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嘆了口氣，又伸手摸了摸云鹿扶在她胳膊上的手，說道：“當地人恢復了意識之后，視我們家為惡魔一樣的存在，全然忘記了當初，是誰分文不收的為他們治病，為他們送藥……

這些不提也罷。他們砸了我們的家門，要我們付出代價。事實上，我們也付出代價了，被他們活活的帶上，而云鹿，因為還是個孩子，所以就和已經成為尸體的我們，一起扔到了亂葬崗。

只有我用秘術‘活’了過來，抱著尚存一吸的云鹿，來到了這個地方。我失去了五感，心臟不再跳動，我體內的血也因此失去了流動的機會，若是我不使用靈力，那血便會凝結，而我就會真正的死去……

這么多年來，你是唯一一個走到我們面前的人。

這幾天，我已經感覺到我有些壓不住自己那些快要干涸的血液，我的時日無多，茍且偷生這么多年，早已經違背了六道輪回，最后的我，必定也是會死無全尸的。

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辦法看見我家阿鹿，現在長成什么樣子了……”

老人的手有些顫抖，云鹿第一次聽到奶奶說起這些，眼底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奶奶，我已經是個大人了，都快比你還高了呢！你別嚇我，我不想你離開。”

云鹿的聲音顫抖不已，那雙手狠狠的抓著老人的胳膊。

但是那老人就像沒有絲毫感覺一般，繼續說道：“你若是不愿帶著她，就把她帶出去竹林，在這里她是活不下去的，她自出生起，就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她沒有錯的……”

蘇塵原本冷冰冰的臉有了幾分緩和，“不，你們都沒有錯，錯的是那個瘋狂的魔。我答應你，收她為徒。”

老人欣慰的笑道：“好，好啊……”

而后，她原本還握著云鹿的手，就這么松開，再也沒有半點動作。

竹林的風微動，云鹿懷里的老人化成灰燼，最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云鹿一句話都沒有說，而是呆愣的看著自己的手心，一動不動。

蘇塵站了起來，在旁邊安靜的等著。

慢慢的，云鹿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嗚咽著聲音，發出模糊卻可辨的一句又一句的“奶奶”，“奶奶”……

……

眼前的情景交疊，與眼前這個悲傷不已的女子重合。

“別哭了，好好養傷，我在這里等你便是。”

蘇塵最后還是妥協了。

既然已經答應了云鹿的奶奶，要帶云鹿好好修仙，便不能輕易的放棄她。

再者，她幼年時被入魔之人咬過，或許便是那時候種下的魔識。

想到這里，蘇塵的眸光又冷了幾分。

最近，關于那些魔族的事情，還真是多呢。

“好。”云鹿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眼底倒是多了幾分不好意思。

她又在師父面前哭鼻子了，真是丟人！

這幅模樣落到蘇塵眼底，讓他心里的那個念頭更加堅定了些。

是了，云鹿就是因為魔識，而一時間擾亂了心智，才會做出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