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家海鮮燒烤店,倪露領著他進去,夏天的夜晚出來吃燒烤喝冰啤酒的人很多,露天外面擺了五六張圓桌,空氣中飄著烤肉的香味和十三香龍蝦的味道。
倪露進店里在冰箱點了些亂七八糟串串,還點了香螺和龍蝦,她很有主見,大概猜到男人性格都隨意又不挑剔,她問也不問他吃什么。
“老板,再給我一打冰啤酒。”
“一打冰啤酒是吧,燒烤都要辣嗎?”燒烤老板體胖,臉到脖子都是汗晶晶的。
“微辣吧!”
外面風不大,但很舒服。他們也坐在露天外面。
桌子上看起來還沾著油,顧唯從桌上抽了虐質紙巾擦桌子和凳子,倪露也把自己前面的地方給擦干凈了。
“你怎么突然來了?”他問。
“程工說你現在需要人陪,但他不能陪你,就讓我來咯。”倪露說:“你有來過這家店嗎?”
這家伙,搞什么名堂,顧唯在心里問候他大爺。
“來過幾次,上大學的時候來過,剛畢業那段時間來過兩次,前兩年也來過。”
“哦,這家店比較有名,我好多好多朋友都來過。”
巴圖海鮮燒烤,不倫不類的名稱卻能聲名大噪。有人說這里的燒烤味道好,有人說這里的鮮啤好喝。
對顧唯來說,吃是次要,酒才是主要的。
倪露是名至實歸的吃貨,吃啥都行,也不講究,一頓夜宵也就她吃得最歡,吃得嘴上都是油,還有紅色的辣椒油滴到衣服上。
顧唯看得哭笑不得,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你將就用一下吧,你衣服上沾油了。”
她拿著紙巾一邊擦嘴一邊說:“你怎么不吃呀,不吃就浪費了。”
“我吃得少。”他以前不喜歡吃肉,這幾年才慢慢地改變這些習慣,別人能吃的他也試著吃。
“你吃不吃待會你也得埋單。”她喝了一大口啤酒,一點也不拘謹。
“少喝點,別喝醉了。”
“我酒量好”倪露自信地挑挑眉了,沾了酒精神都興奮了起來,話匣子也不知不覺被打開,她借酒壯膽地說:“顧總,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顧唯訝然,不明白她為什么會把這種事告訴他,他也不是喜歡窺探別人私事的人。
她歪著頭幽幽地看著他說:“為什么你就不問我那個人是誰?”
顧唯只是淡淡地說:“我對別人的私事不感興趣。”
倪露一顆火熱的心猝然像被潑了一盆冷水,透心的涼。
如果他很感興趣的問,那她就可以順應而然向他表白了。倪露悶悶地灌了一大口酒,頹廢地說:“那算了。”
轉念一想,顧唯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對人太過冷漠,倪露也是好心來陪他,怎么說他都不應該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樣子。
“既然真的很喜歡,確定他人品沒問題,你可以告訴他。”
倪露眼睛又明亮了起來:“真的可以嗎,那他會不會接受。”
“你試了,就有一半的機會。”
倪露猶疑地看著他片刻,咬著下唇思考,忽然靈機一動,旁敲側擊道:“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我這樣的女人。那顧總,如果換作是你,你喜歡什么類型的女孩。”
顧唯無意識地捏了酒杯沉吟不語,過了半刻才模棱兩可道:“男孩在沒遇到真正喜歡的人之前,誰都喜歡溫柔,漂亮,優秀的女孩,可一旦真的喜歡上了一個人,就算她不夠漂亮,不夠溫柔,不夠優秀,甚至性格還善變,讓人難以琢磨,他還是會無條件地喜歡她。”
倪露聽著心里倍受感動,原來生人勿近的高冷boss心的外表下心底也會有如此感興性柔軟的一面,這樣的男人怎么會不叫人喜歡。她克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期待地問:“那你呢,有遇到過讓你無條件喜歡的女孩嗎?”
