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歌楊心卓第一次聽的時候還有些奇怪為什么要放在整張專輯的第一首，盡管鋼琴和長笛以及定音鼓和人聲旋律將近五十秒的前奏悠長，一般人要么右上角離開要么就真正入迷沉浸在十一首歌所描繪的時間里。

“三二一走。”

傳來一聲干脆利落的濺水聲，緩過神一看原來現場已經進入工作狀態主角也正在池子里飄著，導演拿著擴音盯著監視神情緊張。

“咕嚕~”

波紋折射的光織成的網籠著一群隨意散灑的鉆石塵屑般的氣泡在他的周圍，白襯衫和人如同遺落在海中的一滴墨暈染開出一朵潔白的花，美好的假象完全捉摸不到。

被封印在這沉睡的他睜開眼睛，睫毛上還凝聚著些晶瑩的小珍珠，伸出手去撩撫看不見卻時刻存在的神奇的熒光小魚，仿佛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世界。

完成事先交代過的動作，嚴云凱站在那兒抹去臉上的水痕等著聽候發落，見導演向他招手就從里面濕漉漉爬出來，接過楊心卓遞來的毛巾擦一下然后懷著謹慎又不安的心情走過去。

果然在這人面前一次過簡直是奢望更何況他也確實不是想法本身，距離預期的畫面有些可以更上一層樓的空間，所以只好再一次跳回去如此反復。導演倒是不怕他丟下一堆人獨自走掉，反正已經有這么多次也不差那一次，完成滿意的拍攝才是最重要的事。

最終在他已經泡的手指起了褶皺時聽到收工的好消息，披著浴袍看完回放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坐著，享受著楊心卓心疼又無奈的烘干服務。

“我自己來就行。”

他按住正在揉搓著自己頭發的手，示意她把吹風機交給自己。

“你先去把衣服換掉，回來再繼續。”

楊心卓關掉吹風機指了指椅子上的背包，里面是早就準備好的替換衣物，旁邊塞著一個放濕衣服用的購物袋。

他要還是這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樣晃悠可保不準會不會被誰看個干凈。

“行。”

嚴云凱不好意思光天化日一直裹著浴袍像一個變態，也不敢耽誤時間就聽她的話去換衣服。

他不知道的是楊心卓的腦海中已經充斥著一些奇怪的想法，就是對一些小細節的好奇。

交給她保管的手機這時突然收到一則信息，名字雖然是縮寫以她的經驗一瞬間就拼湊出大概是誰，但內容里簡短的字母數字排列在一起就像是暗號，如果不明白的人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學妹的消息，要現在回不？”

她靠著墻琢磨，既然他敢把手機放自己這兒，多少也不會肆意妄為。

“她說什么？”

他絲毫不擔心被看見，十分平靜仍然沒有沖出來掩飾。楊心卓如實照著念出來，盡管沒有幾個字，她還是傳達出一種絕密檔案的緊張感，不排除惡作劇的嫌疑。

“你幫我回一下，就說我知道了。”

等他換好回到車上拿出手機又確認一遍已經客氣的回復過就放心，隨后點開軟件調出鋼琴鍵盤按照信息里的音找出來聽了聽肯定地點頭。

“所以現在解密得有音樂基礎？”

楊心卓一如既往最天真的表情說著最有深意的話，她試圖在嚴云凱的眼神中找到蛛絲馬跡，可這人著實沒有心虛的漏洞。

“你說這個？”他還沒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十分淡然，而是在想這個問題好像沒有存在的必要，“就是幾個音的位置。”

“是她的音域和換聲點，雖然我之前有聽過些作品但不能完全確定，問一下本人最為安全。”嚴云凱認真地解釋，為其他人寫歌總不能自己唱的高興就完事。

“原來如此。”楊心卓聽完后滿意地點頭，至于剪不斷理還亂之類的事不會出現。

突然之間變得很安靜他似乎察覺到一些不妥，思前想后應該是她對有威脅的可能產生抗拒和憂慮，誰讓那是只能有一個人占據的地方。

正當他想找些措辭即證明自己有保持距離而且心里只有她一個，卻聽到一個很小的聲音自言自語毫無邏輯什么“白的”、“應該不明顯”。

“什么白的？”

他有時候搞不懂楊心卓天馬行空的跳躍思維，最好的交流方式就是直接問。

“啊？沒什么，你看外面的路燈它又高又亮……有時間還是想一下八點半的線上交流會說些什么比較好。”

她不經意目光飛去又飛回，要是被知道在想什么他一定三天不和自己說話還得躲著。

沉默了一段時間，嚴云凱突然問起來，“我是不是真的在表演上沒什么可能性？總感覺導演卡的次數有點多。”

“哪里的話，我看著很不錯。”楊心卓安慰他，“你要知道鄭導是業界公認的十條起步，你都算少的。”

聽到這些他暫時沒有那么內疚自省了，稍微對下一支歌的拍攝燃起點兒希望。

“對了，等會兒回去我們煮點元宵吃。”

楊心卓仍覬覦著藏在冰箱最下層的小元宵，今天絕對有理由吃他個管飽以敬佳節。

駕輕就熟找到儲藏食物的地方，她琢磨著分量煮好盛出等他從浴室出來，另外還關注著聊天前的準備，已經有很多人提前蹲點候著試圖搶前排。

“還來得及，你別著急。”

她拉長聲音沖浴室的方向喊自己卻先拿了勺子吃起來，軟糯甜蜜的感覺漫延整個房間。

不多久嚴云凱就從里面出來，和第一次見面一樣帶著淺淺的清香，不一樣的是看起來不再像弱不禁風的暗夜伯爵，這一點楊心卓功不可沒。

他下意識一邊拿著毛巾擦頭發一邊走過來，拿起手機看時間還早著就安心放下去吹一吹，最后頂著沒有任何造型的簡單凌亂出來端起碗在她的注視下吃完。

“幸虧今天不用上鏡。”

楊心卓坐在對面托著腮看他，直白地說。

“嗯，鍋里還有么？”

他伸手接過她的碗，想著估計按這分量也不夠她吃的，還得再去盛一些。

“就幾個，我怕煮多了會膩。”她掐指一算，“我還能再吃三個。”

“知道了，我去盛。”他轉身走去廚房把剩下的分完，然后想著要不要再弄些補充于是問，“還有沒有想吃的？”

“沒有，其實我剛才趁你不在已經吃完一個昨天買的面包。”

她看著留言的人一天能比一天多起來，有時候開心也能當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