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周身都蘊含著血魅之氣，必當是血魅集大成者，當今也就只有云夢澤的柒衍公主才有。而你身旁這位小哥，藏著極深的陰氣，想必是幽冥界的鬼神大人。老夫說得不錯吧。”那個老爺爺撫了撫胡須，笑瞇瞇地看著他們，“老爺子好久都沒看見新鮮面孔了，正好你們來陪我聊聊。”

“你就不怕本宮會加害你？本宮和君上可是夜魅。”林柒挑眉，眼中卻沒有殺意。

“你要是想殺我，早就等不到我和你說話了。”那個老爺爺很是愜意的躺在搖椅上，林柒也隨意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自顧自的給自己和李墨熠倒了一杯茉莉花茶。

“老爺爺，你這個骨瓷茶具倒是稀有。”

“怎么，柒衍公主還有去過下界？”老爺爺半合的眼睛，不自覺的睜開來，像是聽到了一件新鮮事。

“有幸去過人界，自然會見識過一些人界的東西，這通透的骨瓷在鏡界可是沒有。”林柒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說，“老爺爺，你有沒有聽說過‘黃龍旗下唱茉莉花’呢？”

“那還真是人界的一段歷史，悲愴而凄涼，倒不如我這個老頭子桃花樹下喝茉莉花來的肆意瀟灑。”老爺爺笑著笑著笑出了苦笑的感覺。

林柒也不再寒暄了：“老爺爺，那本宮去忙正經事，恕不叨嘮。”林柒正準備抬腿離開這個小院子，那個老爺爺出聲阻止：“柒衍公主，你幫我一個忙，我就隨你出去。”

林柒叉腰看著老爺爺：“為什么？”

對于林柒加上李墨熠，完全沒有人可以近他們的身，可這個老爺爺能那么明目張膽的威脅她。

“因為這是人族的地界，不是夜魅可以侵犯的。”老爺爺收起了臉上散漫的笑容，指了指桃花樹下的一角，“挖開它。”

林柒還是一籌莫展中，李墨熠已經上前挖開了樹底下的泥土，沒過一會，李墨熠從那底下挖出兩壇酒來。“前輩，您要本君挖得兩壇酒可有深意？”

“前輩可不敢當，你可以品一品這個酒，猜猜我是什么意思。”

林柒心想，這酒該不會是下了什么毒，什么藥吧，可是這壇酒埋在地下像是多年都沒開啟過。李墨熠掀開酒壇上蒙著的紅布，倒在了骨瓷制的酒杯中，一飲而盡。

“欸！”林柒正想阻止他，可沒想到他先喝了下去。

“女兒紅，前輩想告訴我們的是你女兒的事情？”

林柒見老爺爺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困境中，遲遲不肯開口。“女兒紅，是當年您的女兒出生時您所埋的，而如今再次開壇是...”

“要么是女兒去世，要么是女兒出嫁。”李墨熠緩緩開口，口中女兒紅的芬芳更加醇厚，像是當年埋下女兒紅時深藏的父愛一般，厚重。

“老爺子讓你們喝這壇酒，正是因為這世間，父與子，情與愛，在生死面前尤為厚重。你們尚可為了自己的各種目的而犧牲陷害各種人的性命，卻從不會有任何愧疚。”

“今天，我要讓你們親身感受一番這樣深厚的感情。”

——這或許是老爺爺最溫柔的反擊。

李墨熠握著酒杯的手不自覺的收緊，林柒仰頭看著那一樹的落英繽紛，很是壓抑，這或許是兩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最難堪的時候，殺不是，不殺也不是。

老爺爺就在他們思索的時候消失了，如風一般毫無蹤跡。風中，好像看到這個老爺爺年輕時埋下女兒紅時的希翼，一心期待著再度開啟的時候，卻又不舍開壇時女兒的離去，可最后他沒有等到女兒紅開壇的時候。

“他是，灰飛煙滅了嗎？”林柒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語氣下意識顫抖。她殺過無數的人，卻沒有這一次誤殺，讓她痛徹心扉。

“這位前輩應是壽元將盡，是他吸引本君過來收他去幽冥界，想必是一位夜魅。”

“可夜魅為什么會住在人族里，而且這里像是與外界與世隔絕？”林柒看著風終將消散，滿樹的落花打在她的身上，像是一片花雨摧殘著她。

“可能是人族這里的長老，應是位世外高人。你看，我們現在出不去這個院子。前輩灰飛煙滅，拼盡最后一份力氣將我們困在這風中，出不去，也躲不掉。”李墨熠能感覺到林柒的恐懼，他知道她一直以來都沒有虧欠別人，這是她第一次知道為了自己的宏圖大志，犧牲別人是什么感覺。

“這樣也好，我們不用下藥去害人，也不用挑起人族和夜魅之間的爭端。太子終將會成為皇帝，用著我剩下來的血魅武器，足以威懾整個鏡世界。我們就像是本不屬于這些個世界，如今能有這個有風的小院子，也挺好。”林柒笑著笑著說話，說著說著淚眼婆娑，“我知道老爺爺應是雪魅，冰雪的雪，能感化一切人和夜魅的感情，他用這一招將我們兩困在這里，說明咱們良心還沒泯滅。”

林柒在李墨熠的攙扶中，躺在樹下的軟塌上，等林柒情緒安穩下來，李墨熠在林柒耳邊悄聲說：“要不要想辦法出去？”

“換個說法，你還想不想要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或許充滿著各種各樣的不愿面對，有些人是不得不面對，那現在選擇權歸你，你會做出什么選擇？

林柒想了半晌，還是沒有回答。“那就過會你再告訴我，小七。”

......

李墨熠對著林柒施法，林柒發現自己的裝扮變成了在人界時的高中生的打扮，白襯衫加黑色百褶裙還有紅色蝴蝶結。“跟我走吧。”

李墨熠也穿著人界的西裝，林柒一臉震驚。“我們這是去哪里？還有，我們不是不能出院子大門嗎？”

“李墨熠用他溫暖的指腹劃過林柒的雙唇，像是封口一般，林柒也鼓著嘴巴不敢說話，任由他牽著她的手。

李墨熠推開大門，當林柒新奇的看著外面的街巷，由衷說著：”還真能出去，是不是我們能回云夢澤？“

“那個前輩只是封住了這片空間，我們是出不去這一片人族部落，但是離開那個院子還是可以的。”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里？”李墨熠帶著林柒去了一所大學，那所大學像極了——魔都大學。

“這里不是那個？對了，我們來這里干嘛？”

“找到前輩曾經的女兒。”

“你沒發現嗎？時間已經倒流了。”

——原來這世間真有人拼盡生命，灰飛煙滅，來換另一個人一個輪回。

這片天空，無風無云，時光像是彈指一揮間，又回到了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