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霽眼睛左瞟右瞟，就是不走。

太子放下手里的花生米，一言不發，緊緊盯著周霽，渾身散發出逼人的氣勢。

周霽額頭冒出冷汗，卻是緊緊咬著牙，眼睛執拗的回盯回去，半晌，突然詫異開口，“父王，為何你吃東西可以這般隨意？”

剛哭過的眼睛水潤潤，清亮明澈，瞧著有些可憐，太子在心里給太子妃又記了一筆，但心到底軟了一分。

瞧他一臉茫然懵懂，太子手扣在桌上，提點道：“孤是主子，自然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見周霽沒有反應，太子又補充一句：“規矩是拿來用的，可不是用來守的，人也同理。”

周霽院里的事，太子一清二楚，不過周霽自己立不起來，他管了也是白管，再說，他可不止一個兒子。

周霽聽太子這么說，似乎是想到自己一個下人都管不住，眼淚忍不住就要掉落下來。

他慌張的低下頭，用袖子擦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委屈巴巴的抱住太子的腿，把頭埋進太子衣服里，嗚咽著低泣，如小獸哀鳴。

太子嘆口氣，揮退其他人，摸著周霽的頭也不說話，一直等周霽哭夠了，才直接問：“你還要留著小舟公公嗎？”

事情經過卻是問都不需要問一句。

周霽一懵，驚訝抬頭。

太子眨眨眼，笑。

周霽眼睛一亮，立馬反應過來，跪下道，“不要了，求父王助我。”

“你母妃怪你呢？”太子斟一杯酒，遞給周霽。

“我不怕。”周霽雙手接過，嗅了嗅，試探著用舌頭沾了沾，微苦帶酸。

“她哭呢？”太子身子往后一靠，沒有接過杯子。

周霽眼睛閃了閃，聳聳鼻子，收回伸出的手，小抿一口酒，依舊苦，“避開就是。”

太子皺眉，有些不滿，隨即舒展開來，含著笑意看著周霽把整杯喝完。

罷了，要不是因為這份純良的性子，他如何能忍得下那等婦人，卻是沒看見周霽眼里一閃而過的狡黠。

接下來兩人默契的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太子拉起周霽，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然后將花生米分成兩碟，一邊教周霽一些更新奇的吃法，一邊與他說些小故事。

周霽學著太子的樣子吃著花生米，時不時崇拜的看上太子一眼，掛著小紅眼眶露出笑來。

等周霽昏睡了過去，太子扯過脫落在一旁的外襖，將周霽整個蓋滿，也沒讓人送他回去，只叫了門外的丫鬟進來伺候著周霽在這睡下。

太子看著周霽紅潤著臉，睡的香熟，輕嘆口氣，忍不住微微一笑，自己去了書房。

遠公公早已等候在桌前。

“全都處理了吧，重新換一批。”太子臉上沒了笑意，如果常之瑤在這，定會以為與她見到的那個是兩個人。

遠公公知道太子說的是什么事情，恭謹的應下，想了想，還是遲疑著問：“太子妃那邊要告知一聲嗎？”

太子想到什么，面露嫌棄，擺擺手，“不用了。”

……

太子妃那頭審了小舟公公，又得了周霽院里其他人的回話，更加認定是周霽太過任性，反倒生起周霽的氣來。

覺得自己這太子妃的位本就坐的艱難，周霽卻還如此小兒心性，一點也不體貼她。

太子妃惱恨的由彩桔服侍著躺下，突然想起，“霽兒可回去了？”

彩桔心里轉了一圈，面上不動聲色，緩著語調道：“回去了，殿下……”

“行了，出去吧。”太子妃直接打斷。

彩桔乖巧應下，退了出去，心徹底穩了。

小舟公公得意的回到自己房間，將最后一絲不安拋之腦后。

他最是了解太子妃和周霽的性子，每次周霽告狀，太子妃都是如此處理，他應付的得心應手，更何況君竹院上上下下他都整治好了，一絲擔憂都沒有。

這次也是如此，太子妃隨意問幾個問題，他那么一編就把事糊弄過去了，然后再被太子妃告誡幾句，就沒事了。

小舟公公將鞋隨意一脫，將要給他洗腳的人趕了出去，他和衣靠在床上，雙腳疊搭在一旁的小凳上。

品味了會再次糊弄住太子妃的得意，這才收斂思緒，開始回想今天這一出，仔仔細細想了好幾遍。

確定周霽今日就是一時小孩任性，應該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影響，今天依舊像往常一樣是去找太子妃告狀，而不是去找太子。

太子妃也依舊是一樣的話語，沒變的態度。

看來今日確實是虛驚了一場，如此一想，小舟公公不再壓抑自己心底的愉悅，嘴角微翹著解開衣扣，慢慢脫下外衣，扯過被子，就這般馬虎著睡下，思緒慢慢飄蕩著，人慢慢的沒了知覺。

“公公，人已經徹底昏睡了過去。”

“嗯，悄聲些帶回去，別驚擾了其他院。”

“是。”

兩道人影站立在床前，一人將屋子里外打量了一遍，就往門外走去，另一人后幾步跟著。

“其他人就綁去苦役局，記得送遠些，活重些。”

“都解決完了，就把這事到處傳傳吧，特別是太子妃那。”

“好的，公公。”

兩人無視院里寂靜又紛亂復雜的常年，慢慢消失在其他人的視線中。

周霽睡的香熟，全然不知自己院里發生著一場悄無聲息的驚心動魄，其他院里一些警醒的丫鬟婆子，繃緊心神，悄無聲息的關好了門窗。

【打擊值+1809】

【打擊值+2560】

【打擊值+……】

……

常之瑤靜躺在黑暗中，一時有些睡不太著，琢磨著是不是搬離常家，換個地方清凈些。

【宿主，突然多了好大一筆打擊值！】系統強忍著喜悅興奮道。

常之瑤聽了閉上眼睛不予理會，一時有些后悔與周霽說的那些話，把人帶歪了也不知道算誰的，想著想著有困意襲來，她沒多掙扎，慢慢睡了過去。

之后一段時間，常之瑤將七筒的工作范圍又擴大了些，不過除了聽到一條太子妃與太子不和的八卦外，其他八卦都有些無趣。

可惜還沒等常之瑤細細追蹤這條八卦，就被便宜爹要娶妻，她要跟去南來縣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