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秦晉之好
- 沂江夜歌
- 劉晏燈
- 3866字
- 2020-04-16 11:04:09
這天的宋府相當(dāng)?shù)臒狒[,熱鬧到什么程度呢?門外側(cè)門布施的地方擠的水泄不通也就算了,前門賀禮的人排隊排到吉時都要到了還有沒算清楚賀禮的,這讓傅東忙得恨不得能多生出幾個腦袋跟手來。
好不容易前門這邊收拾利落了,院子里也都安排坐下了,熱熱鬧鬧的等來了吉時,結(jié)果沒能坐上主座的宋老夫人,冷著一張臉被安排在了親朋一桌,等臻祺一身錦衣華服走到主座上落座的時候,在場的人都開始炸鍋了。
朝廷里的人開始一個個輪著上去打招呼,一些想要攀親帶故的人更是擠破頭的想要沾上一點光,而臻祺一改平日里的浮躁,看起來沉穩(wěn)內(nèi)斂的跟人寒暄,這讓不遠(yuǎn)處走來的宋羲黎看得眉一挑。
嘴上說的多不情愿又多不待見,真正要做的時候不是做的也挺好的嗎?宋羲黎這樣想著,然后邁步走進(jìn)了前廳。
在宋羲黎出現(xiàn)的同時,所有人都靜默了下來,臻祺抬頭望向宋羲黎,那個嘴角一抹淺笑,看起來風(fēng)度翩翩又氣質(zhì)出眾的男人,讓他看得狠狠咬了咬牙,特別是宋羲黎站在他面前對他拱手行禮的時候。
“承蒙二皇子大駕光臨,讓宋府得以喜上加喜,還望二皇子代為轉(zhuǎn)達(dá),宋府謝過主上恩寵,此生必定為主上肝腦涂地,一門忠心。”
宋羲黎衣擺一甩,跪在地上對著臻祺就是三個叩首,讓臻祺看得暗地里狠狠咬牙,卻只是故作淡定的揮手,然后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免禮!”
“謝二皇子。”回話的同時,宋羲黎嘴角閃過一抹淺笑,眼中精光微閃的模樣,附和著他身后細(xì)碎的議論聲。
臻祺掃過在場的所有賓客,表情各異的讓他在心里冷哼了一聲,卻不動聲色的坐在原地,然后不經(jīng)意的跟宋老夫人視線碰撞在一起,他率先移開目光的低頭砸了一下嘴。
宋羲黎這個混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吧?這下子好了,跟朝廷如此曖昧不清的關(guān)系,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在做事情之前,至少也會三思而行,不過,這條鏈子到底有多少約束作用,那就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吉時到!”
在宋羲黎揮手的同時,一旁的傅東沖著門口大喊了一聲,跟著就聽到幾聲傳令,然后就是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徹天際。
“新娘子入堂!”
等到鞭炮聲響過之后,傅東扯著嗓門又喊了一聲,跟著就看到遠(yuǎn)處走廊上緩緩行來兩人影,那火紅的身影很是招人眼球,所有人都目不轉(zhuǎn)睛的望了過去。
蓋頭下的江夜歌低著頭,在有限的視野里,將一切都交給了帶路的喜翠,從后院的房間到前廳,這一路上的每一步,都讓她走得如履薄冰,害怕萬一出了錯,會讓事情變得無法收拾,而她,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便再也沒有容身之處……。
“小姐,就快到了。”喜翠似乎察覺到江夜歌的緊張跟不安,在她耳邊小聲的說了這么一句。
“謝謝。”喃喃的一聲,江夜歌告訴自己要冷靜,不過就是拜堂行禮,之前已經(jīng)聽人說過無數(shù)次,應(yīng)該不會有問題的。
因為江夜歌的道謝而有些驚訝,喜翠不由得望著江夜歌多看了一眼。
這府里上下都知道,分家的老夫人一直都對宋府家業(yè)虎視眈眈,即便是那些分家的公子小姐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公子這么多年來所經(jīng)歷的一切,她們這些下人都看在眼里,卻又無能為力。
本來早就應(yīng)該考慮的婚事,一拖就拖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卻突然說成親就要成親,美其名曰是給宋府留后,實際上誰也不知道分家老夫人在打什么如意算盤。
如果真想為宋府留后的話,公子的婚事早就解決了,哪會被人一拖再拖的浪費那么些年歲?這次的婚事,要不是公子默許了下來,她們根本就不會為之操辦。
心里這樣想著的喜翠,不由得又望了一眼江夜歌,還以為會是一個怎樣的小姐,結(jié)果看起來卻平常的很,就不知道成了當(dāng)家夫人以后會是什么樣子了。
哎!真是,公子到底是在想什么啊?
