘衣,夫人賈張氏打開窗,扶著賈翁就著桌邊坐了下來。

賈翁看了夫人一眼,理了理衣襟沉聲問道:“我那李賢侄如今狀況如何了?”

“還不是老樣子,沒什么起色。”

“聽趙神醫說,沒有生命之憂,不過估計以后,都有可能在床上度過了。”

賈張氏略顯刻薄的臉上顯得很是平靜,好似根本不認識李道陵一般。

賈翁聞言沒有過多計較,捋了捋下頜的胡須,沉吟一下。

他驟然起身,不顧賈張氏勸阻,徑直往李道陵廂房中走去。

別人不知道李道陵,是怎么受的傷,賈翁被空桑大師用法術制住禁錮在書桌后面,卻是將整個過程看得一清二楚。

是以心中對李道陵,除了故交長輩對后輩的關懷之情,隱隱還生出了一絲敬畏之情,就像是進廟拜佛時懷著心情一樣。

“賢侄,你感覺如何了,能否聽見我說話?”

賈張氏在一旁扶著賈翁,來到臥榻邊上細細查看了李道陵的傷勢,然而經脈之傷不是修道之人卻是很難看出什么。

李道陵掙扎不得,嘗試著向外散發出神識。

卻驚奇的發現,神識似乎更近了一步。

如同睜開眼,站在賈翁面前一般,連賈翁下頜的胡須有多少根都看的一清二楚。

“世伯,你能聽見我說話么?”李道陵神識向賈翁傳音道。

“能聽見!能聽見!賢侄你醒了嗎?是你在說話嗎?”

賈翁看了看床上躺著的少年,略顯削瘦的臉龐,挺拔的身姿。

此刻,正緊閉著雙眼,滿頭白發散在腦后,一動不動,就像是尊雕像。

陡然聽到有人,在耳邊呼喚的聲音,賈翁驚疑不定的向四周看去。

除了賈張氏,便只有眼前躺著的李道陵了。

“世伯,不必驚慌,我現在身體情況很糟糕,只能用神識傳音。”

“如今我無法動彈,還望世伯施以援手。”

李道陵依舊靜靜的躺在塌上,沒有任何舉動了。

一旁的賈張氏,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她聽不見李道陵傳音,只看見賈翁好像在一個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賈張氏剛想說什么,賈翁忽然擺了擺手,對她吩咐道:“夫人,我和賢侄有些話要說,你去將蓉兒他們喊過來。”

“好的,我這就去。”

賈張氏臨走,回頭望了李道陵一眼,李道陵還是靜靜躺著,看不出絲毫不妥。

看著賈翁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說著話,賈張氏心中不由得浮現出一絲敬畏。

腦中同時烙印了一句話“端的神仙手段,肉眼凡胎豈能領悟”,此情此景恐怕終生難忘。

屋內,賈翁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道:“賢侄,此事我就算散盡家財,也會為賢侄尋得名醫醫治,只是這蘇州城中,恐怕是找不到這樣的人了。”

“世伯,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這種傷不是一般醫師能治的。”李道陵語帶苦澀的說道。

賈翁連忙安慰道:“賢侄也不必灰心,我泱泱大唐,天朝上國,奇人輩出,總有一日,能為你尋來良醫為你醫治的。”

“這正是我要拜托世伯的,我現在并不是簡單的受傷,而是經脈寸斷。”

“這已經不是藥石能夠醫治的了的了,需要修道之人相助方可有一絲治愈之機。”

“那我去尋訪仙人,許以重金,望其施以援手。”

“對了,我聽說圣人去年,曾封得道高人張果,為銀青光祿大夫。”

“想來,他如今還在長安,端的是道法通玄,我這就帶你過去尋他。”

聽得李道陵提及修道之事,賈翁倒是想起如今已譽滿長安,名傳天下的通元先生張果。

李道陵一直在潭陂鎮生活,倒是卻也聽來往客商,講過一些通元先生張果的奇聞異事。

不過,畢竟太過遙不可及,李道陵連忙安撫道:“世伯不必去往長安,畢竟通元先生是應圣人相召而至,我等怕是極難一見。”

“此事,我心中已有計較,還望世伯派人,送我去一趟蜀中的青城山。”

“那里一位苦竹道長是我父親的舊識,我想先去拜會一二。”

“哦,竟還有這等事。”

“只是此去巴蜀,路途遙遠,老夫若是再年輕幾歲,倒是可以陪賢侄走上一遭,如今他人相陪倒是難以放心。”

賈翁畢竟早年走南闖北,方才創下諾大家業,對巴蜀并不陌生,只是擔心李道陵身體經不住顛簸。

“世伯高義!”

“之前替我父親傳信,收斂尸骨。現在又為了我的事,來回奔波,這情我記著,今后但凡世伯有求,萬死不辭!”

“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呢。”

話雖如此,賈翁卻是捋了捋胡須,發自內心的滿意的笑了。

沉默了一會兒,李道陵忍不住道:“圣人圣明,天下靖平已久,這次那兩個邪魔外道,也是不敢光明正大作亂。”

“如此盛世,路上縱有些小毛賊,諒也無妨。”

“我這幾日好好將養,便可睜眼開口說話,只是無法行走而已。”

“況且傷勢是經脈之傷,如此拖延下去,不如去搏這一線生機。”

“既然你已有定計,我也不再勸你,只是賢侄你畢竟有傷在身,還需要人照料。”

“我這次想和你,結一段翁婿之情,不如從我那三個女兒中擇一定親,待傷愈歸來,便立即成親如何?”

