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就是感覺一切都挺不可思議的。”

他多年來一直都被一個問題困擾，就是不知道自己做這一切的意義到底是為什么，雖然現在還不是完全地搞明白字面上的意義，但是終于有了足夠支撐的理由希望繼續下去。

“對了，我和老板商量了要拍一個幕后紀錄片，還請您稍微配合一段時間一直到演唱會結束。”盒子里的分量不知不覺少了一半，楊心卓暫時停下來中場休息擦了擦手上的油向后一靠，“嚴先生九年來的第一場個人演唱會，很值得紀念啊。”

“演唱會的幕后記錄？你來拍嗎？”嚴云凱當然不會拒絕她，如果是她來當攝影師應該是很有趣的。“大部分是我吧，偶爾用得到活動時的錄像或者讓他們幫我，不過還沒想好怎么拍。”她剛決定要拍的時候還很期待，可真要開始著手準備了又很頭疼，本來值得參考的就不多她還是第一次拍，而且想拍出一個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只屬于嚴云凱的特別紀念。

“我一定全力配合，也會幫你想。”

嚴云凱不想看她為此發愁連飯都吃不下去，尤其堅定地表明會和她一起完成這件事。

“那太好了！接下來的幾個月要共同努力啦。”

楊心卓又擦了擦手然后一把握住他的手，吃飽喝足時的承諾總讓人信心十足。

演唱會的時間初步定在九周年之后，這樣可以有更充足的時間去準備而且天氣也比較合適。在這之前是新專輯的歌一首接一首在有限的時間內和大家見面，所以在錄節目和參加一些線下互動之外他要趁歌迷們不注意把歌給錄了并且專輯配套的東西也要做好。

隨著網劇的大結局冬天已經徹底的和人們告別，氣溫逐漸暖和，工作室前花壇里隨便種的一些植物也一夜之間冒出開了花，和世界上所有路邊會生長的一樣不認識也不知道名字。

“再一次，謝謝。”

錄音狂魔又出現了，楊心卓懷里抱著泡好杭白菊的保溫杯拿手機拍攝錄音間里的工作畫面，畫面里是穿著淡黃色毛衣為新專輯造型染了田園暖春陽光風格發色的嚴云凱。這首歌不是最先錄的卻要放在第一個發布，即將在制作完成的第一時間就登陸各大網絡平臺。

又錄了一遍大家對完成的質量都很滿意，他從里面出來和錄音師商量了幾句話，然后和以往一樣自然地接過楊心卓特制的養生茶小口喝著，喝完后擰上蓋子放回去，說：

“想不想去里面看一看？”

楊心卓順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從來只在外面看沒進去過的錄音間，好奇心蹦跶過無數次可她又不是錄歌的人所以沒理由去一探究竟。她也見過那種在錄音棚里拍的MV，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后期對口型的表演，真正錄音一定是干擾越少越好。

“我又不會唱歌，還是算了吧。”

她回頭透過窗戶望了望他剛才站的地方，嚴云凱也有自己的想法既然看出她想進去念頭就順勢推一把，和制作人點頭示意就把她連哄帶騙地拐進去站在錄音麥前大眼瞪小眼。

“不是錄完了嗎？我們又進來干什么？”

她左右看了看，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樣子就行，別耽誤人家下班趕緊出去。

“沒錄完，還有一段結尾的背景音。”嚴云凱一邊解釋一邊拉住聽了就要走的楊心卓，拿出另一張歌詞紙放在譜架上，他早就計劃好找個機會把她也拖進來一起錄這一段旁白。

“不行不行，我的聲音又不好聽，再說……”

楊心卓偷瞥了一眼紙上的歌詞，看起來好像不是歌詞更像是日常對話，她弄不請嚴云凱為什么要把自己抓進來錄一段毫無意義的旁白，問他也只是說歌里用得到。

“那我真的念了啊？你別嫌棄。”

她盯著紙上的詞干澀地把字讀出來，讀了一半自己都覺得讀不下去了抬眼向旁邊一直微笑傾聽的嚴云凱求助：

“真的不行，太尷尬了……”

“其實我們可以聊些別的，先不看這個。”

他開始隨便聊一些無關的事，東扯西扯讓她一起想象如果在海邊會看到什么，接著聲情并茂地換一種方式混進紙上的臺詞就算是她的答話不著邊際也不打斷，偷偷和外面的錄音師比劃了個手勢這一段輕松自在的聊天就被記錄下來。

“完成了，收工。”嚴云凱看時間也差不多就收起架子上的歌詞折了揣進口袋，他微笑的嘴角讓楊心卓一瞬間反應過來這家伙剛才都做了些什么。

“好啊，你們合著伙搞事情啊？”從錄音室一出來她就沒準備放過在場的所有人，除了等會回家要單獨拷問的嚴云凱其他一個也別想跑得掉。“竟然用得如此手段，是你提前謀劃好的？”她若無其事搭上嚴云凱的肩膀，臉上的表情讓他們不免擔心他第二天還能不能健康完整的回來。