喜翠在心里幽幽一嘆的同時,忍不住回頭望向前方,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她們不知不覺的已經(jīng)到了堂前。
猝不及防的停頓,讓邁步的江夜歌腳下一陣踉蹌,重心不穩(wěn)的就這么摔了出去,看得喜翠心里一驚的剛要把人拉住,卻有人快了一步的將江夜歌扶住了。
“沒事吧?”
頭頂傳來的說話聲,讓頂著沉重鳳冠的江夜歌聽得一愣,卻免不了松了一口氣的站直身子低聲回應(yīng)。
“沒事。”
宋羲黎低頭望了一眼江夜歌,然后望向一旁的喜翠擺手。
喜翠了然的點頭退到一旁,然后由宋羲黎拉著江夜歌站到堂前,原本端坐在上座的臻祺,不知道什么時候變了姿勢,在江夜歌即將摔倒的瞬間,他伸出的手在宋羲黎將人扶住的同時停頓,然后默默的收了回去。
在宋羲黎帶著人望向自己的時候,臻祺像是要掩飾什么一樣的挪了挪身子。
望著坐在位子上有些不自在的臻祺,剛才臻祺伸手想要幫忙的動作,距離他最近的宋羲黎并沒有錯過,只是若有所思的望著臻祺,然后笑得有些詭異的讓臻祺閃躲了視線。
“紫燕喜翔黃道日,鴛鴦佳偶美景時,紅梅吐芳成連理,芝蘭永諧結(jié)伉儷,今日……。”
喜祝的賀詞在頭頂不停環(huán)繞,江夜歌卻聽得并不仔細(xì),被人緊緊握住的那只手所傳遞而來的溫度,讓她不經(jīng)意的掙扎了一下,結(jié)果卻是徒勞的讓她只能隨了對方的意。
這手的主人,就是她以后的夫君了嗎?剛才扶住她的人也是他嗎?那嗓音聽來有些熟悉,似曾相識的讓江夜歌忍不住抬頭想要看清身邊的人,結(jié)果卻聽得頭頂傳來一聲。
“一拜天地——!”
成親果然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拜過天地之后,好不容易熬到了送入洞房,卻還有一堆要做的事情,好不容易一樣一樣的都做完了,江夜歌被安置在床榻上,孤單單的守著一室喜慶,卻略顯安靜的跟前院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對比。
頭上的鳳冠壓得她脖子越來越酸痛,她卻什么都不能做的只能等著喜宴結(jié)束,然后讓新郎官用喜稱把她的蓋頭揭開,這樣才能取下鳳冠,而后還要喝上一杯交杯的合巹酒,這樣一來儀式才算完整。
喝了酒以后就真的是嫁作人婦了,然后接下來的洞房花燭夜……。
拜堂前,徐媽媽跟江夜歌聊過一些話,那些會讓人面紅耳赤的話題,江夜歌還是第一次聽人提起,更不要說時洞房時應(yīng)該做的事情,她也是第一次聽人說起。
即便是現(xiàn)在,江夜歌只是想起都覺得臉上一陣火燒似的,而那又是成親后必然要經(jīng)歷的事情。
心里的慌張,讓江夜歌緊握在衣袖里的手越來越用力,然后在心里忍不住叨念著,只希望那未來的夫君是個如同聲音一樣溫柔的人就好了。
至于宋羲黎是不是個溫柔的人,對于有些人來說,是一點都不重要的。
在婚禮結(jié)束后,送走了一群還想看熱鬧的賓客后,最后離開的是宋老夫人一行,這場婚禮前后,都沒能跟宋羲黎正經(jīng)的說上一句話,就被人請出門了。
“叔母辛苦了。”站在宋府門前臺階上,宋羲黎望著宋老夫人微微一笑。
“表弟,叔母就麻煩你照顧了,回去的路上可要多注意安全啊!”宋羲黎扭頭望著一旁的宋毅祥交代道。
“你也一樣,既然已經(jīng)成家了,就要有成家的樣子,這宋府上下可都指望著你呢!”宋老夫人望著宋羲黎,臉上表情不多的看不出多少真意。
“叔母教訓(xùn)的是,羲黎定當(dāng)謹(jǐn)記。”宋羲黎微微行禮的恪守禮教,不溫不火的讓宋毅祥看得暗暗咬牙。
該死的,那個江家的大小姐看來是徒有虛名了,宋羲黎竟然就這樣成了親,萬一再生下孩子,這宋府以后哪還有他們立足的地方?
