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沒用，你就讓我死吧，求求你讓我死好了。”

白旭松開她，“想死你就去死，讓你娘給你們父女一起送葬。”

雷和曦不動了，只是一直哭。身下四周的水涌起艷麗的紅色，是有人流血了。

她睜大著眼看著從水中綻開的血色，“你……流血了。”

白旭慘白著臉，伸出手臂。“是傷口裂開了。”

她扛起白旭的手臂扶著他往暖池置于休憩的一架大理石天然山水紫檀木

榻處走。“哪里的血？”

“腰。”

“那我去請神醫。”

和曦查看了一下傷口，的確是腰上有手掌長度的傷。正回頭時被抓住的衣袖。

“別走。”白旭頭上冒著汗，一邊是疼痛一邊是感覺到身體的異樣。他看見雷和曦回頭處兩彎柳眉，一雙明目，懸膽鼻，櫻桃口，一張可巧的瓜子臉，面不敷粉而白，唇不涂朱而紅。身上披的衣裙都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顯出纖細的腰肢。

和曦回頭靠近白旭，這一路拉扯，一時抬頭一時低頭的加上幾天沒吃飯，和曦有些眩暈，有一瞬間的恍惚迷蒙不知覺地說“大冷天的我怎么覺得有點熱。”

“別靠近我，出去。”白旭突然變臉，大聲喊她。

“怎么了？”

“這暖池里的水被下了藥，你先出去，你出去就沒事。”他閉上眼睛，穩住心性，可能是傷口滲進了很多水，所以反應強烈一些。要是被他查出誰居然敢在神圣的地方用這種藥，就不是慘一輩子的事了。

“可是，我吃了人參果能解百毒，怎么也覺得渾身燥熱頭腦發暈。這不會是哪一種新制的邪毒。”和曦晃晃自己的腦袋，迫使自己清醒一點。

白旭聽著耳邊還有她的聲音，嗡嗡地撓著他的耳朵，閉著眼也能將她的位置描繪個大概，哪里是腳哪里是腰哪里是……

他伸手一撈抱起她的腰，雷和曦撲到他懷里，兩人的臉上已經升起了紅暈。“不是毒藥，是補藥。”

白旭的臉原本就妖孽，一雙媚長的丹鳳眼凝眸注視著這雷和曦，他的劍眉非常搶眼，眉壓眼頭，中間是下垂眼，眼尾卻上挑。鼻梁幾乎是從眉心隆起，筆直走下來。雷和曦盯著他的唇線，耳朵充血，整個身體都好像要燒起來了。

“對不起。”白旭聲音帶有誘惑般的沙啞，就壓身下來了。

紫檀木上雕刻這一龍一鳳相互嬉戲，雷和曦什么都忘了醉倒在龍鳳的嬉戲里。血和水弄臟了各處卻渾然不覺。

暖池是長留山山背的溫泉，地勢又幽靜，有圍墻相隔，絕無閑人打擾，百典上有描述：暖池的水能解百憂，常有鳳凰在此凈浴。

到了傍晚，一青絲挽了個螺髻薄施脂粉，穿一件淡綠侍女裝捧著潔白的新衣走進來。

榻上的男子警覺地醒來瞥了一眼走進來的女子。他傍晚會在此更衣沐浴卻從來不會使喚女侍。

他眼里透出一抹冷冽，侍人打開了三重門，寒風一下灌進來，一直閉眼的雷和曦不由縮一下一雙光潔的肩膀，咕噥一聲。

那侍人穿著的人驚著捂住嘴，手上捧著的衣服摔下來。

魔界

天空混沌無法分辨晝夜。

盡管在不周山這一戰是魔兵先退，但相較損失來說，魔族的數量才是神族的一半，他們自然是要慶賀的，趁新年到來之際作一些準備，一方面為犒勞士兵，另一方面——也是最為緊要的——是招魂，就是用招魂令將死去魔兵的魂魄召集制成傀儡，重復使用。

一臉凝重的格坦將軍卻沒有在為此事操心。他獨自來到了冥海展開意識搜尋海上的一條扁舟已經七天七夜了。

正當要放棄時，遠遠地飄來一個黑點。

在船頭穩穩地站著一個抬著大斗笠的老頭，一只褲管挽起一只褲管垂著，褲腿間兩個支著兩根黑黝黝的瘦腿。

“先生是不是要搭船啊？”

老漁夫給格坦將軍倒了一碗酒茶來，徐徐開口問道：“先生來此是要問人還是問事？”

格坦欠身，答道：“久聞龜老能通曉天下事，晚輩此番前來是要問人，若能得解答，必將奉上厚禮。”

老漁夫嘿嘿一笑“問人還不簡單，老夫的小舟載不下東西，載不了厚禮，喏，你往那小板凳坐著釣條魚上來我就回答你。”

格坦撇了一眼黑不溜秋的小板凳“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嘍，哪還有多難。”

在冥海的一葉小舟處垂釣。

遠山，碧海，昏暗的天，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無言地垂釣。他年紀輕輕，當然沒有垂釣的閑心，只是他最近總感到魔君氣息，只是一瞬就消失了。

心里隱隱懷疑魔君的七魂六魄可能還沒有消散的可能。只是在軒轅劍下還能維持魂魄嗎？所以特意到冥海掌船的老漁夫這里來詢問。

這位老漁夫來頭不小，不知是神還是魔，喜歡駕一只小船于海上飄蕩，從有魔界以來，這個漁夫就已經是這個樣子生活在冥海里了。他有一只龜能知天文地理，知曉往事，預知未來，就連西方神尊的天機鏡也無法比擬。

但是這只龜太老了，老漁夫說非得給它釣沒有受過魔界和神界污染的魚上來喂才可能回答他的問題。

什么是沒有受過魔界和神界污染的魚？他還撂下魔界那攤子的事，為了找到這只船也是費了不少心神，現在就只是坐在這船上一天又一天地釣。

為了魔尊，打多少戰吃多少苦他都是愿意的，只是安安靜靜的釣魚實在是折磨他。

除夕夜

是雷和曦這個時間段睡得死，就算天塌下來也喚不醒。天色暗的也比平時快。

宴席設在晚上，山澗開始繞起霧氣，有人開始放河燈了，星星點點的越來越多。白旭半倚在欄桿上看著近處的長留子民點亮一座花燈小心翼翼地放進水里，火苗穩了，輕輕一推便慢悠悠地向霧氣中飄去成為其中的一顆星星。

他在云廊上左右尋找，卻不見那人的身影。便問身邊的小風，“祥瑞殿下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