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有些心亂，他不敢確認艾晴在微信里的突然造訪是什么原因，是工作原因還是其他的？工作方面，艾晴的設計是已經認可的了，局部微調也是慣例的做法，并沒有什么不妥。如果不是工作，一個女孩會主動的約他嗎？

他想請教。

不過貌似沒有誰能成為他的軍師。工作上的，幾乎都是年齡大過他的或者職位高過他的，這樣去問，顯得自己太嫩了，從此也許就定格了自己在別人心里永遠的小弟位置；工作上也有年齡小過他的職位多數都是低過他的，這樣去問，更顯得自己是感情小白，如果對方也沒婚沒嫁，這樣問，問對了還好，問錯了人，說是騷擾就真的一言難盡了。而且，這是私事，還真的不能問別人，不好意思。

和丫丫分手后，他不是不想繼續戀愛，憑借他的條件，還是能找到挺好的，周圍也有女孩明示暗示著，他就是不敢邁出一步，他怕剛剛談到興起時，對方來個人口個人資料普查就又結束了一段戀情，他最怕聽到的就是“房子”二字，這個詞對于他來說，平時并不是敏感詞，但是一和女性朋友在一起的時候，這個詞絕對就是敏感詞，甚至是404頁面橫亙在腦海里自己卻一直想從中尋找咨詢無果的場景。

甘心苦惱著。這種苦惱僅次于和丫丫分手時候的那種痛苦。

電話響了，在寂靜的宿舍里顯得那么的大聲，全屋杜比環繞立體聲的那種感覺，甘心平復了一下苦惱的心情，接了媽媽打來的電話：“甘心，在宿舍干啥呢？不出去走走？”媽媽永遠是媽媽，孩子在干什么，只要是一直都有留意著孩子動態的，基本都能知道還在在干啥想啥，八九不離十。

甘心愣了一下：“哦，我在、我在思考工作上的問題呢！”

媽媽說：“傻孩子，你在干啥我還不知道啊？你是不是又在想…”

甘心趕緊打斷媽媽的話：“媽，沒有的事。工作忙呢！”他知道媽媽每次一說，就說起那個名字：高丫丫。然后每次說起，最后都轉化為對高丫丫家人的數落，關于房子對感情的障礙，而每次說到這里，哪怕他怎么和丫丫兒女情長，敏感詞一出他就英雄氣短。現在的房子對于感情，要么是對感情最好的催化劑，要么是對感情最大的大殺器，如果是大殺器，那么效果和血滴子無異。

他不是沒有錢，但是不多，十萬有找，首期都湊不夠。就算首期湊夠了，裝修呢？家具家電呢？車子可以先不要，但是這點就有點困難了，雖然作為公務員，他還到了一定級別，可以申請一筆特別低息的貸款，50萬。但是，難道不要還嗎？滿打滿算，如果供一套200萬的房子，除了首期，每個月沒有幾千元還貸還真的買不下來一套房子。除了房子外，不用吃？不用養孩子？還有，他要養媽媽。想到這里那股奔放的愛情火苗每次奔放到房子面前就自動的熄滅了。

媽媽說：“哎，你不是說上次有個女孩挺好的嗎？就上次我們在商場見到的那個呀！我都說有點像丫丫的那個啊！有沒有深入交往啊？”

甘心心里好一陣激動，媽媽就是媽媽，自己想的什么，媽媽幾乎都知道，這也難怪，除了大學那幾年外，他就沒有離開過媽媽視線范圍。

甘心喏喏兩聲：“哦，你說的哪個？”他覺得能不問媽媽就不問了，所以還是想搪塞過去。

媽媽在電話那頭說：“你在敷衍我嗎？”甘心心里噔了一下，在媽媽面前，他不敢撒謊，小時撒謊會給媽媽揍，現在出來工作了，朝媽媽撒謊會引起媽媽的心臟不舒服。

“沒有啊！”甘心努力鎮定自己的情緒，他不知道媽媽的心臟是不是真的這么不堪一擊，刺激一下就亂跳一通，但這事他絕對不敢特意去嘗試，一次都不會，所以只好試試半次了。

“沒有？那你開視頻，我們視頻對話，一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話語斬釘截鐵的，不容甘心置喙。

“媽，不用吧？”孩子在媽媽面前哪怕到了一百歲，依然還是會給媽媽揍的。

“快點！我生的孩子我還不知道？就連你屁股上右邊那一小塊胎痔我還記得圖案呢！圖案是那種…”

“媽，你又說這個。每次你都這樣說。”甘心一聽媽媽這么說，就想到了一個關于人與人之間信任的段子：

“你看見遙控器了嗎？”

“沒有。”

“是不是你坐屁股下了？”

“沒有啊！”

“真的沒有嗎？”

“真的沒有！”

“那好，你起來！”

每次想到這里，甘心就覺得自己是那個被叫站起來的人，而媽媽就是到處尋找遙控器的那個人。

突然間，甘心覺得，可以向媽媽傾訴一下，就算給媽媽笑，也是善意的笑。他打開了視頻，媽媽依然沒變，樸素的打扮。

“媽，那是艾晴。”

“我當媽媽的，當然想你有愛情了。最好快點，然后可以取代媽媽的位置，那樣媽媽就放心了。”話是這樣說的，大多數依然是在以后不放權的，好像英女王一樣，王儲都7字頭了，就還是王儲。

“媽，我說那個女孩叫艾晴，艾葉的艾，晴朗的晴。”每次心里暗暗念起這名字時，就有一種美好的感覺從心頭掠過，像極了夏天海上清涼的風。

“哦，這么奇怪的名字。也是奇怪了，就像丫丫，丫丫的名字也是起的太嫩了。以后老了叫丫丫奶奶？這個什么晴，我知道了，晴格格的晴，還行。”媽媽比較一下后做出了結論。

“我和艾晴還沒有開始呢！”

“還沒開始嗎？”話語明顯露出不相信甘心的樣子。

“哦，剛剛加了微信。她主動加我的，我也奇怪。”

“這有什么奇怪的。我兒子這么優秀，一年到頭下來沒有十個八個那才叫奇怪。”

“我不知道她為什加我。上次商場之后就沒怎么交往。”

“甘心，你得視頻看著我呀！你看看你，給我看你下巴干啥？手機放正面來！”

“媽，電話里說不好嗎？”

“傻孩子，說不定人家女孩子真的主動呢！我呀，就有點后悔了。”

“媽，你后悔什么？”甘心心里跳了一下，他第一次聽媽媽這么說話，頓時心里有千萬匹馬奔騰起來，不要告訴我我是你從垃圾堆撿回來的孩子哦！

“我呀，就是后悔對你太過照顧了，事無巨細。如果粗放一點，草原放馬一樣的養大你的話，可能我現在是天天在接我孫子上學放學呢！”

“媽，這個不好說。”甘心的心才放下來，還好，自己不是撿回來的。

“有啥不好說的。直接就約這個晴格格啊！哦，直接就約這個什么晴來著？”

“是艾晴。”

“我知道是愛情。我說的是那個女孩的名字。”

“就是艾晴。艾葉的艾，晴朗的晴。”

“哦，這么拗口。你就直接一點嘛！媽媽給你勇氣。”

“媽，你也給我勇氣啊？那就好，我有雙重勇氣了。”

“還有誰能給你勇氣？”

“梁靜茹啊！”

“梁靜茹是誰？為什么她要給你勇氣？你對媽說就好了，還千萬別在艾晴面前說出來呀，你不怕艾晴吃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