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下的大戰還在繼續。

雙方都互有傷亡。

匈奴人也沒有打算非要打下邊城不可。

他們只是在警告邊軍。

他們認為戍邊軍士做了嫁禍匈奴人的事情。

其實攻城對現在的匈奴人來說，沒有一點意義。

唯一有意義的，就是多殺這些漢人。

大匈奴民族已經被漢人打的躲進了荒漠戈壁，家鄉的草原已經成為漢軍鐵蹄下的疆土。

實力就是實力。

目前就是這么一座小城，都沒有拿下的意義了。

攻城就是為了殺戮。

只要城破，所有生命屠盡。

邊城上深知此理。

所以也是拼命固守，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

向大軍示警后，追小武和司馬櫻的騎兵抽出彎刀，開始進攻。

三十多騎集團沖鋒，有種勢不可擋的感覺。

十六騎居高臨下，看著匈奴騎兵們放馬過來。

右邊黑馬八騎沒有一點征兆的順著大坡沖了下去。隊形時而成箭頭，時而成方陣，隨著隊形的變化，和對方馬隊一觸而過。

八騎毫發無損，對方馬隊則只剩下戰馬空奔了。

八騎的裝備瞬間入“庫”，快的連小武都沒有看清楚。

小武努力回憶，剛剛的電光火石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

八騎隊形在變化之時，其實已經出手了。

只不過八騎相互掩護交替，給人感覺是在不斷變化著隊形，其實都是在利用交錯的身形隊形掩蓋進攻的目的。

可憐對手還沒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都一頭栽落馬下。

他們多數都是頭部，脖子這些沒有甲胄保護的地方中了弩箭。

也有的在與八騎相錯蹬時候被瞬間梟首。

小武目瞪口呆。

竟然還有如此配合，如此殺敵，如此迅捷，如此輕而易舉。

司馬櫻也是和小武差不多表情。

她覺得這不是戰場。

她沒有想到連殺人也可以這么完美。

這是一群什么樣的人！

像是從地獄里出來的厲鬼。

像是前來索命的黑白無常。

沒有戰前的動員，也沒有開戰的命令，更沒有殺完敵人后的匯報和歡呼。

就像是農夫剛剛收割完了最后一顆糧食。

就像漁夫收起了一網活蹦亂跳的魚。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好像根本沒有什么可說的似的。

一瞬間幾十騎被殺的連一聲慘叫都沒有來得及喊出。

沒有了主人的戰馬有的信馬由韁而去。

有的徘徊在遠處，不時地低下頭來吃草。

有的則親吻著躺在地上的主人。

“幽冥十六騎??！”小武突然說道。

“什么？”司馬英說道。

“你說，他們，叫幽冥十六騎？”

小武沒有回答，看著他們還在注視著不遠處城外的匈奴騎兵。

“他們不會是要去攻擊匈奴騎兵吧？！”司馬櫻問道。

“我看像是！”小武說道。

小武還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白馬上那個神秘人的銀色的大槍。

他越來越覺得那桿槍似曾相識。

***

城下的大戰還在繼續。

鳴鏑箭的呼嘯聲沒有讓匈奴將軍太過于注意。

幾十騎追趕二人。

就像圍獵時候調戲一只兔子似的，

怎么還會有危險？

那是自己的地盤上。

回頭看見整整齊齊排列觀戰的神秘人，他突然覺得有種莫名的不安讓他有些無心戀戰了。

自從得到大單于命令，去尋找一支神秘人的馬隊，十六騎。他已經在外面奔波了很久了。

荒漠，戈壁，山脈，河流……

幾乎所有的地方找遍了，都一無所獲。

但是還是有大匈奴子民不斷的向單于匯報，見到十六騎蹤影。

只不過是轉瞬即逝而已。

來到他們這里，也不過是補給糧食和水，還有其他一些戰略物資。

沒有想到他們一直都在自己附近，隨著大軍的遷徙而遷徙，就象影子一樣。

這種“燈下黑”，是最措不及防和無法想象的。

就像一頭餓狼悄悄的跟著羊群。等待時機成熟了，飽餐一頓，還能存些余糧。

不能再與這些守軍消耗下去了。

消滅面前這些敵人才是自己最主要的任務。

莫名其妙的替漢人清理了半天門戶，實在是得不償失。

***

十六騎觀望已久。

他們一直都是機動靈活的在匈奴人的家鄉“討生活”。

當年最后那場慘烈的戰役，他們同室操戈。

以至于國已不國，家亦不家。

不曾想過，自己堂堂北無塵北大將軍，戰無不勝的北家軍，終歸在自己手里消耗殆盡。

宮廷政變，國家易主，自己有家難回，只有流浪荒漠戈壁，棲身這連綿不斷的山脈河流，等待著心中那一絲不屈的悲壯……

沒有北家軍了。

只有幽冥十六騎了。

歲月滄桑，將軍已老去。何日復國，凱旋歸鄉呢！

常年的生活在大漠戈壁，也目睹了匈奴游牧民族的生活，卻也是“北風卷地，八月飛雪”的凄涼場景。

不似漢人民族，占盡地理優勢，農耕蠶桑，穿不盡的綾羅綢緞，享不完的榮華富貴。歌舞升平，極盡奢侈！

誰之過？

為何要戰？

他們也想過漢人們奢侈的生活。

但學不會漢人們的農耕桑蠶，更沒有耐心去等待，也沒有這樣的天時地利風調雨順。

他們只有狼的狡黠，兇狠，只有依靠強大的武力，才能更快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所以，戰爭，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將軍卸甲，馬放南山，只是理想而已。

北無塵感慨萬千的想著。

只要還有面前如此規模的騎兵存在，戰事永遠就不會停止。

理想和現實，這么多年了，也沒有想的通。

只是沒有想到，這么多年了，還是在這片土地上，面臨著一樣的事，就像被詛咒過的宿命，轉來轉去又回到了當初。

沖鋒的號角已吹響。

城上守軍繃緊了的神經準備迎接匈奴軍隊更猛烈的進攻，卻看到了他們隊形變換，朝著南邊沖擊而去。

城上守軍呆住了。

他們也看見了不遠處整整齊齊的十六騎。

就像突然冒出來鬼魅。

看到匈奴軍隊瘋狂的朝著十六騎進攻而去，守軍也覺得不可思議。十六騎究竟是敵是友，不用猜測了。

敵人的敵人，不是朋友勝似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