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是江南，承諾是承諾，二者可不能混為一談！

夜璃找了個十分有說服力的理由來解釋自己的行為。

她想怎么做，是她的權利和自由，所有夜璃其實不必為自己的行為找這么多理由的。

只是夜璃想讓自己相信，她這其中絕對絕對沒有摻雜著一絲顧君堯的原因...

這么一番運作后，夜璃或許如愿的騙過了自己，但對于旁觀者而言，等同于此地無銀三百兩。

其實，在夜璃的心里，她對顧君堯這個人還是存有那么一點兒期望的吧。

她期望著或許有那么一天，她和他還能回到從前，一如初識時的樣子...

不過夜璃也很清醒的知道，這個期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接近于無。

人啊，隨著年齡的增長，需要做出選擇的事情便會越來越多，選對或選錯，都再正常不過。

命運給予的同一個命題，對于不同的人而言，正確的答案也會不一樣。

于是乎，這也就導致了她現在和顧君堯之間橫亙了太多的東西...

而她和顧君堯注定跨不過。

有人說大可重新選擇...

可現實是太多時候，世俗禮法、道德倫常的約束，以及自己的底線良知，讓他們只能沿著自己選擇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哪怕那個方向是錯誤的，哪怕她或顧君堯已經后悔...他們也不能退也不可以退。

顧君堯，他作為齊國的君王，輕言放棄或是反悔，都可能會導致他的子民不再信他，從而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這個代價太大，他們冒不起這個險。

于是乎，她和顧君堯之間就陷入了一個死循環：只要顧君堯身為皇帝一日，他就必須要站在皇帝的角度去選擇一切，而這些選擇，就目前來看，只會讓他們漸行漸遠...

夜璃難過極了，可她對此沒有辦法。

顧君堯，九五之尊，得對自己做出的選擇負責。

而她，得承擔起自己的責任，為了國家的安定與繁盛隨時犧牲一切。

任何涉及到齊國國運的問題，哪怕只有一點點，他們都沒有轉圜的余地。

何況權利這種東西，猶如罌粟，一旦沾上了，就再難抽身！她也不舍得顧君堯為她放棄自己好不容易的得償所愿...

且說來可笑，即便她能不顧一切、自私的去這樣做，顧君堯也不一定會依著她的意愿...

畢竟，兒時經歷過太多磨難的他，心里渴望極了權利...

想到這些，夜璃嘴角溢出苦笑來。

而后再看向手中的《煙雨江南》時，夜璃卻是如何也提不起興趣來，再看不進去半個字，哪怕這本書上將江南的風光描寫的入木三分引人入勝，讓人仿佛身臨其境...

許是不舒服吧，夜璃想。

片刻后。

“算了，不看了?！币沽Ш仙蠒嗔巳嘤行┧嵬吹牟弊?，起身將《煙雨江南》塞回書架。

而此時的窗外已是明月高懸，明月透過窗戶給桌上的白玉硯臺鍍了一層銀光，像是鋪了一層璀璨奪目的細碎星辰，美麗極了！

夜璃見此，便索性走到窗邊，透過窗戶欣賞著熠熠生輝的漫天繁星，而后，夜璃便看到了高懸的明月。

在齊國，明月代表著矢志不渝的陪伴。

今夜的這輪明月啊，還是同往常一樣，縱然此刻夜璃身邊已經沒有了喜歡的人在側，可這月亮依舊皎皎，“還真真是不知人間愁?！币沽У偷透锌健?

說完，夜璃自己便先搖頭笑了起來：也不知自己今日的怎么了，竟這么的多愁善感。

感慨完，夜璃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而后伸手關上窗戶，再熄了燈，掃視書房一周，確認一切無誤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夜璃打算睡覺去，睡著了也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躺上床后，不過片刻，夜璃便睡著了。

夜璃今夜出奇的一夜無夢，有的人卻是注定一夜無眠。

那個人是白日里因為夜璃亂了心神的趙晉暄，也是此刻明月高懸還不知疲憊的在寢宮搗鼓著什么的顧君堯。

“李德全，現在什么時候了？”顧君堯半點兒不知疲倦的搗鼓著桌上的木雕，頭也不抬的問到。

“回陛下，丑時剛過?！崩畹氯⑿χ鸬?，一點兒也沒有提醒顧君堯該休息了的意思。

這要是換做以往啊，顧君堯若是這個時間點還不睡，李德全肯定毫不猶豫的一再提醒顧君堯該休息了，然后還會說上一大堆熬夜的壞處。

畢竟在李德全的眼里，即便奏折上的事重要非常，那也沒有自家陛下的身體康健重要。

可今日，李德全卻一反常態的一個關于休息的字兒都沒說。

這一切只因為，熬夜到現在的顧君堯不是在批奏折或是處理別的公事什么的。

而是正專心致志的在御案上擺弄著一座由梨木雕刻而成的四合小院。

只見顧君堯正拿著毛筆小心翼翼的給墻角的綠植上色，一筆一劃，極盡細心。

而這木雕，整體看去：黛瓦粉墻、雕樓畫棟、檐廊、吊腳樓，以及區別于上京城的獨特檐口、還有那屋前的小橋流水...

這些無一不是在告訴別人：這是一座縮小版的江南住宅！

這個住宅的木雕是顧君堯讓人選了上好的梨木，然后自己一刀一刀慢慢雕刻出來的！上色什么的，也沒有一處假經他人之手。

而顧君堯這么認真又廢寢忘食的弄這個的原因，則是因為再過幾日就是夜璃的生辰了。

近兩年來，他和夜璃之間出了些問題，的關系不似從前那般好了。

上兩次他私下送給夜璃的生辰禮，她都沒有收。

顧君堯覺得是因為那些禮物夜璃不喜歡，于是乎這一次便打算投其所好。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先前答應娶她沒做到，答應帶她去江南也沒做到...

顧君堯覺得自己虧欠了夜璃，便想親手做個什么玩意兒，當作賠禮。

是的，這就是顧君堯認為自己為什么這樣做的原因：他覺得虧欠夜璃。

可其實不然。

顧君堯在弄這個江南住宅的木雕時，他整個人的狀態，一點兒也不像是覺得虧欠而給人補償...分明更像是墜入愛河的男子在費心討喜歡的姑娘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