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父親是？”

張都行心中隱隱有了答案，但是答案太過駭人聽聞，不敢確定。

“沒有父親。”

周蓉瞥了他一眼，用手撫摸平整的腹部，仿佛里面有一個新生的生命正在茁壯成長。

“雖然沒有任何孕前反應，但是我能感覺得它正在長大。”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張都行背脊發涼，汗毛都豎了起來，沒有父親，沒有任何孕前征兆，

那周蓉腹中的東西是……

張都行甚至不敢往下細想。

“你猜到了吧？這都是報應，我還債的時候到了。”周蓉露出一個凄慘譏諷的笑容，神色中充滿了濃濃的悲哀與絕望。

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一閉上眼睛耳邊就會傳來嬰兒的啼哭聲，哭喊著讓我不要拋棄他們，說下面好冷，讓我下去陪他。

周蓉情緒有些失控，突然變得十分激動，似乎回想起了十分恐懼的事情，盡管努力克制，但拿著咖啡杯的手還是在不停地顫抖。

“我們做個交易，今晚你讓那個道士幫我解決肚子的東西，我告訴你那個藥店老板的下落，藥店只是他用于掩飾身份的手段，他還有另外的藏身之處。”

周蓉端起咖啡，一飲而盡。

“為什么是今晚？”

“它要出生了。”

……

“急急忙忙把我叫回來干什么？”

臟亂的巷子口，等待多時的張都行終于見到了背著一個大包裹身上還拎著個紙人的假道士。

“下午周蓉過來找我……”張都行將下午的事情詳細跟假道士說了一遍。

“難怪沒見到雪女那小妮子跟在你身邊，原來是小兩口鬧矛盾了，不過既然現在有線索，那就好辦了。”

“這件破事折騰了好幾天，也該是時候做個了結，敢惹道爺，現在新仇舊恨一起報，不過還是得讓周蓉把她兒子的下落說清楚，不然我都沒辦法找富家公子報賬。”

“你先在這里等會，我去放下東西，好好準備一下。”李長歌拎著包裹進了店鋪，過了半晌才出來。

穿了套黑色西裝西褲，腳上一雙皮鞋也是黑的，頭上噴了發膠，梳成大背頭，胸口還闊氣的打了一條領帶，如果不是背了一把桃木劍以及一個黃色的布袋，張都行都以為他是要去相親。

“你這是去捉鬼還是去相親啊？”張都行沒能忍住心里的郁悶，忍不住吐槽到。

“不戰而屈人之兵，我們首先要從氣勢上壓倒敵人，而且不打扮的帥氣一點，豈不是落了我天師府傳承弟子的名頭？”

李長歌捋了捋自己的大背頭，理直氣壯。

說的好有道理的樣子，張都行都無言以對。

“周蓉讓我們先去那個藥店。”

“不跟雪女說一聲嗎？”假道士開口問道。

“等回來再說。”

張都行猶豫一會，雖然雪女不在身邊少了一些安全感，但他還是抹不開這層面子。

“年輕人還是臉皮太薄，你又不靠臉吃飯，這么在乎臉面干什么？”

張都行不愿意，假道士倒也不勉強，調侃了幾句便讓司機開車。

常山市婦幼中心醫院屬于三甲醫院，設施完善，人員配置齊全，醫療水平先進，尤其是擅長解決婦幼方面的疑難雜癥，而周蓉所說的那個藥店就在醫院旁邊的一條不起眼的街道里。

藥店店鋪不大，門口掛著刻有“千金堂”三個字的牌匾，透過緊鎖的玻璃門，可以看見里面正對大門的墻上掛滿了“妙手回春”“懸壺濟世”之類的錦旗，看上去跟普通藥店差不多。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旁邊的發廊已經打開了門口的紅白藍三色霓虹燈，張都行跟假道士兩個人在店門口等了很久，遲遲不見周蓉的身影，假道士等得不耐煩，不顧形象坐在馬路邊上。

“周蓉出事了。”

張都行連續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心里涌現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不管她了，我們硬闖。”

假道士猛地站起來，一腳踹在藥店的玻璃門上，“轟”的一聲，竟把門踢開了，不禁讓張都行想起了前兩天出車禍時的那一腳。

藥店面積不大，屋內擺放著各種常見的感冒消炎止咳之類藥品，只是相比外面而言，藥店里的溫度要低幾度，涼颼颼的，讓人感覺有點不舒服，在最里面有一個儲物間，張都行剛想推門進去，卻被假道士攔住了。

“不要隨便亂動，這里的東西有可能是被下了咒的。”

修行之人通常會在自己住所做一些布置，用以防賊以及一些不速之客，若貿然闖入，很有可能會有生命之危，假道士念了幾遍凈身咒，這才伸手推開了門。

入門處有房間燈泡的開關，張都行按下后，昏暗的單間里總算是有了些光線，只是燈泡瓦數不高，光線照不到整個房間，有些地方還是漆黑一片。

十幾平米的儲物間里只堆放了一些雜物，卻陰有些氣沉沉，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張都行的錯覺，總感覺暗中有雙眼睛在盯著他。

“只不過是些簡單的障目法，防得了小偷，防不了我，且看道爺破了它。”

假道士雙手掐訣，口中快速念咒，隨著一聲“破”字，原來的那些雜物如同幻象般消散。

而在狹小的空間里放著的卻是一個大木架，木架上擺滿了瓶瓶罐罐，在這些玻璃罐中不知道是用什么液體浸泡著各種各樣的動植物標本。

在木架的角落里，放著一個大號玻璃罐，一個雙眼緊閉的嬰兒蜷縮著身體浸泡在綠色的液體中，還保持著剛出生時的原狀。

“不好好開店，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裝神弄鬼，不務正業。”假道士撇了撇嘴，見慣了臟東西，這些對他而言都是小兒科。

張都行倒還是第一次見，雖然知道只是標本，但看見一個嬰兒被裝在放滿液體的玻璃罐中，總感覺心里發毛，不自在，從木架上挨個看過去，除了標本之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

張都行轉身去看房間里其他的地方時，突然從漆黑的墻角處一陣陰風襲來，下意識偏過頭，不過還是被抓了一下，火辣辣的疼，張都行一摸臉頰，滿手都是鮮血。

抬頭一看，一只雙目猩紅的猴子正蹲在地上沖他齜牙咧嘴，發出陣陣嘶吼。

“尸猴！這里怎么會出現這玩意？”

假道士見到地上的猴子，臉色凝重，猴乃人類近親，通靈性，但是傳聞在東南亞叢林中有一種猴性情暴戾，兇猛好斗，甚至會主動攻擊人類。

而這尸猴便是在其生前用盡各種殘忍的手段將其活生生折磨至死，隨后利用秘法激發保留它死前的怨念，將其魂魄囚禁在體內，不得轉生，通過這種手段煉制出來的尸猴極其兇殘，若方法不當，甚至會反噬其主。

由于煉制手法殘忍，而且風險極大，這種方法在國內早就被名門正派所擯棄，并嚴令禁止使用，只有在養鬼風氣盛行的東南亞還在使用，只是不曾想到，如今竟然又出現在了華夏大地上。

眼前這只尸猴體型只有兩三歲的小孩般大，渾身都是黑色硬毛，尾長四五十公分，馬臉凸嘴，口中布滿了鋒利細密的尖齒，爪子烏黑尖銳，佝僂著身體蹲在地上，不斷朝張都行兩人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