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胖丫的離開,大家的生活也都回到了正軌,和沒發生任何事情一樣。二胖照例還是每天早起跑步減肥,唐果依然每天擠公交上下班,小偉一邊忙著客戶的文案,一邊忙著關于結婚的各項事宜。同樣沒有變的是二胖依然忙著追唐果,盡管上次唐果請二胖吃飯已經明確告訴二胖他們不可能,可是二胖依然執迷不悟,甚至那次談話之后,對二胖還產生了鼓勵的作用。二胖覺得,既然果兒說過肯把自己當成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就說明自己有希望,因為戀人不都是從朋友發展而來的嘛,更何況是已經把我當成好朋友了。所以二胖減肥就更加有勁了,已經減了二十多斤的肥肉。可是伴隨著肉肉的消失,二胖的思維卻變得更加敏感。
張愛玲說:“喜歡一個人,卑微到塵土里,然后開出花來。”可是二胖越來越覺得自己可能被埋在了水泥地里,連發芽的機會都沒有。
二胖開始每天都給唐果發微信,每天晚上都說晚安并附上短短的一兩句祝福,后來看微博上說:“每天說晚安不算什么,要珍惜每天都說早安的人,因為他每天一睜眼第一個想起的人就是你!”二胖很受啟發,于是每天臨睡前都會找好久的笑話段子,要真正把自己逗笑才行,然后發微信道晚安,早上一睜眼,第一件事就是把頭天晚上找好的段子發過去,加上一句早安,一個笑臉。每天如此,剛開始還能收到幾句回復,什么“謝謝啊”“哈哈啊”,后來二胖就感覺自己在自言自語一樣,所有的晚安與早安都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復,可是二胖依舊日復一日地堅持著。
胖丫一走,唐果難免也會覺得寂寞無聊,有時候就需要二胖陪她解悶,晚上聊聊微信之類的,都是一些很簡單的閑聊,探討些電影、動漫、歌曲的情節歌詞之類的,而二胖對唐果的信息永遠是秒回,曾經那么愛打《英雄聯盟》的二胖居然把游戲卸載了,專心陪聊,每次聊到唐果困了睡著之后,自己還會把他們的聊天記錄從頭至尾再讀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備份,生怕自己哪天給誤刪了。當唐果出去和姐妹玩耍冷落他的時候,二胖就會把那些聊天記錄翻出來,用來取暖,證明自己在唐果心里很重要。
自從二胖開始追糖果之后,二胖就多了兩種職業。第一個是記錄員,原本粗心大意的他會記得唐果說的每句話,連個標點符號都不會記錯,有時候唐果都忘記的話,二胖卻能一字不差地說出唐果說那句話的時間和地點,更不用說唐果喜歡吃的、喝的,什么品牌的衣服、鞋子之類的了,這些二胖都是如數家珍。第二個職業就是情感偵探,唐果每次聊天有意或無意說出的某句話,每次心情有波動時發的朋友圈,每次分享的歌曲的歌詞,都會成為二胖的研究對象,他會仔細分析每一個字的含義,是不是與自己有關,是不是在含沙射影地表達著別的意思,分享的歌曲是不是有意給自己聽的。總之,二胖忙得不亦樂乎,一兩條朋友圈都足夠二胖讀上幾個星期的,甚至自己分析出的“情節”都會意淫出晚上的美夢。
遇到唐果以前,二胖只是一個有點二的胖子。可是遇到唐果之后,二胖就變成了內心世界豐富敏感的胖子。以前心里沒有人的時候就只管自己吃喝玩樂,怎么快樂怎么來,可是遇到唐果之后,就感覺自己心里好像多了那么一點惦記。吃到美食時第一個總會想起唐果有沒有吃過,看到好玩的、聽到好聽的永遠是優先分享給唐果,他知道唐果愛喝咖啡,所以只要一看到賣咖啡杯的就會停下腳步,琢磨哪個是唐果喜歡的腔調,就連看到傍晚火燒云的壯烈景色時,也會拍照第一個分享給唐果。總之,在二胖感受到一切美好的事物時,第一個想到的永遠是唐果!
當然,幸福總是會有的。五月十日是二胖的生日,因為唐果平日的冷漠,所以二胖也沒有對唐果抱任何希望。中午,二胖正在午休時,唐果打來電話:“二胖!生日快樂呀!快下來,給你帶生日禮物了!”二胖“噌”地一下子就從座位上跳起來了,恨不得把自己團成個球滾下樓梯,等二胖氣喘吁吁地來到單位門口時發現唐果和另一個女孩正在那等著他。
“果兒,你怎么來啦,謝謝你啊,還記得我的生日!”
