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之走在去往汽車站的路上，現在沒了顧殷就他一人，每到一個拐角他都要左顧右盼，再三思量，有時甚至不惜拉下臉皮尋人問路，不過他挑的都是些年長的老人，他覺得這樣相處起來，能稍微融洽些。

顧安之不知道圖書館此時正上演著一出“好戲”，就算他知曉，但就以他現在的水平，他也只能望洋興嘆愛莫能助，奧數這種東西，離他終究還是有些距離。

他再次抬頭看了看，心底預感到了一絲不妙，漸入冬季，天氣越發的變幻無常，他今天走的比較急，生怕顧殷會改變主意，一時間也忘了順手把傘給揣進書包里，要是等會天公作美，那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顧殷聽完孫茂凱的介紹，神色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他抬頭看向劉楊，后者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家境并不算好，我爸有個貧困生助學項目，他也是項目對象之一，我也是在和我爸吃飯的時候聽他提起過，說是出了個數學天才，所以我才稍微留意了一下”

“你爸爸人挺好的，做了這么多好事，我們應該多向他學習學習”

“學習他？”

“怎么。。。？”

顧殷疑惑，劉楊好像和他父親之間有些矛盾，但顧殷知道劉楊的父母對他是極好的，不外乎其他，僅憑他現在還是家中獨子這一條，就足以說明一切。

當他父母事業有成，有著大把的時間給他創造點“驚喜”，但劉楊父母覺得小時候虧欠他太多，而且劉楊在他們眼里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也就沒有想再要一個孩子的打算。

劉楊收回目光看向擠在白板前的人群，他心里百感交集，如鯁在喉，他垂下眼簾緩緩說道：

“小殷，永遠不要選擇去相信一個商人，哪怕他是你最至親的人，事物的本質遠比你想的復雜，在他們眼里只要利益得當，任何事情都可以作為利益交換，而我父親，恰好就是一個優秀的商人”

聽到劉楊的話，顧殷咂舌，她的身邊還有孫茂凱，劉楊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只要孫茂凱不聾，那他肯定是能聽見的。

然而劉楊毫不避諱，當著他人的面也如此評價他的父親，如果他身邊僅僅只有顧殷一人那也許還好，但現在是在公共場合，一旁還有個“若無其事”的孫茂凱，但饒是如此他還是這樣說了出來。

以劉楊的智商，不可能會想不到這些，那他這么做的原因，無非是他壓根就不在乎，也許在他心里，對于他的那個父親，他始終還是心懷芥蒂。

顧殷輕輕碰了碰劉楊的手臂，說道：

“劉楊，你不要想太多，大人們的事情，不是我們能想明白的，他們自然有他們自己的想法，不管怎樣劉叔叔的確做了很多好事啊，這都是實打實的事，也的確幫助了許多人”

“也許吧”

劉楊微微一笑，他從盆栽邊站了出來，低下頭看了眼顧殷，隨后邁步向前走去，顧殷不明所以，稍微猶豫了一下，也選擇跟了上去。

孫茂凱站在原地若有所思，通過剛才的對話，他已經對劉楊大致有了個了解，他知道今年二中有幾個比較特別的人物，沒曾想自己如此好運，接二連三已經快遇了個遍，還是以這種“十分友好”的方式，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也邁進走向前去。

“搞定～”

聶文倩從人群里起身，把筆放在白板下，拍了拍手，看著自己的答卷，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好好”

一連三聲好字，伴隨著一陣鼓掌聲，出題人陳鵬臉上終于難得的露出了笑容。

“看樣子今年的高一也不見得全都是些酒囊飯袋嘛，還是有些有實力的”

“你說是酒囊飯袋！”

“好了楊順，你也消停一會吧”

徐志從白板上移開目光，他輸得心服口服，他從一開始就掉進了出題人的陷阱里，后面的思路也就全都亂了套，當他看見聶文倩寫的第一段解析的時候，他心里就已了然，但他不死心的繼續嘗試在心里默默推算，最后發現果然又成了死路一條。

他看完聶文倩的答案，將自己的誤區一一化解開來，這才豁然開朗，然后就是無盡的懊惱，明明就是一個看似很簡單的問題，自己卻反而將他過于復雜化了，聶文倩劍走偏鋒，鄙棄了那些傳統的思考路徑，一切從簡，反而很簡單的就得出了答案。

劉楊的個子比較高，很快他就將聶文倩的答案給掃了個遍。

“原來如此”

“怎樣？”

顧殷踮起腳，卻也只能堪堪看見個大概，劉楊擋在了她的前面，讓她看不真切。

“你說的沒錯，的確有些意思”

“嘿嘿，是吧，不過考試大抵是不會有這種題型的，想明白了過后，基本上算是送分題”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誰又能說的清楚，我們走吧”

劉楊感受到一些別樣的目光，不打算再過多停留，聶文倩已經扳回一城，接下來他也沒什么興趣再呆下去。

“這就走了？不是還沒結束嗎”

“怎么，你想上去試試？”

“不想”

“那還呆在這干嘛”

“看看嘛，人多熱鬧”

劉楊苦笑，跟在后面的孫茂凱也走了過來，他知道聶文倩已經解出了答案，但即便如此他們目前也還是一比二暫時落后，接下來又輪到了他們這邊出題，一旦陳鵬這群人解答出來，那他們也還是立馬落敗，目前聶文倩的出現不過是稍微減緩了失敗的時間。

“好了，既然你們這邊有人答了出來，那么比試繼續，現在，你們誰來出題”

陳鵬的話語還未落地，坐在底下的那群高二的學生也都走了上來，附近看戲的人早已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其中最多的，無非還是關于聶文倩的。

“劉楊，如果他們出題被高二那些人解答出來，我們也算是輸了對吧？”

劉楊聞聲點了點頭，隨后側過身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看著顧殷。

“你這個我們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唄～”

“你剛剛不是說你不想上去試試嗎”

顧殷伸出手搖了搖食指，看著劉楊的眼睛不懷好意的說道：

“我說的是我們，所以，這不還有你們兩個嗎”

顧殷說著又看向了在一旁看戲的孫茂凱，后者一臉的疑惑。

“我們兩個？我們兩個怎么了”

“孫茂凱同學，你這悟性怎么比顧安之還差，你知道嗎，他可是很崇拜你的”

顧殷顯得有些失望，孫茂凱瀑汗，崇拜我？他的腦海里漸漸浮現起當初那個拘謹的少年，他這時才反應過來，今天的顧殷，身邊似乎換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