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國。

昌理在正殿上朝，聽取大臣的匯報。

年過七十的太尉，抓著一把白胡子，顫顫巍巍的道：“陛下，梨北地區民亂嚴重，僅靠地方軍隊已經難以控制，請陛下盡早派兵壓制。”

“民亂情況如何？”昌理問道。

“亂民已取十五縣，所到之處皆有百姓加入，如今人數已難以估計。”

“要派多少人才能鎮壓？”昌理道。

“臣估計，十萬兵馬。”

“派誰統領合適？”昌理道。

太尉捋了捋白胡子，猶豫不決。

“不妨直說。”昌理道。

“恕臣直言。大王子殿下……”

昌理揉了揉手指，沒有發怒。他清楚昌路一直統帥軍隊，他現在要找個人代替他。

“還有呢。”他問道。

太尉拱了拱手，沒有回應。

“各位可有推薦人選？”昌理問大臣們道。

大臣們都不回答。

“由郎中令統領，各位覺得如何？”昌理道。

一位大臣站出道：“陛下，宮殿守衛和行軍打仗不可同日而語。”

昌理提不出其他人選，他只認識宮中的守衛，不認識軍中的將領。

“那你們覺得誰合適？”昌理問道。

下面大臣們不回答。

“我親自前往，你們覺得是否合適？”

“陛下！”一大臣道，“國不可一日無君！”

“你們提不出人選，又不同意我說的，是想如何？”昌理道。

“陛下，臣們對軍事不甚了解，難以提出合適人選。”

“那么誰了解？”昌理道。

一大臣小心的往前踏出一步，拱手低頭道：“大王子殿下……”

昌理用力拍扶手，從寶座上站起。

“若沒有其他事，請諸位退朝吧。”

下了朝，內侍遠遠地跟著昌理。

昌理路過母親寢室門前，想到她的身體，沒有進去，遣散了內侍，獨自一人進入皇宮地下的虎牢詔獄。

牢房內的三角架被理查德破壞，昌路隨時可以離開牢房，卻沒有走。

他用三角架的殘骸在地上畫棋盤，自己跟自己下棋。黑子將輸，他下的極慢，似在尋找反擊之道。

“我不喜歡下棋。”看了一會兒，昌理道，“總有一方要輸。”

昌路放下三角架殘骸。

“你說的沒錯。”他道。

“為何不雙贏？”昌理道。

“因為人在下。”昌路道。

“梨北民亂，如何才能平復？”昌理道。

“為何問我？”昌路道。

“你沒有辦法？”昌理道。

“沒有。”昌路道。

昌理心里升起一股怒火，他知道昌路不是沒辦法，而是不想說。

“要我把三角架再拿進來？”昌理道。

“陛下。”昌路恭敬道，“您想讓我說的，不過是您想聽的。您已知道您想聽什么，何必問臣？”

“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想法。”昌理道。

“陛下您上過朝，已經聽過大臣的想法了，如今您又來問我，想必是大臣的想法讓您不滿意。”昌路道，“如果您要一直聽到有人讓您滿意為止，很快您的身邊就會充滿了這種人了。”

昌理心想，那些大臣說的本就不對，不對的當然不能聽。

“不愿說就算了。”昌理離開牢房。

被昌理遣散的內侍很快找到他，又跟在他身后。

“什么事？”昌理見他幾次張嘴似乎想要說話，于是問道。

“陛下。”內侍道，“陛下不必將那些人的話放在心上。仆斗膽以為，陛下御駕親征，必定能一舉平定梨北，圣光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