要不是自家母親決定,宋毅祥絕對不會讓事情變成這個樣子,早知道就應(yīng)該……。
“表哥!”一旁始終沒有說話的宋微羽,望著宋羲黎的表情復(fù)雜,眼中快要溢出的情感,看在宋羲黎眼中卻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表妹,更深露重,記得多保重啊!”宋羲黎說著解下早些時候金柯給他披上的外衣,輕輕的披掛在宋微羽的肩頭。
那看似溫柔體貼的動作,讓宋老夫人看得瞇起眼睛,宋毅祥更是狠狠咬了咬牙,只有宋微羽眼眶濕潤著
,然后緊緊拽著披在身上的外衣轉(zhuǎn)身走下臺階,腳步匆匆的上了停在路旁的馬車。
不以為意的宋羲黎,回頭望著表情更為冷凝的宋老夫人,笑著說了一句。
“叔母,一路上小心,請恕羲黎不便遠(yuǎn)送。”禮貌的拱手行禮,宋羲黎說完這句話之后,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走進(jìn)宋府大門。
一旁的傅東望著宋老夫人微微彎腰行禮,然后也跟著走回了府內(nèi),下一刻,就看到威嚴(yán)的宋府大門緩緩的關(guān)了一個嚴(yán)實。
“娘!”宋毅祥望著宋府關(guān)上的大門,沒好氣的沖著宋老夫人大喊了一聲。
“閉嘴!”宋老夫人厲聲瞪了一眼宋毅祥,然后冷著臉轉(zhuǎn)身走向路邊的馬車。
“娘,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反正都是個短命的主,沒事給他找什么媳婦?現(xiàn)在好了,人沒克死,倒是把我們自己給趕出宋府了!”宋毅祥跟在宋老夫人身后鉆進(jìn)馬車,氣呼呼的說道著。
“哼!要是那么容易動手,你以為他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宋老夫人冷眼望著宋毅祥。
宋家過世的老爺是個非常聰明能干,而且用情專一的人,不然也不會把宋家的產(chǎn)業(yè)置得這么大,也不會明知道宋羲黎身子骨盈弱,卻始終沒有娶個填房來開枝散葉。
光是宋府里那些個管事的人,就可以看出宋家老爺對宋羲黎的疼愛已經(jīng)到了有些癡迷的地步,在宋府住的這么幾年,宋老夫人是深有體會的。
面對著宋羲黎身邊的兩大護(hù)法金柯跟桑祿,任何的小動作都只會陷自己于不利,更不要說掌管了整個宋府上下大小事務(wù)的傅東,為人盡職盡責(zé)的忠心肝膽,加上后院里管事的徐媽媽,根本就沒有動手的余地。
想著今天宋羲黎跟二皇子之間的互動,還有那些話里有話的對話內(nèi)容,宋老夫人就忍不住狠狠的咬了咬牙。
這件事情急不得,也大意不得,萬一弄不好,可不只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很可能還會落下萬劫不復(fù)的境地,這讓宋老夫人心生不甘的掃了一眼身后宋微羽乘坐的馬車。
原本是想著把宋微羽跟宋羲黎送做堆,這才找了借口住進(jìn)宋府,結(jié)果卻……。
“那現(xiàn)在怎么辦?萬一那個江大小姐克不死人,我們豈不是功虧一簣?!”宋毅祥忍不住瞪大眼睛望著宋老夫人。
“慌什么?那樣不過就是回到?jīng)]成親前罷了!”宋老夫人哼了一聲。
“可是我們現(xiàn)在都被趕出來了啊!”宋毅祥忍不住大叫。
“你給我閉嘴!”
宋老夫人憤然的瞪著宋毅祥,有些厭煩的冷下臉來,讓宋毅祥張嘴想說的話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收回冷然的目光,宋老夫人望向馬車前方。
她可從來不認(rèn)為自己是被趕出來的,既然她能大搖大擺的走出宋府,自然有辦法大搖大擺的再走回去。
就像幾年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