顧唯并不喜歡在別人面前談心事,以沉默結束話題。
后來的顧唯,他喝得有點醉了,也想不起來是怎么回去,睜開眼皮時,模模糊糊中,他看到一個女孩抱著他睡著了。很安靜,嘴唇微抿著,頭發上好像有淡淡的茉莉香味,讓他忍不往那清香靠近,意識不清地緊緊抱住。女孩的身體嬌小柔軟,他貪婪地想把這柔軟摻揉進身體里。
兩具身體無意識地相擁著,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俊朗的臉,倪露清醒著卻不由自主地叫他名字,他也在看她,四目深深凝望。他翻了個身,輕輕壓在她身上,俯下身子吻她,扯開她身上薄薄的衣料。身上突然一涼,倪露既緊張又期待,更多的是陶醉。她早就被他迷的方寸大亂。有這樣和心愛男人在一起的機會她根本舍不得拒絕,于是抱著他主動迎合。
一個迷失。
一個沉淪。
倪露情不自禁地溢出聲來,輕聲喊身上這個男人的名字。顧唯大腦的某根神經突然被攥住了一樣,刺痛了一下,最終在瀕臨迷失之際清醒過來,渾身定住,惘然若失地看著身下的女孩的眼睛,低沉沙啞地說:“你不是她。”
“她?”倪露落寞地看著男人:“她是誰。”
顧唯利落起身,用力拉著被子蓋子她身上:“對不起,我真喝多了”他沒再看她一眼,重新把衣服衣服穿好,把散落在地上女孩單薄的衣服撿起來扔在她旁邊,不容置喙地說:“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去。”
后來,倪露才明白過來,在顧唯身上有種撲朔迷離的神秘色彩。他穩重,克制,沉著,冷靜。而在他英俊淡漠的外表藏了太多別人看不到的另一面。
她比任何時候還明白知道自己內心,她被他身上的所有氣息給吸引了,她愛他,愛到迷失自己,愛到愿意為他付出所有,但她最后什么都沒得到。
連那得吻,最后回憶起來都是仿佛是縹緲虛無。
她這輩子注定敗給了一個她從沒見過,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
她甚至輸得一敗涂地。因為他離開了BJ城。
連掙扎的機會都不給她。
他離開的時候沒有給任何人留下只言片語。沒有人知道他去哪,也沒有人能聯系他。
到底是他太愛那個女人還是他太過寡情。
程礫揚跟他認識了很多年,或許他知道他的很多事情。
但程礫揚對他的了解只是在大學到工作,他的過往誰都一無所知。
她才是談戀愛最好的年華,可靈魂為什么會如此寂寞,心為什么會如此空虛。她嘗試過在人聲鼎沸的三里屯酒吧里徹夜買醉,她想沉淪,她想放縱,她想忘了自己,她想忘了他。
后來也完全不知道語霏和礫揚是怎么找到自己的,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張鋪著粉色和粉色被子的床上,這是女孩子偏愛的色調。房間布置很簡單,一張桌子,一個花瓶,一道粉色飄窗,墻也是淺色調的。
她剛醒,門就打開了,語霏進來走到床邊柔聲問她:“你還好嗎?頭還暈嗎?,你昨晚喝得太多了,那種地方不安全,以后你別一個女孩去那里。”
她微瞇著眼看著那道靜靜地飄窗,說:“我是在你家里嗎?”
“是我家,剛才我跟你說的你聽見了嗎?你答應我,不要再作踐自己。”
她從飄窗移開視線,看語霏問:“語霏姐,你愛程礫揚嗎?”
