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數思考相互融合的產物？

還是說——擁有強烈意向的“頭鳥”將統合其他個體的意識，形成大規模的——

“群體？”

“沒錯。”

阿瓜點點頭。

群體，群體生物。

以僧帽水母為代表的一部分生物擁有特殊的生態，雖然個體能夠活動，但集中一定數量之后，整個團體就會像單一生物那樣行動。

“難道說……那群鳥變成了群體生物？”

“這種可能性很高。”

阿瓜如是說道。

“這種形式的鳥群是否確立了智慧，我們不得而知。其實鳥的腦容量很小，畢竟是爬行類的次級進化產物。”

“走三步就會忘？”

“當然，根據種類和個體會存在差異，要不然，獵鷹就什么也做不到了。

可這終歸是有極限的。

但是，那些家伙——SmartBird的智商明顯超過了那個極限，你覺得這是為什么？”

“你是說……它們變成了群體生物，鳥群的大腦意識融合在一起，群體被單一意識統領么？”

“大概、吧。”

“……”

我噤若寒蟬。

道理雖然明白，但感受不到現實。

在街上經常能夠看到鴿群，麻雀和烏鴉也很多。

可就算告訴我那些鳥意識融合，并在腦袋里產生了對研究組的復仇漩渦……

“如果假說正確。”

阿瓜說道：

“就算殺掉一兩只也毫無意義了。”

“SmartBird不應該是群體的核心么？”

只要打倒成為群體中心的頭鳥，其他的就是烏合之眾。

“如何分辨那一只？”

“……”

發動攻擊的鴿子并不僅限于有問題的SmartBird。

也有可能是被它操縱的鴿子。

對方隨處可見。

不能一只只去分辨，我們也做不到。

“不對，就算分得出來——”

阿瓜的表情扭曲成苦澀的形狀，說道：

“就算順利地將罪魁禍首除掉，也不會因此結束。”

“你說什么？”

“我們的實驗，注射的病毒可能只是一個導火索。”

“導火索？”

“就好像電腦病毒。”

被殘虐的人，似乎有的會通過戲虐他人來忘記自己的痛苦。

阿瓜一定是想通過動搖我，來中和積壓在自己身上的恐懼吧。

所謂恐懼，歸根結底是無法控制的東西，只要明白就能做出覺悟，不明白便束手無策。

“最初的一只SmartBird——通過意識連接其他鳥，將自身、自我、智慧提升的這個能力，感染其他鳥呢？比如，通過傳心。”

“這種事……”

阿瓜從剛才開始，說出的話一直都極為脫離常軌。

但如果，那些鳥通過傳心創造出了這樣的群體構造……就算殺掉第一只，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必須將整個群體——也就是，將受到感染的所有鴿子全部殺掉才行。

全部，一只不留才行。

“束手無策。”

阿瓜低下頭。

“已經無能為力了，它們的狙擊來自正上方，想要回避垂直的狙擊，只能不斷躲進有屋頂的地方啊！”

“……”

我，等待著。

等待著阿瓜態度一轉，“怎么樣，這個故事有趣么？”這樣得意地笑出來。

阿瓜他同樣在文學社待過，寫出一本小說也不是不可能。

他加入外資研究機關的確是真的，不過就算他以職場為舞臺，寫出一本荒誕無稽的小說也不足為奇。

我，曾這么認為。

那時——我是這么篤定的。

但是。

“……”

無論過去多久，阿瓜都沒有笑。

……

離開地下商場時，阿瓜非常害怕。

畢竟他的話如果是真的——走到天空下的確等同于自殺行為。

但我直到這時，都沒有完全相信他所說的話。

有可能全都是他的妄想。

“出來吧，這里沒有鴿子。”

我四下張望之后說道。

“……”

等阿瓜下定決心登上樓梯，花了將近五分鐘。

他登上樓梯之后，又變成了街上看到他時的樣子，以脫兔之勢逃入了建筑物的陰影中。

就好像——士兵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一樣。

對他來說，這片遼闊的天空之下，正是如此危險的地方。

“阿瓜。”

我開口了。

“假設真的有那種殺手一樣的鴿子，為什么你要外出呢？”

阿瓜的眼睛布滿了血絲。

“我，我要離開這個國家。”

“什么？”

“我要到沒有那些家伙的地方去。”

“沒有它們的地方是……”

“就算能夠飛到任何地方，但鴿子就是鴿子，它們沒有遷徙的習性，我要去地球的另一端生活！”

“你要逃到美國去？”

“沒錯。”

我以開玩笑的態度說出的話，卻得到阿瓜嚴肅的肯定。

“機票我已經買好了。”

“……你認真的么？”

“當然。”

阿瓜凝視著天空，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