“這...這件事還是得看幾位小娘子的意思了,如若不愿,世伯請萬勿強逼。”

李道陵猶豫了一會,又有些期待。

賈翁捻須一笑道:“畢竟她們也是我的孩兒,這是自然。”

賈張氏帶著賈蓉三女,早已在門口候著了。

聽見賈翁說,要在三人之中,擇一人與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李道陵定親。

賈張氏心中一緊,默默念道,千萬別選中蓉兒和琳兒,最好是選中賈芙了,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生下的賤種。

賈蓉和賈琳聞言,也是一臉驚慌的看著賈翁。

忐忑之下,不知道命運究竟會如何輪轉。

賈芙則是一臉緊張的看著一動不動的躺著的李道陵,顯得憂心忡忡。

屋內賈翁向她們招了招手示意她們進來。

他嚴肅的問道:“畢竟是關系一生的幸福,作為父親,我希望你們能幸福,因此你們要想清楚了回答我。”

”如今道陵賢侄,尚未婚配。”

“我觀他英姿勃發,胸有溝壑,且我與他父親乃是舊識,這次欲要結為翁婿,不知你們中可有人愿意嫁與他?”

賈蓉率先出列歉意一笑道:“啟稟父親,我早已心屬劉員外家的公子,擇日他家便會派人上門來提親,李公子是知道的。”

“確實如此,她早已將此事告知于我,當成人之美,來日我倒是要來府上討一杯喜酒吃了。”

李道陵聲音及時響起,賈翁暗自點頭,溫和的道:“我知道了,劉員外家的公子秉性純良,倒是個良配,如此也好,你且退下吧。”

“是,父親。”

賈蓉退了回去,賈琳卻是等不及了,直接躥了出來。

話到嘴邊卻是猶豫了一下,心里暗道:“李公子生的,倒是也俊秀,只是并非讀書人,來日必定無權。”

“而他又無家資萬貫,來日也不能支持我的穿支用度,豈不清貧。”

“最重要的是,恐怕他從此成了廢人,難道我大半光陰,都要浪費在這個廢物身上?”

思緒百轉,賈琳是想清楚了,果斷開口道:“父親,我的夫君可是須得出將入相,天資絕倫方可,李公子非我所屬。”

賈翁聞言勃然大怒,開口怒斥道:“無知女子,我等賤籍,就算攀附上此等顯貴,又能如何?”

“還不是,被世家貴族當作狗一樣使喚?”

“深墻高院,越是得寵越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死不要緊,莫要連累你父母姐妹。”

賈琳還要再做爭辯,賈張氏連忙拉住賈琳,低聲道:“勿要多言,你先退下,為娘自有計較。”

賈翁猶自怒氣不止,女兒們推三阻四,讓他一張老臉都丟盡了,便不欲再問下去,喝令眾女退下。

“父親還沒問我是否愿意,怎么就讓女兒退下去了?”

關鍵時刻,賈芙一反嬌弱姿態,上前一步主動發問。

賈翁瞇著眼,仔細端詳了一下二女兒,生的確實國色天香。

青色小衣裹身,外披白色孝服,顧盼之間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

三千青絲用發帶束起,頭插一支簡單的碧玉發簪,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顏色。

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感,營造出的嬌嫩可愛,使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

可惜了芙兒這天仙般的姿容,受其母之累,怕是很難嫁一個好人家了。

賈翁心中嘆息一聲,開口問道:“哦,芙兒難道愿意和道陵賢侄定親嗎?”

“是的,女兒愿意!”

柔弱中透著堅強,命運的戲弄,注定會成就了她往后的不凡。

“這...賢侄,你看?”

“芙兒也算是國色天成,只是性情善良嬌弱?”

“如今他母親……又出了這么件事,真是家門不幸啊!”

“我看,我還是這幾日,為賢侄重新物色物色,城里其他幾家閨秀吧。”

賈翁話音剛落,賈芙卻是如遭雷擊,不由得潸然淚下,癱軟在地。

往后的日子,或許連最后一抹光彩也沒有了。

“我母親與人私通,我也是下賤的女子,我不配,我不配!”

賈芙喃喃自語,聲音越說越大,心中激蕩不已。

賈張氏和賈琳嫌棄移開了目光,賈蓉和賈翁憐憫的看著她,卻沒人去拉他一把。

“意之所動,心之所屬,我命中注定有她,請世伯成全!”

李道陵開口說話了,眾人驚訝看了過去,真的開口了,不再是用神識和賈翁對話。

“既如此,便簡單口頭定下婚約,互換了庚帖即可。”

李道陵現在開口真的很不容易,賈翁捻著胡須,不禁感慨良多。

隨即喚人過來書就庚帖,一份李道陵貼身放好,一份賈芙收著。

“芙兒,地上涼,趕緊起來,莫要著涼了。”

眾人驚異中,李道陵似乎沒有睜開眼,便能看到眾人一舉一動。

“來我這邊,讓我好好感受感受,你的存在!你可是有段時間,沒來看我了。”

這邊事既議定,賈翁不再多言。

他深深看了,坐在床邊的賈芙和躺著的李道陵一眼,帶著松了一口氣的賈張氏和賈蓉、賈琳悄然離開。

“李郎你瘦了,卻依舊風姿蓋世。”

李道陵沒有再說話,之前心急之下,強忍劇痛說了一兩句,已經是極限了。

此刻卻不會再逞強,只想好好感受這一刻,享受這一刻。

“李郎你要快快好起來,我真的好累啊!嗚嗚.....”

四下無人,賈芙終于忍不住了趴在李道陵身上低低抽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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