語霏愣神地看著她,眼角和嘴角同時牽動,那是微揚而起的喜悅。
“你怎么會這么問呢。”
“他之前跟我說,愛情是在建立在平等之上,如果一方只一味付出,一方只顧享受,這樣的愛情到最后是最絕望的。”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語霏微笑著沉浸在幸福里:“我第一次見他笑是在公交車上,但我第一次真正注意他的是在我公司,他撿到我的手機,他還親自送到我手上來,我喜歡他當時微揚的笑容,那一刻我覺我看到了陽光斜進來,他的輕笑都變得溫熱起來。我跟他也吵過幾次,都是一些小問題,我不喜歡他患得患失的樣子。后來我告訴他,不止你愛我,還有我愛你。”
“你是一個很美好的女孩,在最美好的年紀,應該談個美好的戀愛。有些人的出現終究只是驚艷你一時的過客。”
“語霏姐,我第一次這么愛過一個男人,我不甘心”倪露心如刀絞地,臉埋在雙膝里痛哭起來:“我不甘心就這么放棄了,自從喜歡上了他,我覺得每天早上坐地鐵和上班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因為他經常坐地鐵去上班,我每天早上都在車廂里從頭到尾地找他,我沒失望過,我幾乎每天都可以在人群中找到他,我喜歡給他泡茶,我喜歡給他煮咖啡,我喜歡給他送資料,我喜歡看著他低頭工作的樣子,我喜歡每天早晨一縷陽光照在他身上的樣子,我喜歡他抱著我的樣子,我喜歡他吻我的樣子———可為什么他還是不喜歡我,他為什么就這么無情的不告而別。”
云川的冬天也會下雪,雖然短暫卻留下密密層層的裹裝,整個世界都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唯有這樣的雪天里,讓這個世界看起來是干凈的,純粹的,圣潔的。
這條紅色人石板磚的行道上是他走過無數次的痕跡,她踩在積雪的平地上,回想著他每天早晨走路去上學的樣子,和晚自習下課后走路回家的樣子。
早晨,那抹金輝色的陽光照著他臉上,他的皮膚是白透的,他應該是微低著頭,看著地面走,這樣可以擋住刺眼的陽光。
晚上下了晚自習回家,地上是他冗長的影子,他應該也是低著頭走路的,因為他很少說話,也很少笑,他喜歡安靜。
這么安靜的他,會不會每天都有一個女孩子在他旁邊和他說說話呢。
這個下著雪的冬天,她多希望雪地里有他的腳印,因為這樣,她可以踩著他的腳印找到他。
頭頂飄著雪花,她憑著直覺信步走到云川的重點中學,大概走了二十分鐘,就看見那道挺拔的身影靜靜地立在校門口,目光如炬地看著里面,神情有些戚戚然。倪露心情突然激動萬分。她希望沿著那條馬路能找到他,但也只是幻想而已,沒想到幻想也能成真。
倪露無聲無息地走到他身旁,讓自己不要緊張,刻意用平緩的語氣說:“沒想到我真的能在這里找到你。”
顧唯聽見熟悉的聲音,驀然看向她,此刻他心里是十分驚訝她的突然出現:“你怎么在這里。”
“我跟在你身邊做事已經有一年多”倪露坦然一笑:“想知道你的家鄉和你的母校自然不難——顧總,你以后真的不回BJ了嗎?”
“你不要叫我顧總了,我已經從盛江辭職了”他從口袋里摸出香煙和打火機,煙含在嘴里,火機點燃,微擰著眉,慢條斯理地吸了一口吐了一圈完整的煙圈,說:“我以后再回到BJ,跟盛江也沒有關系了。”
從抽煙的動作到說話的語調,沉穩優雅,不疾不徐,讓倪露莫名為之著迷。
“那你會留在云川發展嗎?”
