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師太客氣了，偷偷告訴您，其實我哥一直都很崇拜您，他一聽到您的歌就來精神，特別是……”

提前做過功課，原來嚴老師所尊敬的老師更不是一般人，那自己就要好好用心相處。

楊心卓不完全是客氣，更是情真意切想替嚴云凱留下個好印象。他雖然嘴上不說，可平時每次看到虞老師時都特別專注，要是真的見到她本人還不得欣喜若狂到人設崩塌。

“這孩子我都看著，很努力也很認真，也希望他能借著這個節目的機會出人頭地。”

虞老師和她相談甚歡，也很誠懇地鼓勵了兩句，嚴云凱剛好在門口全都聽見了。他抬起了一半的腳輕輕收回，心里又是一陣不平靜，回自己的休息室之前還要敲敲門，也是難為了。

“虞老師好。”他感覺時機差不多，找了個談話空隙擠進來。

因為還要提前準備和彩排，沒能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雖然有些遺憾也只能依依不舍，不能耽誤節目進程。

如沐春風，不知怎么的，楊心卓只想這么形容今天的經歷，整個人都升華了境界。

恭敬地送出虞老師，輕掩上門，接下來要想辦法緩解嚴老師的緊張情緒……

再回頭一看，嚴云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在沙發上躺下，緊緊裹住節目組送來的小毯子，戴上眼罩睡了，像一只結實的繭蛹。

該說什么好呢，虞老師的話還能把人給哄睡著了？

不過他自己能知道休息，也是感天動地。

楊心卓輕輕走過去，把他的鞋子放到醒來更容易看見的地方。

您到底是心大還是運氣好有恃無恐，雖然抽了個難改的歌，卻又抽到最后一個出場。她無奈地坐到另一個沙發上設置好鬧鐘，要是自己也不小心睡著了，豈不是讓節目組看笑話。

緊緊閉著的雙唇，白皙的頸部，抓住毛毯邊緣的骨節分明的手指，楊心卓就這么看入了神，突然靈感中誕生了些過分的設計。

不知不覺，休息室的門又被禮貌地小聲敲響。正在迷糊狀態的他猛然驚醒，掀起眼罩一個翻身坐起，一瞬間楊心卓都沒有反應過來，趕緊詢問他是不是做了噩夢了。

“幾點了？”他穿上鞋，讓看到情況有點不好意思來工作的化妝師進來。

“還好還好，現在正好……”

楊心卓唯唯諾諾地看了一眼時間，本來想叫醒他，可是又猶豫了。

好怕他下一句話就是“你被開除了”。

她搖了搖頭，幫著把小毯子疊好放到一邊，迅速進入工作狀態。

日子越過天黑的越早，這會兒錄制場地周圍的燈光早已等候，又是幾百位幸運的觀眾不遠萬里天南海北在這里聚集。

節目錄制近半，熱度不斷攀升，外界討論話題越來越豐富，很多人當然也是湊個熱鬧，有共同關注的話題，酒逢知己千杯少，聊天也會越來越投機。

小憩一會神清氣爽，現在的嚴云凱就像回城滿血的戰士，風風火火來來去去，甚至又開始一些奇怪的熱身活動。

只是這次他深情朗誦的是正經歌詞，聽起來并沒有什么違和感。

楊心卓知道這首歌，描寫鄉愁和思念的感傷，極其經典，早在十年前發行。

看得出來他是在努力讓自己進入到那種情緒當中，念歌詞的聲音斷斷續續。

此時此刻，對于即將出現在鏡頭前的內容感到緊張的不止他們，還有早就積勞成疾聰明“絕頂”的總導演。每一場的現場觀眾反饋和已經播出的內容在平臺的數據，都是日日夜夜時時刻刻要關注的東西，因為這些不僅代表著歌手和觀眾的共鳴，更是關系到整個節目是否能走得長遠的業績。

特別要關注這位老同學“塞過來”的人情，雖然之前已經有過不少人往他手里塞人，效果好壞一言難盡。

第三場支持率第三，可能是因為初來乍到和觀眾接受度不高，再加上前面的歌手掏空了他們的票底，已經不虧。

第四場支持率第二，第二組出場還是合作舞臺，有這樣的成績實屬不易，就算是沾了周大小姐善于炒氣氛的光，可憑他自己本身也吸引了不少人氣，從官方平臺下的留言就可以看出已經有不少陣地轉移到他那兒去了。

如果今天這場還能維持在這種水平，那么以后再面對那些隨隨便便塞過來的人就有了底氣。

你想塞人也行，只要能達到這種要求，我可不是隨便的人。

他笑瞇瞇地坐在監視器前，看著臺下已經整整齊齊坐好的觀眾，拿起了對講機。

“嚴老師要不要喝口水，放松一下……”

楊心卓看著和剛才安安靜靜睡美人截然相反正在自己眼前走來走去背歌詞的他，有種好久不見的恍惚感。

沒錯，那個看見鏡頭就像被念了緊箍咒的嚴云凱又回來了。

“唔……”他停下腳步，喝了兩口，目不轉睛地觀察著小電視里的每一寸畫面。

“有請下一位演唱者……”

主持人每念出一個名字，觀眾就自發地給出一陣掌聲，不用后期合成。

只不過這掌聲雖然聽不出或大或小，那夾雜其中的叫好聲卻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有時他們最怕空氣突然安靜，面對一片沉寂。

化妝師湊過來，調整著根本看不出來的細節；楊心卓把拆了夾子的小云朵捧在手心，等著準備好上場的時候交給他，裝在口袋里露出一半，特別可愛。

因為要關注一下其他事情，她就留在休息室從屏幕里欣賞，正好可以看看電視效果。

他很快從走廊走過，站在等候區，接過遞來的話筒，等著主持人和觀眾邀請。

“節目組真的良心，管盒飯發飲料還送小禮品，重點是現場真的好聽！”

“其他節目都要等半天，只有他們基本上來了就聽歌，還不用回家太晚。”

“就是，因為錄制地點在郊區，結束的時候還有大巴車送到地鐵站，好暖心……”

之前幾期來過的朋友，紛紛在各種平臺發表了自己的經歷和看法，倒是為節目吸引了一批新的觀眾，但相對的，期待度會更上一個臺階。

“我朋友上次來的，他說……”

“是啊，可是前幾排不應該都是職業觀眾么？”

“快看，主持人來了……”

“節目快開始錄制，大家注意保持安靜。”工作人員巡視了一圈，角落坐下。

在第一首歌唱出來時，就注定了他們從始至終一個表情不敢動或者是在鏡頭面前飆演技的命運。

起起落落之后，終于在主持人串場時有了一絲回到現實的機會。

還沒完全透過氣，光幕重重合上，緊接的是眾人屏息后幻覺的心跳聲。

今晚的最后一曲。

像是夜晚歡騰富有活力的游樂園，赤橙黃綠的小彩燈明明暗暗進入人們的視線，剎那間這里變成了多彩明亮的白晝。

“一顆、兩顆、三四顆

啦啦啦啦啦啦啦……”

一個清新明快的聲音干脆地從光的背后走出來，撥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