“嗯,今天中午跟我姐妹兒出去逛街,突然就想起來今天好像有一個胖豬降臨到人間了,也不知道送你點什么,就隨便買了個小紀念品,別嫌棄哦!”唐果沒好意思說是QQ提示生日才知道的。
“能記得我的生日我都已經感恩戴德了,還送啥禮物啊,嘿嘿。”說著胖子接過了一個巴掌大的精美包裝盒。
“那你先忙著吧,我們還要趕回單位。”
二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里邊靜靜地躺著一個鑰匙鏈,是一個橡膠豬的造型,估價應當在十元以下,可是二胖卻如獲至寶,翻來覆去看不夠,覺得這個小豬是如此的精美,如此的漂亮,甚至還把包裝盒里的海綿給撕開了,想看看里邊有沒有小紙條之類的,答案當然是沒有。二胖想要把這個鑰匙鏈掛在鑰匙環上,可以隨身攜帶,可是剛掛上又摘了下來,心想不能掛在鑰匙上,丟了怎么辦,這可是唐果送我的,嗯,回家擺在電腦旁吧,這樣每天都能看到唐果送我的禮物呢。晚上睡覺前,二胖還是喜歡不夠,覺得上邊一定有唐果的指紋和印記,就這樣二胖把這只橡膠豬握在手里,甜蜜地睡去。
還有一次下大雨,唐果發了個朋友圈:“上午還陽光明媚,下午就大雨傾盆,可怎么回家啊。”二胖就知道唐果沒帶傘,于是頂著早退的罪名,帶著自己的傘,打車到了唐果的單位門口,到了唐果下班的時間給唐果打電話:“我在門口等你,下來吧!”
就這樣,二胖收到了唐果一個無比感激的眼神。由于雨非常大,所以很不好打車,最后兩個人賭氣,走回了家,可是二胖畢竟是個胖子啊,本來一把傘就幾乎容不下自己龐大的身軀,更何況還要加上一個人,所以看起來是兩人撐著一把傘,而實際上是二胖為唐果打傘,傾盆大雨啊!二胖被雨澆得連眼都睜不開,卻還在那笑嘻嘻地為唐果講段子,風雖然很大,但唐果比較矮,所以絲毫不知道雨傘外邊的世界究竟發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段子很好笑,自己沒挨澆。到了唐果的家,唐果出其不意地給了二胖一個大大的擁抱,可能是感動壞了,說:“謝謝你二胖!也感謝上帝能夠讓你在我的生命里出現,這樣陪伴我,照顧我,你就是我世界里的胖天使,二胖,你以后會一直這樣對我好嗎?”
“會的,一定會的!”
“有了女朋友還會這樣嗎?”
“那要看女朋友是誰嘍!嘿嘿!放心吧,無論怎樣,無論發生什么!只要你需要我,只需一個電話,我馬上會出現在你身旁!”
“哇,二胖!太愛你了!趕緊回家吧,看你身上都沒有一處是干的地方了,只可惜我家沒有你能穿的衣服……”
“沒事沒事,就當洗個澡還不花錢,撿便宜了呢!行,你趕緊上去吧,我一會兒到家給你打電話!”
就這樣二胖又從唐果家走回自己的家,一路上的心情就像飛了起來,覺得自己努力了這么長時間總算有了結果,唐果的一句“太愛你了”就仿佛天空中的一道巨閃在二胖的世界里亮了!
盡管二胖很胖,也很強壯,可是也架不住狂風暴雨的擊打,終于二胖還是發燒了,昏昏沉沉的他還在回憶那個甜蜜的擁抱和那句“太愛你了”。
二胖即使是發燒,也沒敢告訴唐果,怕唐果擔心,也怕她內疚自責。好了之后,二胖就在想自己該哪天和唐果表白呢?人家都說出那句話了,我怎么也得正式表示一下,明確一下我倆的關系吧!不如就定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吧,充滿著回憶的情調,再完美不過了!
“果兒,晚上有時間嗎?我們發年終獎啦!來來,請你吃大餐!地點在咱第一次見面的地方,記錯了可就吃不著嘍!”