說著有意,聽著無意,顧唯察覺不到倪露話里有難以察覺的試探:“嗯”他沒有過多向她透露自己心里的打算。
“在BJ的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那天我喝了很多酒,還喝了一其它的酒,就醉得沒什么意識,對你有冒犯的地方我很抱歉,你就當那事沒發生過吧。”雖然沒有發生實際性行為。但他在酒后無德之下差點害了她,他為此感到懊惱和歉然。
“我沒有怪你”倪露正色地看著他,經歷了幾個月的自我舔舐傷口的日子,她完全沒當初的怯懦和晦澀,第一次深以為然地對他直呼其名:“顧唯,我的心思其實你早就感覺得出來,只是你希望我們保持適宜的距離,所以你不說破,我會找到這里來,我不相信你不懂我的用意。”
顧唯第一次用一種復雜深沉地眼神望著她:“我很難再愛上一個人,是希望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和感情。”
“但我知道,你并非是無情”倪露說:“那天晚上,你喝多了迷迷糊糊地把我當成了那個她,雖然我不知道她是誰,但我感覺得出來,她一定是你非常在意的女子。我二十多年來,我不是沒有過喜歡的男孩,但我從來沒有過愛一個人時那種強烈的期盼和思念,你現在身邊沒有其他女孩。我愿意努力走進你心里去,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你不要白費心思,你是個出生在在繁華大都市的女孩,何必委屈你自己來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小地方。”
“BJ又怎樣,我覺得云川雖然沒有BJ的繁華,但我感覺這里也很好。顧唯,只要你在這里,我就愿意留在這里。”倪露觀望他的表情,一直平淡無奇的,怕他一再說出冷酷的話來,趕緊轉移他注意力:“我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好餓,你能不能帶我去吃點東西。有沒有什么特色的小吃,我現在不想吃什么大餐。”
顧唯性格縱使再冷淡,但對人并非絕情絕義。畢竟一個女孩因為自己千里迢迢來到這陌生的城市,扔下她一個人在人生地不熟的街上晃蕩也說不過去。
顧唯對那些小吃不太熟悉,只熟悉老街以前和方楹,林好,喬洋他們幾個來過幾次的羊肉粉絲湯,于是就把倪露帶來這里。
顧唯點了兩碗羊肉粉絲湯,和倪露一人一碗。店里重新簡單裝修了一下,看起來比高三那年來到時候干凈舒服了很多,老板還是原來的老板,味道還是原來的味道,生意還是原來的絡繹,只是價錢漲了兩塊錢。
顧唯每次回來都會來這里吃上一兩回,高三的時候每次來都是和方楹,林好,喬洋穿著校服來,每次坐在這里四個人都說說笑笑,嘰嘰喳喳的,就屬他們這一桌最熱鬧,老板對他們幾個印象深刻,加上記性不錯,上大學后他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老板就想起他,還熱絡地寒暄幾句,老板還無意中也問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三個同學的去向。
倪露是個隨遇而安的簡單女孩,沒太多講究。云川味道的羊肉粉絲湯她吃得很香甜。
中間老板過來熱情地問候幾句,眸光溫和有禮地微微打量顧唯對面的年輕女孩,面帶笑容無心說了一句:“這是你女朋友吧,看著挺好的一個姑娘。想第一次見到你們時還是穿著校服青澀的學生,轉眼你們都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老板的語氣充滿著對光陰荏苒的感慨。
倪露不由臉紅,原來被人誤會和顧唯是一對那種感覺挺美的。
顧唯不慌不忙地解釋:“不是女朋友。我在BJ工作的同事。”
老板有些尷尬,卻半疑半信。因為生意有點忙,客套了幾句就忙去了。
“你以前經常和你同學來這嗎?”倪露問顧唯。
“來過幾次。”
雖然他的反應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風輕,倪露大致也能猜到這間小小的店面里有他特殊的故事和回憶。
突然心里產生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居然不吝嗇帶她來這個讓他沉湎多年的地方吃東西。倪露好像感覺她無形之中和他拉進距離,仿佛慢慢融入他生活過的痕跡。這使她一顆落寞凄然的心變得充盈豐滿起來了。