“……你同意過的。”他把臉別過去，見勢不妙要和錄音棚的人告辭，“我只是換種方法不讓你這么緊張而已。”

“行，那我在此先謝謝諸位。”她收拾好隨身帶的東西笑嘻嘻地和他們道了別，出去等身后的門關上才滿面痛苦扭曲又瞬間笑出來，“真有你的！”

“其實挺好的，你要是不愿意我再找別人重新錄一次。”

他沒有躲閃試圖再勸一勸說動她，結果楊心卓就吃他這一套本來也沒想拒絕的只能點頭答應。

“哼，下不為例。”

她作勢卡住他的肩大力前后搖晃，晃的嚴云凱一陣天旋地轉連聲求饒，突然從電梯里出來的人嚇得他們倆趕緊沉默中間隔出一個人的距離。

距離演唱會倒計時還有三個月，專輯前兩首歌已經上線，從一個現場活動輾轉到另一場，再坐上兩個小時的車程趕到游戲發布會的線上直播，一天的工作結束已是夜深人靜。

站在市中心的酒店窗前往遠處眺望，倒映的人影模糊在高樓之間的燈火里，最近為了新專輯的宣傳行程比較滿，幕后紀錄中的小訪談只能在休息前的一小段時間抽空錄一下。

“現在是凌晨一點了，明天要去拍第一支MV……大家平時一定要早點睡，晚安。”

錄完最后一句話他拉開為了錄視頻拉上的窗簾沉思了一會，仿佛成千上萬的人的歡呼就在眼前。躺在床上點開新專第一首歌的留言區果不其然十分熱鬧，對他新作品的風格有疑惑不解震驚居然還可以這樣的困惑，也有多年老粉不請自來一眼看穿單身和戀愛區別。

“這句簡直太要命了，一分三十六你們快去聽！”

“我不管，單方面宣布那句‘小妖怪’是喊我的。”

“老哥不錯啊又換花樣了，聽這首歌感覺像在玩游戲尤其是最后的電子音效。”

翻著評論他很快就涌上困意，手機一翻倒扣在枕頭邊睡著了，興許還經歷了一個挺開心的夢，直到第二天楊心卓打電話叫他叫不醒親自過來掀被子看見他臉上還掛著笑意。

坐上車趕往拍攝場地，路上楊心卓很好奇他昨天晚上到底夢見什么能那么高興，于是問：

“所以你昨天夢見什么了？居然是笑著的，嚇我一跳。”

“就是想到演唱會的現場可能是什么樣，也許想太早了。”

他努力吃掉差點遲到沒時間只能在路上吃的早餐，場館和時間終于定下來后就一直在腦海中上演各種可能的舞臺效果，能唱的歌全都在想象中唱了一遍。

“哈哈，做夢都在演唱會是嘛？”楊心卓真不好意思笑他，因為她也做過夢看演唱會。“實不相瞞我也想看，等你喲！不過今天可以看你拍MV也滿足了。”

緊趕慢趕在約定的時間到了搭好景的場棚，整個寬闊的空間被五顏六色的方塊切分成不同的區域，糖果般的世界讓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感嘆一聲這景搭得太好看了。

“換衣服吧，爭取一天之內結束。”

楊心卓迫不及待地推嚴云凱進了更衣室，閉上眼在門外等著一個新鮮的他出現。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他換了第一套裝扮出來，普通的淡藍色牛仔外套縫滿可愛的小玩偶肩上站著一只招牌吉祥物，蓬松的頭發被印著小動物圖案的運動發帶束住，條紋短褲足球襪和厚底跑鞋，堪稱撕開熱血少年漫畫走出來的人，這一套造型可費了不少功夫。

“哇哦！”

舉著手機的楊心卓和坐在攝影機前的攝影師同時露出被擊中審美點的表情，導演倒是十分淡定地指揮他到應該的位置，隨后開始連上音響播放歌曲。

“開始的時候你要向前跑，對，就前奏的一小段。”

第一個粉色的房間里有兩扇白色邊框的窗戶，他要從左邊的窗戶后露個面再換到右邊反復橫跳，跳完后黑科技暫留一下又可愛地突然出現在鏡頭前笑一笑。這對于心理年齡成熟到喝茶養花一向平靜如水的嚴云凱還真是一個挑戰，調整幾次狀態想到要在演唱會上解放天性提前練習一下再想到還有楊心卓在現場看著他竟然不害羞了，一不小心蹦的挺高。

“很好，保持狀態，接下來是隔空向這邊揮拳，來上個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