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

她這么壞的人，就該下地獄！

不過，那些面孔最后都消失了。

因為他們都死了。

怎么死的呀？

自然是一個個都落入她的手里，慢慢折磨致死。

真是痛快，痛快極了！

他們都該死，該死！

只有暗亦一直站在她這邊，會怕她肚子餓，憂她冷暖。

多好啊……

比那些死人好一千倍一萬倍。

“死人”二字在心里浮現(xiàn)，莫名的刺痛。

“暗亦，我冷。我們回去吧。”

“好?！卑狄嗍窒蚂`力運(yùn)轉(zhuǎn)，開了個結(jié)界。

然后那手就尬在半空中，猶豫著——

云鹿被眼前這個突然變呆的人逗笑，小手放在暗亦的手心，“走吧，回宮?！?

暗亦也跟著笑了起來，像是情竇初開的大男孩。

元慶三年，四月，女帝大婚。

天地同喜。

當(dāng)官的喜，喜終于有人可以管束這位暴君。

老百姓喜，喜減稅三年，他們終于不用挨餓了。

“老王，你年紀(jì)大了，時候到了就回去養(yǎng)老，別整日操勞。”云鹿著紅裝，鏡子里的臉傾國傾城，卻看不出半點(diǎn)喜色。

“陛下說的什么話，老奴又沒有親人子嗣，談什么養(yǎng)老，倒是陛下終于覓得良人，真是……真是太好了！”王公公說著，竟然哭了出來，“老奴這是高興，高興！陛下莫惱，莫惱。”

云鹿遞了塊帕子過去，“朕有些乏了?！?

王公公下意識的接了過去，“那老奴就先退下了。”

云鹿長袖微拂，閉上了眸子。

王公公退下，看著手里的帕子發(fā)愣。

“陛下這是……”

王公公眼含熱淚，道：“暗亦大人就是厲害，把咱家陛下都變得、變得都會心疼人了……”

云鹿眼前浮現(xiàn)出一張張面孔，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其實(shí)都笑著的，都是有溫度的。后來呢？

后來……

怎么變成這樣的？

云鹿的頭微微有些發(fā)疼，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早在三年前，她心里的空洞便越來越大，她找不到任何堅持下去的理由。

把這天下名正言順的送到暗亦手里，她也就可以安心離開了。

緩緩服下丹藥，這世間，再也沒有她的事情了。

一滴淚滑落，她額間發(fā)出一道細(xì)碎的光，就那么緩緩的消散開來。

扶蘇閣內(nèi)的一具尸體發(fā)出淡淡的瑩光，說是尸體，卻被保存得極好，連手上的指甲也被修整得平齊，溫潤。

四方靈力異動，云鹿的內(nèi)丹自動飛出，向那扶蘇閣而去。

“師父，徒兒…有罪。”云鹿的模樣朦朧，眼角含淚，卻又扯出一抹大大的笑，“結(jié)束了，真好。”

終是破碎。

從此，這天下歸暗亦，而她，歸于天地，魂入地府。

暗亦一身紅袍，因為飲了些酒，看上去還有些可愛。

云鹿已經(jīng)沒了氣息。

“你又在和我開玩笑了，別鬧了，今天是……是我們的大喜之日。”暗亦終是慌了，他跌跌撞撞的奔到云鹿的身前，握住她沒有溫度的手，“別睡了，我是你的夫君，現(xiàn)在我命令你，給我醒醒！”

手下的靈力暴虐，不要命似的往云鹿的體內(nèi)灌去。

“你的內(nèi)丹呢？”暗亦向來是溫和有禮的形象，這樣嘶吼出聲，還是第一次。

“啊啊啊……”

元慶三年，四月，女帝駕崩。

天地同喜。

這一次，只要是聽說過女帝云凌雪這個名號的人，一個個都露出了喜色。

主城。

一家茶館。

幾人圍坐，議論聲越來越大，而不在那張桌子的人，也身體微傾，一邊喝茶一邊認(rèn)真的聽著，眼神里的光芒多是激動的、興奮的。

“你們可別亂說話，女帝昨日……”

“千真萬確，那萬里紅妝，已是一片素白?！?

“好啊好啊，果然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果然是天道好輪回！”

“這女帝不是才成婚么？好好的，怎會如此突然？”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們的暗亦帝君忍辱負(fù)重，終于讓那妖女放下警惕，最后一擊斃命！那場面，簡直的大快人心吶！”

“看來你知道內(nèi)情啊，快多說點(diǎn)多說點(diǎn)，我現(xiàn)在恨不得放上幾串鞭炮慶祝一番！”

“你們是不知道啊，女帝在宮里藏了個男人！其實(shí)啊，帝君原先并不打算要女帝的命，只是這種……你們都懂的，一怒之下嘛……”

“懂懂懂，沒想到堂堂女帝，竟然也到了藏人的地步，看來也是愛帝君，愛的深沉?。　?

“這么說來也是，女帝在位三年，倒是半個男寵都沒見過……”

“喲，瞧你說的，好像你住在宮里一樣，人家女帝藏百八十個男人，誰能知道呢？”

“切，女帝的名聲夠臭了，要是她想要男人，還需要藏著掖著？撇開別的不說，據(jù)說女帝那身姿容貌舉世無雙，要我去給女帝藏上一藏，我也是無比樂意的?！?

“就你這死樣？你也配？別等女帝直接把你凌遲了?！?

“凌遲”二字一出，四下俱靜。

女帝死了，但是她的雷霆手段還留在人間。

刑部的一百零八種刑罰，每一種都能讓人聞風(fēng)喪膽。

“怎么不說了？”白衣男子手里的茶杯化為粉末，天知道他是怎么忍這么久的。

不過看這毀東西的手法，和云鹿倒是有些許的異曲同工之妙。

正是扶蘇閣內(nèi)的“尸體”。

死而復(fù)生的、云鹿的師父，蘇塵。

蘇澤年。

蘇塵醒來的時候，記憶還停留在他和云鹿決戰(zhàn)的那一天。

那日，他沒有留情，甚至砍傷了她的手臂。

他的伏淵劍上滴著血，寒，徹骨的寒。

或許是血的顏色，讓原本低落的云鹿變得暴躁，最后被一劍穿心時，其實(shí)他是沒有意料到的，但是也可以理解。

如果，如果自己死了，那么世界上就沒有什么可以阻止她了。

哪里出錯了呢？

他的小徒兒啊，原本也是個愛吃糖葫蘆的小姑娘。

只是后來……

是他沒有護(hù)住她，才讓她一步錯，步步錯。

“這人看著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當(dāng)然眼熟了，當(dāng)初女帝可是把他的畫像在天下間傳了個遍呢！他是女帝的師父，被藏在宮里的男人，澤年仙君。”

“??？”人群又是一陣躁動，片刻后又一陣安靜，尤其是之前那些擠眉弄眼、高談闊論的人，一個個跟龜孫子似的，努力的縮著脖子，只希望蘇塵不要注意到他們。

好在蘇塵最后還是走了。

眾人松了口氣，倒是沒有再談?wù)摗芭鄄啬腥恕边@件事，而是說起了新的帝君，還有那新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