顧唯快要吃完的時候才想起來問:“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什么時候回BJ。”
倪露微微一愣,筷子惘然若失地在湯里攪動著,因為他的不肯收容憂悶,但她還是不假思索地說:“如果你不去BJ,我也不回去。”
顧唯表情嚴肅起來:“這不好玩,剛才我跟你說的話都是認真的,我不希望為了這事反復說幾遍。”
倪露也認真地看著她眼前俊朗迷人的男子:“我也是認真的,如果怕我給你帶來困擾和煩惱,你放心,如果你不愿意,我盡量不會打擾你,更不會纏著你。但我想,既然你留在云川,我留在這座城市遠遠看著你就好。”
倪露心有所求,她不敢奢求他這么快就對她深情以待,但和他距離太遠她不安心,也得不到和他見面的機會。只有靠近他的地方,她才覺得是充滿希望的。
顧唯從BJ回來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他要籌備公司的運營和市場分析。他在BJ盛江掙的第一筆年薪就開始涉獵到股票,他運氣還是不錯的,買了兩次股票就賺到不少錢,剛好那會蔣皓林和唐森銘合伙開公司缺錢,需要幾個合伙人,就拉他加入,在大學的幾年了,他們幾個交情是不容置疑的,蔣皓林和唐森銘真真實實地把他當兄弟,他有什么難處,只要他們力所能及二話不說,顧唯是重義的熱血方剛的青年,那回,在新公司籌劃中,顧唯把玩股票掙得的錢都投進去了。萬事開頭難,公司運營經歷了多次困頓和危機,到了第三年才真正走上坡路,效益才日進斗金。那時公司在籌劃狀態是在最缺錢之際,他手上剛好有這么多錢,于是他投入的金額甚至比開創者還要高。但他只是出錢不出力,而且他還是盛江企業的中層管理,這是相當敏感而忌諱的身份,這得關乎的公司機密,所以他并沒有在新公司掛名,直到從盛江辭職出來后他才以第三股東身份成為新公司的合伙人。
抱負歸抱負,但他的主心力并不在龍爭虎斗的北商。云川是個空寥闊遠的不大的城市,城區商業和建筑聚集面積小,所以讓這里有更大的發展空間和更多的開發資源。
顧唯一忙再忙,幾乎忘倪露的事。倪露知道他忙,并沒有去煩他,而是在離他新公司不遠的一家日化品公司找了一份文職的工作,公司有職工宿舍,可以省去找房子的麻煩和節省一筆租房子的錢。
這小城市消費比倪露預想的還要低,她加班從公司出來肚子餓了,也于是她去了顧唯帶她去的那家羊肉粉絲湯去吃夜宵,一碗份量充足的羊肉粉絲湯才花了十塊錢,這讓她感到非常驚喜。吃飽過后倪露不忘打包一份帶去顧唯的公司給他吃,新公司才運營沒多久,事情肯定很多,加班肯定是免不了。他這么忙,大有可能沒心思想到衣食上的事,那就讓她來照顧他的胃好了。
倪露提著打包盒去公司的時候是一個年輕的男子接待的。倪露在男子的帶領下到了顧唯辦公室。
顧唯低頭工作很認真,倪露娉婷的身影立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驚異地愣住了:“你不是回BJ了嗎,你什么時候來的。”
顧唯下巴朝沙發上擺了擺,示意她坐那。倪露一面把打包盒放在他面前一面說:“我回BJ收拾了一些行李,在家住了一個晚上就來了,而且我已經在這里找到工作,上班有半個月了。”
顧唯聞言震驚到有半晌以為是自己聽錯,但他確定自己耳朵沒毛病,眼神凌銳地盯著倪露:“你別告訴我,你是為了我。”
倪露撞進他一雙凜然深邃的眼睛,有一刻她心虛得像做錯事的孩子,眼神閃得像驚慌失措的小鹿:“我知道你忙起來會忘了吃東西,我給你打包的羊肉粉絲湯,是上次你帶我去的那一家。”
顧唯深吸一口氣,又無奈又頭疼:“你這是何必呢——你自己吃吧,我不餓。”
“我已經吃了”倪露讓自己神態看起來從容自然:“既然都打包帶來了,你就吃吧。”
顧唯理好眼前的資料放到一邊,若有所思地抿著唇。找了一塊墊在底下不要的紙,把打包盒放在上面打開來吃,沉聲說:“謝謝,只是我還要告訴你,你不必為了我做這些,我給不了你任何結果。”女孩性子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剛烈和固執,面對如磐石般堅固的倪露顧唯無可奈何,但一句狠話都說不出來,長吁短嘆過后才平靜地問:“你現在住哪。”
“我們公司有職工宿舍,我就住宿舍里。”
“時間不早了,我叫人把你送回去吧。”
