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邊瞬間成了透明人的林落雁臉色有些難看，自己的夫君的醒來問的第一句話是關于別人家妻子的，還當著眾多奴才的面，這讓林落雁感到有些難堪，先前因顧君堯蘇醒的喜悅都瞬間就煙消云散了。

可想了想那人現在的樣子，又都覺得沒什么好計較的，同個死人爭些什么。

只是到底顧君堯這滿心滿眼都是夜璃的樣子讓她心中倍感酸楚，便不想再待下去。

“臣妾去看看藥可熬好了。”

林落雁隨便找了個借口，福了福身便走了出去，將空間留給顧君堯二人，眼不見心不煩，省得自己嫉妒夜璃...

直到林落雁離開內殿，顧君堯仍舊沒有分給林落雁一個眼神，那怕只是不經意一瞥都沒有。

他緊緊抓著李德全的手臂不放，似乎固執的想從李德全哪里獲得一個能將他拖出絕望深淵的回答...

此時的顧君堯有些自欺欺人...

目送林林落雁離開后，先前還一臉喜色的李德全看了顧君堯一眼，而后便難過的低下了頭。

“朝陽郡主她，她...”

李德全幾次欲言又止，卻無法將大家都知道的真相再說一遍。

他覺得那事實對于現在的陛下來說太過殘忍。

但李德全不知道的是，從一開他的表情就已經告知了顧君堯答案。

那般悲痛欲絕的樣子，顧君堯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顧君堯絕望的松開了手，不明所以的笑了笑，而后自己再捅了自己一刀：“是啊，朕怎么忘了，是朕親手將啊璃帶出來的啊，怎么會不清楚她是何狀況呢...”

說完這一句，顧君堯整個人好像被瞬間抽走了所有生機，正在一點一點逐漸衰敗下去。

這讓李德全又心疼又擔憂，他怕顧君堯真的失去活著的念頭，英年早逝。

可他想不到能讓顧君堯振作的辦法...

顧君堯雙眼空洞無神的靜靜望著床頂的帷幔良久，腦海里全是與夜璃有關的一切，他想要再見她一面。

想到這里，顧君堯猛的翻身下床，他要去見她！

只是他重傷剛醒，腿腳根本沒什么力氣，差點就載到在地，還好李德全及時扶住了他。

“陛下啊，您有什么事或是您想要什？您告訴老奴，老奴替您去做去取，您傷不輕，此刻應該好好躺著休息才是。”

顧君堯坐回床邊，“將衣物給朕。”

李德全雖是滿心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顧君堯接過衣物，隨便往身上一套，便開始穿起鞋子來，而后再次作勢就要往外走。

見顧君堯這雷厲風行的架勢，李德全猛的從先前的疑惑中回過神，急忙攔住顧君堯，“陛下您這是要去哪兒啊，您的身體不能再折騰了啊！”

顧君堯看了李德全一眼，而后看向國公府的方向，目光繾綣，“朕要去見她。”

聞言，李德全猶豫了。

只因如今陛下的情況，他覺得他是不能再受到什么刺激了。

可看陛下這架勢，今天是非要見到郡主不可了。

且那件事也瞞不久...

李德全疲憊的閉了閉眼，“陛下，已然來不及了...”

而后在顧君堯不解的目光中殘忍的道出了事實，“郡主于今日巳時出殯，現在正好巳時...”

“什么！”

這個消息無疑于晴天霹靂，令顧君堯萬念俱灰，他再次嘔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搖搖欲墜。

“陛下！”李德全用了好大力氣才扶住了他，而后便將他往床邊帶便著急的沖著殿外大喊，“御醫！快傳御醫！”

顧君堯卻全然不顧這些，轉而揪著李德全的衣領，雙眼通紅，“怎么會這樣！那是我齊國的朝陽郡主，誰允許他們擅自將其安葬的！”

在齊國，但凡皇室中的皇子公主什么的或是皇室宗親意外隕命，都得先經過皇帝的準許才可下葬。

而夜璃雖并非皇家血脈，但她是明宗親封的朝陽郡主，地位同公主沒差，所以若要將她下葬，得先得到顧君堯的首肯。

看著這樣的自家陛下，李德全默了默，說出了事實原委，“陛下昏迷了七天七夜都不見蘇醒的趨勢，不知還要等多久，可郡主的玉體損傷過重，根本等不了多久，所以國公爺便想讓郡主先入土為安，所以才...”

所以才沒有等他醒來見她最后一面...

李德全沒說完的話，顧君堯明了。

“讓人備馬。”顧君堯低聲道，眼中是化不開的濃重哀傷。

見李德全一直沒有動作，顧君堯嘶吼道：“快啊！”

看著這樣的陛下，李德全深知自己拗不過他，也深知若是今日陛下沒去見郡主最后一面，他的余生恐會活在無盡的悔恨之中...

當然，見了也不意味著今后就能沒事。

但是...

罷了，李德全輕輕嘆了口氣，終是妥協的讓人去備馬。

顧君堯也不管什么規矩不規矩的，讓人直接將馬牽到勤政殿，而后一路疾馳出了皇宮往國公府而去。

暗中跟在顧君堯身后負責保護他的影一，看著這樣不管不顧的顧君堯，表示在別的事情，無論那件事有多重要多嚴重，自家陛下永遠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樣子，總之從來沒見過陛下如此失控過！

郡主在陛下的心里真的很非同一般，只可惜，一切都已為時已晚，再來不及了...

...

顧君堯到達國公府時，也路過了不遠處的趙府，可他想也沒想便往國公府而來。

只因他心里不愿承認夜璃已是趙家媳，死后合該葬在趙家祖墳，盡管這婚是他親自賜的，九五之尊，金口玉言...

“吁。”

終是到了國公府大門口，顧君堯翻身下馬，急匆匆的跑了進去...

此時國公府中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仆人，見行色匆匆的來人是當今天子后，都連忙下跪行禮。

顧君堯此刻不想管這些禮法，他徑直走向離得最近的一個仆人，直截了當道：“啊璃呢？”

“回陛下的話，小姐出殯了。”

仆人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難過。

又一個晴天霹靂，顧君堯腳下有些站不住了。

只是他告訴自己不能倒！

顧君堯不再理會跪了一地的仆人，扭頭瘋了似的往外跑去。

他要去夜家祖墳，他知道在哪兒，以前夜璃帶他去拜祭過她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