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秋節(jié)舉辦在每年的冬至,一為慶豐年,二為祈來年,當年收成越好,賞秋節(jié)便舉行的越隆重。
在這一天,百姓們食嬌耳,賞廟會,求平安,祈豐年,城中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民間如此,宮中更是將其列為繼新歲和上元之后的又一大節(jié)日。
宮中的賞秋節(jié)頗為復雜,通常在秋末便開始準備,入冬后陸續(xù)向王侯公卿下宴帖,凡是被宴請的家族,大都離不開貴、顯、功、富、忠五類。
賞秋節(jié)當日的流程也頗為講究。
卯時,各家族男子于長樂宮前朝拜上君。
辰時,于長樂宮前舉行賞秋祭祀大典。
午時,準各家族女眷入宮,眾人于清巖臺食嬌耳,品雪茗。
未時,舉辦賞秋會,全宮開放。
賞秋會結束,晚間于佛舢湖旁舉行盛大的賞秋宴。
賞秋節(jié)當天,祁淵天未亮便啟程前往長樂宮,祁母也一早便起床,準備送往玉圭苑的錦盒。
“宮中衣食無憂,母親何必如此,到時宮中接女眷的華輦,只怕都盈箱溢篋。”
祁淵啟程前到倚翠園請安,看著滿屋錦盒堆砌,不禁感慨。
“不多不多,難得入宮見玉兒一次,等下次入宮,就是玉兒及笄之時了。我趕著把這件織錦水貂鳳羽氅做好了,玉兒及笄那日正好用得上。玉兒素來不喜服飾太過厚重,這水貂又輕又軟,玉兒一定喜歡。”
祁淵見母親一臉歡喜,也不好多加阻攔,小坐片刻,便騎馬動身前往長樂宮朝拜。
祁淵從正午門下馬,轉乘盛輦至長樂宮。
祁淵到時,只來了些忠臣世家在殿外寒暄,見祁淵走近,有的念及舊情微微頷首,有的則視其如瘟疫避之不及,祁淵貫知世事如此,但心中也不免升起一絲悲涼。
轉身踏入長樂殿,入眼便是金碧輝煌的龍椅寶座,殿高十一丈,寬十八丈,殿頂為重檐廡殿式,殿中的外梁、楣皆為貼金雙龍和璽彩畫,寶座上方是金漆蟠龍藻井,靠近寶座的六根瀝粉蟠龍金柱,直抵殿頂,上下左右連成一片,金光燦爛,極盡奢華。
殿內(nèi)大都是姬氏一族,祁淵一入殿便遠遠看見姬弘身著九章袞服,頭戴冕冠,手執(zhí)玉鎮(zhèn)圭,儼然一副儲君的氣派。
反觀其身旁的姬萇則隨意很多,只穿了一身銀絲邊流云禮服。
“祁大人,許久不見……”,說話之人正是弘王的大哥,姬萇。
姬萇與姬弘一母同胞,但性格卻大相徑庭,若說姬弘心存鴻鵠,志向高遠,那姬萇便如同閑云野鶴,居無定所。
可若說姬萇超然物外,也不盡然,只因其四處漂泊,不為游歷,只為經(jīng)商,所以嚴格來說,姬萇是北周最成功的商賈,稱其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但姬萇周身卻并無銅臭之氣,反倒有一股詩書浸潤的儒雅,雖已過而立,但神韻獨超,宛若少年。
“確實許久不見,難得能在賞秋會上看到萇公子。”
“恰逢今年在北周開了幾間商鋪,并未外出,這才得空參與盛會。”
“萇公子太過謙虛了。”
北周誰人不知,姬萇今年將元府四街打通,成了其后最大的東家,不少瀕臨倒閉的鋪子,也因此舉才被盤活。
“姬老夫人近日可好?”,祁淵接著問道。
“多謝祁大人掛念,家母近日總是念叨著我們兄弟二人的婚事,我只盼著舍弟早日與沉璧公主喜結連理,這樣我也能討個耳邊清凈。”
“萇公子說笑了,玉兒還未及笄,況且婚事全憑上君定奪。”
在一旁故作深沉的姬弘,此時突然開口,“我會去求上君恩典,待玉兒一過及笄,便與我完婚。”
“弘王當真是情真意切,急著借玉兒為你鋪路”,祁淵諷刺道。
“祁大人這是何意?我與玉兒的婚事是上君欽定,祁大人愛護玉兒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千萬別本末倒置,傷了一家人的和氣。”
“弘王也別硬撐著了,南王之事當真與你無半點干系嗎?”
祁淵說到這兒,湊到姬弘的耳邊,壓低音量,“姬弘,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若上君對你沒有半點懷疑的話,為何這儲君之位如今還空著……”
祁淵只想詐一詐弘王,原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不屑一顧,誰知這次,弘王竟臉色驟變,任誰都能看出那是心虛的表現(xiàn)。
祁淵有些驚詫,他本以為羋昕的通魂術已經(jīng)幫他鎖定了兇手,如此看來,弘王似乎也牽連其中。原本明晰的案情驟然間疑點重重。
看來,午宴之時,定要好好詢問羋昕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