公司里年輕女同事大部分都有男朋友,年紀大一點的都結婚了,加上很多都是本地人,有房子在,住宿舍的人很少。倪露住的是三居室的房子,一人住一間,不過只有陳思聆跟她同一屋檐下,另外一個房間是空的。
陳思聆和倪露一樣只是公司里一個普通文職,不過陳思聆比她早來公司差不多一年,對公司里上級下級哪個部門在哪可謂是熟門熟路。
陳思聆也才二十四歲,性格半安靜半開朗的,說她安靜也不是很安靜,說她開朗也不是很開朗。其實人都是多重性人格,沒有幾個是完完全全透明的,人性有很多別人看不到的一面。
倪露剛從顧唯那里回來,陳思聆剛好從衛生間洗漱好出來,見倪露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出于同事和室友的關心問一問:“按公司加班時間早就下班了,你出去了?你怎么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倪露把鑰匙往茶幾上一扔,整個人虛脫般似的倒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說:“思聆,我好累啊!”
“是工作太累了嗎?是不是剛開始到新環境不習慣呀?”
“我是心累!”
“心累?”陳思聆不解:“可以跟我說說嗎?”
“改天再說吧,今天很晚了,你趕快去睡吧,我也去洗洗睡了。”她跟陳思聆認識才半個月,平時工作忙起來也很少有交流,雖然在公司里她們兩個年齡相仿的女孩是最合得來的,但倪露認為她跟她還沒好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眼看快到十二點,倪露卻失眠了。她知道明天要上班,必須好好睡覺才能養好精神,可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無端想七想八的,她不是愛做夢的人,也不是喜歡胡思亂想的人,可自從來到云川之后她每天晚上都會不由自主地失眠。
她心里覺得很迷茫,很惆悵,她為所愛的男人不遠千里來到陌生的城市,留在這里生活,留在這里工作,可她所愛的男人對她如履薄冰,若即若離,叫她怎么能不愁?
她出生在優越的高干家庭里,從小被父母寵著長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養成無法無天,又驕傲的性格,沒想到她也會有為愛瘋狂的一天。
轉念一想,她不就是喜歡長得帥,不濫情,不花心,又神秘的男人嗎嘛。不是有一句話“誰先愛,誰就輸”嘛。既然她遇到了令她著迷銷魂的男人就別怕輸呀。
自從顧唯帶倪露去過一次老喜歡去老街那家羊肉粉絲湯店后,倪露就把這地址給記住了,有時候還帶著陳思聆去光顧。在公司呆了大半年很順利地和大家搞好關系,偶爾也會帶上幾個同事。那里的味道好不好是其次,重要事是希望來一場和帥哥美好的邂逅。精明能干的老板都看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從不多說什么,每次她一來都熱情地和她打招呼。有時候倪露也毫無遮掩地跟老板打聽打聽,顧唯最近有沒有經常來這里。老板說這段時間很少見他來,倪露多多少少都有點失望,但想到他是個剛剛上市的公司老板現在可謂業務繁忙很少拋頭露面也是情有可原。
顧唯不是很待見倪露,倪露卻每天十分想見他,兩家公司距離也就兩公里,倪露卻很少見到他,她也不知道要找什么理由去見他。她怕太過主動了顯得太掉價,還討人嫌。
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機會來了。那天禮拜天,倪露和陳思聆一塊去逛超市,兩個女孩在蔬菜區轉悠,打算買點啥回去燒飯兩個女孩一塊吃。就在這時,倪露趕了個巧,碰到了顧唯陪他媽媽逛超市。
倪露不帶猶豫和羞怯地就上前打招呼,還滿臉膠原蛋白笑得一臉燦爛。顧唯沒有對她表現出熱情,但也沒有表現出陌生的樣子,不失風度地也和她問好。
顧媽媽見難得有個長得的好看的姑娘和跟兒子熟絡,那眼神熱乎得跟見了準兒媳似的,還邀請她到家里來吃飯。
顧唯及時阻止:“媽,你不是說有很多東西要買嗎?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倪露,我陪我媽去買點東西,你跟你同事先忙你們的去吧。”
倪露也不覺得尷尬,能去到心愛男人多的家吃飯固然是重要,但不經他同意就自作主張送上門反而會惹他生氣。路漫漫其修遠兮,來日方長,還是慢慢來吧。云川就這么大點地方,還怕沒機會見面?
