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我提前了解了他們不會問特別隱私的問題，實在不行等會兒我給你寫個模板？”

楊心卓拿起手機打開備忘錄準備當下就開始構思，被他看見后制止了。

“沒關系的我應該可以，準備一下就行。”

來到提前預定的包廂，每個人都稍微松口氣。沒有想象中的鮮花和燭光，也沒有現場樂隊和充滿回憶的幻燈片，看起來就只是簡單的晚餐。

老板面色凝重地和服務生交代著什么，拉開一把椅子等著高靜坐下后自己去對面坐著。

看裝修這里的菜品估計也不會太寒酸，嚴云凱和楊心卓只好懷著關鍵時刻絕對不給老板拖后腿的心情也面對面坐下來蹭一頓價值不菲的飯。

包廂靠窗，夜色漸濃，服務生得到要求后拉上窗簾，晚餐的時光正式開始。

“明天還有重要的工作，我就不給你們點酒了。”

菜單看得差不多，問了問他們的意見選定了幾樣菜品，然后是略顯漫長的等待時間。

看氣氛不太熱鬧高靜主動挑起話題，她饒有興致地托著腮看向餐桌中央擺著的花瓶，“老陳今天好興致，居然想起來帶我們吃香喝辣，有了你這樣懂得體恤員工的好老板，我想公司的未來一定可以走的很長遠。”

她故意把“老板”“公司”之類的詞說的特別重，故意強調他們之間的關系似的。

“謝謝老板！我們替工作室所有的同事在這里先敬您一杯。”

楊心卓率先舉起手中的檸檬水，嚴云凱一看對面都順著話舉起杯只好也跟著敬水，老板實在沒想到自己能在高級餐廳里體會到一種江湖的感覺，心里的小矜持很快就釋放出去。

“你們可真是有意思……”他也舉起杯抿了一小口應和，“就當是預祝演出成功，哎呀這頓可不便宜……”

“好了，別給他們太大壓力。”高靜放下高腳杯，里面是寶石般潤澤的酒。“這個酒莊我留學的時候好像路過，那時候是葡萄豐收的季節……”

她順利地找到和老板的共同話題總算開始正式交流，這邊兩個人倒是放了心，好在沒讓老板的約會因為他們的存在過于枯燥。

楊心卓有種一家四口倫理大戲的感覺，父母兩地分居已久終于再一次見面，可憐的老父親帶著一兒一女拼命想追回他們的母親，可是孩子都已經長大，哥哥因為記憶中從來沒見過母親而有些生疏，妹妹父親母親都舍不得，母親又一心只想把孩子們都接回身邊……

“哥，你是不是也第一次來這種高級的地方吃飯？”

停止幻想，此刻老板和靜靜姐已經聊上正軌，怎么也不能再去打擾他們。她擺弄著桌子上的花瓣，把整個包廂的環境觀察了一遍還是選擇和對面同樣有些局促的嚴云凱談一談。

“吃飯是第一次，以前基本上都是只談事情。”

他旁邊就坐著自己的老板，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好和坐在自己對面的楊心卓小聲言語。

“其實……”她看了看旁邊，還是選擇拿出手機用無聲的語言繼續閑談。

“其實要不是靜靜姐的暗號我才不會來，你看他們現在倒是談的挺歡，咱們還得吃狗糧。”

嚴云凱感覺口袋里一陣震動，拿出來看到她的牢騷后也無可奈何，只好笑著回了過去：

“我本來不用吃的。”

楊心卓倒是開始內疚，不過很快就強行挽回：

“我對您的無私奉獻感激不盡，來都來了，一會兒多吃點好的補回來反正老板買單。”

精致的擺盤，講究的顏色搭配，也沒讓他們等太久一道道中看也中吃的菜就上的差不多。

焦香的蝦汁薄脆和叫不上名的綠色蔬菜混在一起，點綴著鮮紅的后院小番茄澆上特制酸甜料汁；一人一份的小砂鍋里金燦燦的蟹粉湖泊中央浮著一團白玉般的魚蓉獅子頭，湖邊上臥著一只碧綠的小菜心；五色蔬菜揉進面粉中包裹整齊的蒸餃小籠屜里躺了一圈，中央透明的那幾只已經隱約藏不住自己肚內的粉紅蝦仁；并不孤單的茄子花刀后成了一條龍，翹頭擺尾空隙里填上豐富的輔料蒸熟，一勺油亮的紅醬傾覆其上……

楊心卓實在不忍心破壞掉這些藝術品般的食物，又看向靜靜姐，她的一雙筷子已經輕快地從盤子一角夾起半顆小番茄。

“吃吧，還愣著干什么，你們不餓？”高靜沒準備和他們見外，就像和家里人吃飯一樣自在。

有了這句話就放心了。楊心卓也不客氣，用小瓷勺刮出一小塊魚蓉趁著底湯嘗了，不禁開始感慨以后一定得賺些大錢，全世界各地的美食都要來一遍。

嚴云凱倒是心不在焉，一方面苦惱著明天的采訪，一方面又時不時被對面的她陶醉的樣子偷去一點注意。

“你看那個，真的不是雞蛋黃嗎？”

過了不多會兒又上來一道新菜，她指著服務生手中的托盤小聲問他。

如小船形狀的青翠葉子上晃晃悠悠托著一顆“生雞蛋黃”，怎么看怎么像，要不是知道點的是份甜品估計還真的無從下口。

光滑的潤澤感，周圍還殘留著些蛋清似的透明液體，楊心卓還是有些猶豫如何去嘗試。

看著她舉棋不定的模樣，嚴云凱思索后伸手小心地捏起一片葉子，微微仰頭讓它滑落入口中，因為有些涼所以沒有說話。

楊心卓急迫的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還沒等他完全咽下去就問：

“怎么樣？什么味道？”

“是雞蛋黃的口感……”他細細品味后不慌不忙回答。

“嗯？”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相信。

“芒果味的。”他放下那片小巧的樹葉對她說，“你放心吃。”

楊心卓聽了他的話后不知為什么特別感動，又攻下了一小碗飯。這邊兩人已經酒足飯飽，那邊老板和高靜還在東南西北的就著酒打太極，好像還有什么話不能在這里說。

于是她又偷偷地給嚴云凱發了條消息：

“嚴老師我們要不要先撤？給他們留點時間，這么好的氛圍別浪費……”

從她眼中看出一股機靈意思，他低下頭看了手機，又明白了。

“好，可是理由……”

“理由我來找，你帶好東西，準備跑路！三二一……”

楊心卓眼疾手快幫他把西裝和演出衣服的袋子都拿過來，又背上自己的包，站起來向著老板他們就是一個深鞠躬：

“謝謝老板讓我們吃到這么好的一頓晚飯，以后一定會努力工作爭取給公司創造更好的業績，他為了準備明天的演出想早點回去休息先走一步，我們順路就一起走一程，靜靜姐你們慢慢吃慢慢聊……”

她推著嚴云凱往外走，帶上門的一瞬間還不忘了沖包廂里兩個人比劃著加油的手勢。

真正的灑脫從不回頭看后果，能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就看老板能不能抓住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