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天庭萬年來安居樂業，坐享其富，既不掌管大局也不肅靜邊界動亂，天帝還喜好人間的生活，眾人投其所好把心思都用在玩物上，一件美人用過的湯勺可烘抄到黃萬兩金，男子傾向于吟詩作對的才子，女子愛起了女紅。

天庭生活靡靡，四邊早已經看不過去了。

雷歷去了一趟長留山之后，性情大變，應該說是恢復了當年那個雄姿英發的雷大將軍，著力操守練兵，上奏天帝派兵防守邊界。

天帝生性多疑，不怕邊界騷動的魔族只怕周邊的兄弟侄子有異心，嘉獎了雷歷同時也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朝儀殿，書房

趙玉拿著戒尺指著和曦說“你這廝，老夫叫你看經書法書，你看看你拿的是什么？”他是義父請來的先生，聽說這老頭是十二星座里的管天秤星的，有事就改改法案，沒事就點檢神尊。在他眼里法權最大，最看不起懶懶散散，沒規沒矩的雜仙。

正正好，雷和曦就是這樣的雜仙。

雷、趙兩人是相互看不對眼，不停打對方的小報告。

今天趙老頭燒了和曦的野史冊，明天和曦就報告他在紫云宮縱火，后天就是趙老頭把和曦的藏書翻出來捆成一團放到神尊的案前。至于白旭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這樣趙玉就沒空寫什么點檢之詞了。

和曦瞄了他一眼偏過頭翻了一頁手中的凡間的史記，這一動作充滿挑釁。趙玉忽得一站，白胡子氣得發抖“都說龍生龍，鳳生鳳，清河怎么就生出你這樣癡呆的女兒，還簡直是侮辱皇族一支的血統?！?

和曦不甘示弱地地把書一合站起來“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一個養老的儒生，現在天庭青年俊才濟濟，已經沒有您老的位置了，給我教書已經是我義父重用你了。”說完坐下來，抱起手臂斜眼看他。

“你……你……”

“你什么你，是你先說的。”和曦翹起下巴看他。

趙老頭抓起和曦桌上的凡間的《史記》，和曦也抓著不撒手，身后閃起了青雷。一時間書房內的物品亂飛起來。

趙老頭一看書要亂了，連忙引起神力按下，這一起一按，趙老頭神力比和曦高，一下就用力過度把朝儀殿的桌子書架全部都壓塌了。

“你看你干的好事，這可是神母生前的住所！你完了?！焙完匾嬗鶢?。

趙老頭憋紅這臉也跟著“你這樣的學生給我多少錢，多大的官職我都不教，這就請神尊評評理?！?

“評理就評理！”

“果真是唯有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和曦朝他比了個鬼臉，等著瞧吧，看看誰退誰，我爹爹是天庭大將軍，我娘是天庭公主，我認的哥哥是司西方星宿的青鳳，我義父就是神尊，趙玉你又是誰，哼哼。

“放肆！”白旭對著和曦冷冷道，和曦嚇得肩膀一慫，跪在地上。心中一陣無語。

“先生乃仙界重臣，呈曾參與先父時期的法典修訂，才時仙界萬年來秩序井然，人民安泰。先生知書達理，不必聽小孩子戲言，她向來不懂事?！?

“神尊言重了，這是臣的本分，只是這學生我是教不了?！壁w老頭故意說得大聲。

白旭以和曦違逆傲慢，不尊師長的罪名罰她掃云場，掃不完不許睡覺。

和曦算是明白了全天下姓白的都不講理。

為了冬至那天的馬球賽，侍人們開始在天上掃云，冬天的白云一團一團的，在藍綠色的蒼穹下閃閃發光，她捏起一團往堆積的云堆扔過去。

“掃云的掃帚在哪里？”她問侍人，他們自顧自地掃，一個也沒有抬頭。和曦又喊了幾聲，空洞洞地沒有回應。

她們四處看，有麻皮三三兩兩得聚在一起藏在云下的青草，它們也是白色的，個個高大豐滿，漂亮動人。如果一動不動地站立還真誤以為是一團白云。

和曦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們吃草，一匹落單的小馬駒也看過來。

和曦對它招手，它正地跑過來了。“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一個人??？”和曦摸摸它身上的鬃毛，它親昵地用頭蹭和曦的臉。和曦被這匹小馬駒逗笑了，嘰嘰呱呱地對它說話。

侍人看到和曦在逗馬，才連忙拿掃帚過來，拍拍馬的屁股叫它走，小馬來著不走就跟著和曦。

和曦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

“你喜歡這匹馬？”白旭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身邊，他伸手摸摸白馬的額頭，白馬似乎更受用，更加親昵地蹭白旭。

和曦不語，支著掃帚低頭地腳底的云。

“義父大人，麻煩讓一讓，掃不完不能睡覺啊?！?

白旭漫步盡心地瞥了她一眼，顧盼生輝“真是一匹好馬，等過幾年也能叱咤仙界了。那我就招了去做戰馬——你好好掃。”

“我喜歡這匹馬！你不要讓它上戰場?！焙完卣?。他總有能力把她逼瘋。

“馬不是貓不是狗，它不應該被圈禁起來供人玩樂，廝殺的戰場才是它的天地，跟著你不一定見得開心?！?

“誰說我只顧吃喝玩樂的，我也能上戰場，我也能殺敵?！?

“你能？”他笑道“你上不能文下不能武，空憑一張嘴。”

“我怎么不能，兵策國策我也讀得差不多了。這匹馬兒跟著我肯定不會吃虧，我以后就是要當爹爹這樣的人。”和曦手里拿著掃帚，聽著說話的語氣，還以為手里拿著劍。

“果然，雷歷的女兒就有志氣，既然你對禮書法典不敢興趣，明日就跟著我學兵法，不過首先要入仙籍?！彼普T。

“那馬呢？”

“它愿意跟著你就跟著你吧。”

“太好了！”她一把抱住小馬駒的脖子，“你以后就叫小白了”。

一個纖塵不染的雷神山已經融入到這個女孩靈魂中的深處，她一笑似乎可以感知哪里有朵花悄然綻放，見者內心不知不覺明媚起來。

這樣單純的孩子是最容易被傷害卻也是最不舍得傷害的，白旭在心理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冬天的天空澄明如鏡，他忽然像起那個死在他劍下慘笑的女子，宛如盛開在雪中妖冶的罌粟，天機鏡預示我會在那天遭遇大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