繼續選菜的時候陳思聆問倪露:“你什么時候認識中騰的老板的,你認識這么一個大人物居然也不告訴我。”
“你也認識顧唯?”
陳思聆曖昧地沖她擠眼:“喲,你這都直呼人家大名了,看來親密度不錯嘛,來透露透露一下,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倪露含嗔帶笑:“其實,我們是在BJ認識的,那時候他是我上司,后來他辭職了,就回到家鄉自己創業。”
陳思聆觀察到她那面如桃花的樣子,簡直是春光滿溢的嬌艷哪,捂嘴偷笑,自行腦補道:“你該不會是因為他你才從BJ來這工作的吧。而且也是因為接近他你才來我們公司的吧。”
倪露不可否認地點頭。
陳思聆又換成一臉崇拜的神色補充道:“顧老板可真是的有頭腦的商界人才,這省城經濟發展太落后,才一年多的時間,在老板的大刀闊斧下,有很多被荒廢的地基被規劃城商業城和商務區來施工建造了了,我看不用五年,這座小城也會變成你們BJ那樣繁華了。”
關于商場人士,顧唯也撐得上是個大人物,倪露眼睛雪亮雪亮的,耳朵又伶俐,怎么可能聽不見看不見他的傳聞。
想她眼光挺獨到的,這么有魄力,有實力,這么出色的男人都被她掛進心里了,如果換作是其他女人會看得出來他其實可以這么厲害嗎?想到這,倪露心里美滋滋的,那些迷茫和惆悵也就煙消云散了。渾身上下好像注入了一股強大的能量,讓她元氣滿滿的,加上與生俱來的超自信更堅信自己一定會有征服他的那一天。
他高冷又如何,傲嬌又如何,冷淡疏離,這樣才顯得有征服欲。再難以接近她也是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想到這倪露變得更有底氣了。
轉眼到了國慶節,倪露出生的日子可真是又巧又妙,剛好是在國慶節那天,10月1日。
同一屋檐下,兩個女孩相依為命,陳思聆還想著今天和倪露一塊去超市買點菜,再買個小蛋糕,就當是給倪露慶祝生日,還給親愛的祖國慶祝生日。陳思聆一門心思計劃著,越發覺得倪露這丫頭命真好,國慶節出生的人,真是普天同慶啊!
但倪露是典型的重色輕友,她一門心思計劃讓顧唯陪她過生日,她有他微信,直接發微信說:“我今天過生日,你可以陪我吃頓飯嗎,我請客,也請你吃蛋糕。”
倪露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眼巴巴地等他回信息的時候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想他要是拒絕的話她該接下來怎么施招。她來這里全然是為了他,不要這么狠心拒絕才好呀。
大概等了半個世紀那么長她就回信息了,倪露迫不及待地點開,他說:“可以,地點你來選!”