二胖罕有地把自己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最大號的運動服,好讓自己顯得還不是太胖,刮刮胡子,噴了點香水,自己聞了聞香香的,才信心滿滿地走出家門。
“哎喲,記憶力不錯呀,居然還能記得,還以為你早就忘記了呢。”
“怎么會!這是我遇到我命里的天使豬的地方,印象最深刻了!”
“嗯,點餐吧,揀貴的點,現在愁啊,就愁這錢怎么就花不出去呢!你看我錢包里這點紅票子,都按捺不住想奔向你了呢!”
“看把你貧的,嫌錢多扎手就都扔給我吧,把我砸死我也樂呵!”
兩人說笑著點完餐,氣氛相當融洽,二胖還破天荒地拿出來一瓶紅酒,讓唐果吃了一驚。
“怎么著,今天還想把我灌多了非禮我呀?”
“就憑您這酒量,這一瓶哪夠啊!就是借著酒壯壯膽,今天想和你鄭重地說一件事情!”
“哎喲,什么事情把你嚇成這樣啊?還這么正式,行,只要我能幫上的,我一定盡全力!”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二胖壯著膽兒,清了清嗓:“果兒,嗯,今天把你叫來呢,是想很正式地和你說一件事情,你看咱倆接觸的時間也挺長了,許多事情也需要正規一些。”
“嗯嗯,說吧!”
“果兒,我喜歡你,咱們交往吧,成為正式的男女朋友吧!”
唐果正喝著紅酒呢,一聽這話馬上被嗆到了,嚇得不輕,接連咳嗽數次才緩過來:“二胖!我上次不是明確和你說了嗎?你怎么還喜歡我啊?我都和你說了我只是把你當成最好最好的朋友,好閨蜜!好哥們兒!你不會喝了這么點紅酒就多了吧!”
“果兒,你別不承認了,上次下雨我送你回家,你親口說的‘太愛你了’,怎么現在說不承認就不承認了呢?”
“哎呀,那不是情緒一時激動嗎?再說,太愛你了只是限于朋友定義上的,難道朋友之間就不能有愛嗎?難道閨蜜之間就不能說我愛你嗎?二胖,你想得太多了,我就是覺得咱倆已經超越了友人和愛人的關系,所以說了那句話,本以為你會理解呢,沒想到你誤解了!”
“不是吧唐果!我這么努力地追你,你一直都把我當成閨蜜來看嗎?”
“對呀,上次我都已經明確表態了,你還說什么我生活我的,你喜歡你的,與我無關什么的,我還以為你過了那個勁頭了呢,也把我看成紅顏知己呢。”
“我的果兒啊!有對紅顏知己這么好的嗎?算了,什么都別說了,總之就是沒戲唄?”
“二胖,你聽我說!先別激動,喝口酒,冷靜冷靜。我是這么想的,首先,你絕對是個好男人,在我眼里幾乎沒有任何缺點,上次你過生日我帶去那姐妹還想過兩天介紹給你呢。你平時為我所做的一點一滴我也都記得,只是有時真的不想對你太好,給你太多的回饋,就怕你誤會,我只當你是朋友關系,而且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和你成為情侶,我真的認認真真地考慮過,因為我經歷過失去,我知道,情侶關系是最不穩定的一種關系,你看咱倆做朋友時很好,可是變為情侶之后可能對彼此的容忍度就會降低,不爭吵是不可能的,爭吵就意味著傷感情,感情傷得多了就導致分手,可能最終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二胖,我是真的很珍惜你,很害怕失去你,我就怕一旦我們成為情侶最終分手后我就變得一無所有,所以現在我只想努力保持好咱倆的朋友關系。二胖,如果你還是想繼續追求我的話那么咱們還是絕交吧,因為我怕走到最后咱們更不好收場,我無法接受你朋友之上的好,你的付出得不到回饋,全部都是浪費,你又何苦?”
唐果喝了一口酒:“二胖,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好讓你如此著迷,我覺得像你這樣癡情、脾氣絕好的男人配得上更好的女人,就連我都能感受你的踏實和溫暖,你又何必在我這耗著!咱們就不能干干凈凈地成為哥們兒、閨蜜、知心朋友嗎?你懂得情侶破裂之后變成仇人的那種感覺嗎?我經歷過!我懂!那也是我最害怕看到的!二胖!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朋友關系永遠是最穩定的,最不會失去的,一輩子的陪伴……”
二胖再也聽不下去了,甩頭跑出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