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伯，您早點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

方野洗了碗，摘下圍裙，打算告辭了。雖說韓念念無權干涉自己的私事，但關于鋒火俠的任務他還是有點放不下，畢竟自己簽了合同，就算這幾天暫時停工，打聲招呼還是應該的。

“什么？這就要走了？”師伯抬眼看看他，轉了下眼珠捋著胡子微微一笑，“這樣吧，徒侄，我們來過兩招，你要是能擦到我一點衣襟都算你贏，然后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地離開我這里了。”

“哈？”方野一聽，頓時一腦袋黑線，這擺明了就是不讓走嘛。嘖，怎么總是碰到愛限制人身自由的怪人啊！

“師伯，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我怎么可能贏你？”

“哈哈哈，那就好好在老朽這里修行幾天，老朽會代你那便宜師父好好教你的！啊，對了，你在我家住，我就不收你生活費了，只要每天給我做飯、打掃下衛生就行了。”師伯輕描淡寫地說道。

說得好像我還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方野不爽地在心中腹誹，哼，等你睡覺我就偷偷溜出去，怎么一個兩個的都喜歡軟禁別人？

“好了，不廢話了，徒侄，你先去對著墻上那本日歷好好練練手上的力量。”師伯說著一指掛在走廊上的一本厚厚的、十分老派的日歷，大紅色的封面上還有年畫風的兩個胖娃娃，和整間公寓的風格完全不搭調。

“師伯，為什么要打日歷？”方野納悶地問。

“哦？”師伯反倒十分在意地愣了下，“徒侄，除了學咱們門派的招式，我師弟平時是怎么讓你練功的？”

“嗯……”方野歪著頭，回憶著說道，“平時曬被褥的時候師父就讓我打被子，或者做飯的時候讓我打面團；要是等到收葡萄的季節就特別累，他會帶上我挨家挨戶地幫人打葡萄，用來釀酒……”

師伯一聽，氣得眼睛都瞪圓了，罵道：“該死的騰煙，連教徒弟都耍滑！唉，難怪你出手綿軟，不夠硬朗！”

“打這個就能出手有力了嗎？”方野站到日歷前面。

“廢話，這可是練習拳掌的基礎！聽著，以后你得天天對著日歷打，每打一百下就撕掉一張，今天已經挺晚了，就先打兩百下吧，慢慢地循序漸進。”師伯站起身，背著手說道。

“哦……”

方野剛試著用拳頭打了一下，師伯立刻咋了下嘴，不滿地搖著頭。

“嘖，一看你就什么都不懂！記住，小子，寧挨一拳、不挨一掌；寧挨一掌、不挨一指！咱們門派的掌法也不算少，你就先用手掌打日歷吧。”

方野只好答應，乖乖地對著日歷啪啪地一掌一掌打上去。

師伯邊監督他邊又喋喋不休地抱怨了自己師弟一陣子，這才伸了個懶腰，“小子，你練完兩百掌就去練功房睡覺吧，旁邊的柜子里有被褥。我先睡了。”

“是，師伯。”

方野心中一動，更加裝出一副心無旁騖的樣子，他只想讓師伯放松警惕，等師伯睡熟后再溜走。

屋內很快靜了下來，只能聽到方野打在日歷上發出的乏味的啪啪聲。

兩百掌很快就打完了，方野收招，調整了下呼吸。他的手掌微微有點麻，很久都沒有做過這么乏味的基本功練習了，打日歷比打面團和被褥更沒意思。

練功房的隔壁是師伯的臥室，方野專門把被褥鋪到墻邊，豎起耳朵聽了聽，里面似乎還有翻身的動靜，師伯應該還沒睡踏實。

他躺在被子里靜靜地等著，注意著隔壁的聲響。

和方野一樣睡不著的還有韓念念，她蜷腿坐在公主床上，懷里抱著貓，呆呆地望著窗外的庭院。

唔，雖然阿福說得很有道理，自己也接受了這樣的建議，但是心里還是會忐忑不安嘛……她總是害怕方野會一去不返。

韓念念嘆了口氣，活動了下發僵的脖子，懷里的寵物貓被弄醒了，不開心地喵了幾聲，毫不留戀地從大小姐的懷中跳走了。

嗯……真的會像阿福說得那樣順利嗎？

韓念念像是為了堅定想法般又一次翻開筆記本，上面記著阿福的諄諄教誨。

“欲擒故縱可是戀人之間經常使用的伎倆哦，大小姐，要知道你一味地去追逐對方會讓對方產生厭倦感，并忽視你的存在。如果適時地稍微冷處理一下，方先生很可能就會感到不適，意識到你在他身邊時有多美好。而且，您遵守約定，不在方先生處理私事時去打擾他，他對您的好感度也一定會提高不少呢！”

管家教導自己時那言之鑿鑿的表情還歷歷在目，韓念念長吁了口氣，微微放下心來。

阿福從來都沒有騙過自己，相信他一定沒錯！

大小姐像是給自己打氣一樣握緊雙拳，然而她的目光仍是頻頻地望著窗外，她在心底還是渴望方野會突然出現在門外，溫柔地跟自己說聲“我回來了”。

“呀！好害羞！這不就是回家的丈夫跟妻子說得臺詞嗎？那人家是不是要回答‘親愛的，你是要先吃飯還是先洗澡呢’，嘻嘻……”

腦補著和方野新婚般的情景，韓念念羞澀地倒在床上抱緊小熊玩偶，發出一陣花癡的笑聲。

唔，師伯好像已經睡熟了……

等到自己都犯困的方野好不容易聽到隔壁微微響起了低低的鼾聲，他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站起來，換好自己那身鋒火俠的衣服，提著氣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只要輕輕地打開門就好了……

眼看就要走到門口了，方野的心跳得更厲害了。

再一步、再一步……

“啪”

突然，頭頂的燈亮了，刺目的光讓習慣了黑暗的方野趕緊先閉上了眼睛。

完了……他的心一沉。

“徒侄，這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兒？”師伯穿著一身印著小白兔的睡衣，冷笑著問道。

“呃，我要說我想去行俠仗義您能放我出去嗎？”方野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道。

“哼，基本功都沒練扎實，你行哪門子的俠義去？既然你這么精神，就再對著日歷練習兩百掌！”

“師伯，我乖乖睡覺行不行？明天練吧。”方野苦笑著說道。

“老朽就在這里看著你，快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