突然,偌大房子一聲尖叫聲差點把在看書的陳思聆嚇得魂飛魄散,以為發生了什么事,趕緊從房間里跑出來,就見倪露毫無矜持形象地趴在沙發上笑得跟傻子似的。
陳思聆則一臉茫然:“你干嘛。”
“他答應陪我過生日了。”她是笑著說,一張俊俏的臉因為興奮變成桃粉色。
“你說的是顧唯?”
“嗯嗯,我還怕他不答應,那我多下不來臺呀。”
陳思聆嗤笑:“你追都追到人家地盤上來了,還怕下不來臺呢,我還想我們兩個去買點菜回來做好吃的,買個蛋糕給你慶祝生日呢,看你現在,因為人家答應你的要求,你就樂得跟傻子似的。”
倪露感動地得從沙發上跳起來一把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肩膀上:“謝謝你,聆聆,我第一次來這里,也就只有你是真心關心我了。我也把你當成好朋友,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顧唯她吻過我,我們還差點“那個”了,雖然愛他愛得好辛苦,可我想到我可以生活在離他很近的地方我就很開心。”
陳思聆伸手安撫地拍她肩膀,忽然覺得自己也被她的用情和執著給感染了,她開心,陳思聆也替他高興:“傻瓜,美死你了。看來今天晚上我又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好朋友一這么說倪露又有點于心不忍了:“如果今天晚上我回來得早的話我們去唱歌吧,叫上幾個跟我們關系好的同事去。”
倪露在網上搜尋了一家看起來比較環境比較雅致,價錢也比較公道的中西餐廳,從圖片上看對環境都十分滿意了就直接下單定位。然后把時間和地址都發給了顧唯。
倪露像個完全沉浸在戀愛的甜蜜里的蜜糖,笑得臉都要抽筋。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活色生香,美艷動人,對著鏡子特意精心打扮一番,陳思聆在邊上幫她參謀參謀,忍不住取笑她:“你看你,平時工作的時候都沒這么認真,跟男人出去吃個飯把你平生的認真勁頭都用完了。”
倪露振振有詞道:“他可不是一般的男人,在他面前我怎么能以一張貧血的臉示人呢。”倪露站在鏡子前端詳這自己的妝容,看見腮紅沒上,又仔細對著鏡子仔細刷了淡淡一層,在充滿溫和的燈光下,她又是一枚美麗動人,白里透紅的小美人。
到達選定的餐廳時候天剛黑,城市華燈初上,今天是國慶節,這個時候很多餐廳都有很多人。倪露剛到顧唯也來了。
倪露在本餐廳定做一個小蛋糕。吃飯的時候倪露和顧唯慢慢聊起來,自然而然就聊到她出生時的一個小小的情節:“我剛好出生在國慶節,我媽媽告訴我,她懷著我的時候,那天國慶節,我媽和爸天還沒亮就是天安門看升國旗,她激動興奮地看了好一會,天才剛亮就開始肚子痛了,然后不用多久我就出生了。后來我每年的生日我爸媽和我哥都要給我辦的很豐富,給我買最好的蛋糕,全做我愛吃的菜,說我的生日就就要普天同慶。”
“你很幸福,你爸媽和你哥哥都疼你吧。”顧唯不疾不徐地說:“你來這已經很長時間了,應該也想家了吧。”
“想是想”倪露微笑著,略帶暖橘色的燈光下,她穿著蕾絲裙顯得很漂亮動人:“可是人總會長大,總有自己的人生,不可能一直生活中父母的羽翼下。”
“國慶節放假幾天,你可以趁這個時間回去看看他們。”
倪露滿含溫柔地看著眼前俊朗的男子:“謝謝你陪我過生日,我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有你在,我也是很開心的。”
顧唯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寂寞太久的靈魂,被一個溫柔而深情的女孩陪伴何嘗不是美好呢。只是他人生經不起差錯,他在單純美好而年輕的倪露面前顯得膽小,他害怕一旦出一點點差錯都無法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