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哭了個飽之后，眼淚就像一場大雨終于到了要收尾的時候，雨水還沿著屋檐滴滴噠噠的往下滴。

艾晴問楊洋：“那你恨你爸嗎？”

楊洋擦干眼淚：“讀書的時候恨！恨得呀，巴不得趁他睡覺的時候打死他。像他打我媽的那樣打他！”

艾晴說：“不會吧？畢竟是你爸。”

楊洋說：“只是想而已。我在姑姑的照料下，我好好的讀書，我發誓以后出來工作后不養我爸，因為讀書的這些年都是媽媽匯錢給我姑姑的。反正我爸有退休金。我一直想通過姑姑找到我媽，每次我姑姑都說不要急，會在適當的時候告訴我的。我一直哀求，她才告訴我我媽可能在這個城市，這就是為什么我要來這個城市工作的原因。但是我姑姑沒告訴我具體的地點，畢竟她是我爸的妹妹，她知道我的性格比較烈，怕我以后真的不養我爸，所以就一直沒將具體的地址告訴我。前幾年，就是我剛準備出來參加工作前，姑姑告訴我說我媽不再從郵局匯款了，改用微信和支付寶了，不過每次的匯款都是分了好幾天才湊齊一個整數。我就知道我媽過得不一定好。”

艾晴說：“那你可以問你姑姑拿你媽媽的微信啊！”

楊洋說：“她堅決不肯。她一直說等適合的時候。其實我出來工作后，慢慢的對我爸已經沒有了那種恨，只是覺得酗酒的人真的很可憐。我媽給我的錢，我每個月都給了我爸。不過對于喝酒的人來說，永遠是不夠喝酒的錢。去年，我姑姑心臟病走了，很突然。然后我就完全沒有了我媽媽的信息了。我找不到我媽媽了！晴子，我找不到我媽了！我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么樣，我不知道她是在別人家當保姆，還是在工地里打工，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有時候你說我為啥老出去玩，我不是出去玩，我是在這個城市里找我媽媽。我媽媽在哪里？這些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我都不知道。我每天裝作很開心，就是為了掩飾我的不開心。”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哭和哈欠一樣，會傳染。艾晴見此，想想自己的委屈，也是不由得放聲哭了起來，兩人又抱在一起哭了個夠。這次哭夠了，輪到楊洋問艾晴：“那你恨你爸不？他不成為老賴的話，可能你現在就是公務員了。”

艾晴說：“剛知道我也會受到牽連后，覺得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很多方面都比不上我的同學都考上了公務員之類的，這個時候我就恨我爸。”

楊洋已經收住了淚水：“這也不能怪你爸啊！不過，做生意底氣不硬一點還真的不行。”

艾晴也收住了淚水：“哎，我以為我就很不好過，上天對我很不公平了，原來你比我還慘。”

楊洋笑了：“所以今晚我們是在比慘大賽嗎？好了，我贏了。”

艾晴說：“你贏了好吧？”

然后楊洋突然性情又轉化了一個極端：“可是我卻輸了媽媽。”眼看就要第三度哭出來，艾晴趕緊雙手端起楊洋的臉：“別再哭！我們都別哭了。我答應你，一起幫你找媽媽。”

楊洋破涕為笑：“現實版的小蝌蚪找媽媽。”

艾晴見她笑了，知道沒事了：“你有你媽媽的相片嗎？”

楊洋從錢包里移出一張相片：“只有這張，還是姑姑給我的。姑姑說是在我小學二年級時候的。這么多年了，也許就在我身邊我都認不出了。不知道她認不認得出我？如果姑姑有給我的相片給她的話，也許她就在我附近默默的注視我呢！”

艾晴一看：“喲，你媽媽年輕時候很漂亮啊！你和你媽媽好像，簡直一個模子里出來的。不用看你爸爸的相片了，你像媽。”

楊洋說：“唉，像有什么用？都不知道她變成什么樣子了。”

艾晴的眼睛閃過一絲亮光，就像夜空中螢火蟲的光芒，一閃一閃。她問楊洋：“你媽幾歲生你？”

楊洋有點丈二金剛：“22歲啊！問這個為什么？”

艾晴突然變得機靈起來：“22歲生你，然后在你二年級的時候離開了你，你二年級的時候是8歲，也就是說，你媽媽是30歲的時候離開你的，今年你25歲，也就是說，你媽媽離開你17年了，今年你媽媽應該是47歲對吧？”

楊洋還是摸不著頭腦：“哦對呀！”

艾晴繼續說：“既然你現在的樣子和你媽媽的樣子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那么就是說，有很大可能你47歲的樣子就是你媽媽現在的樣子，對吧？”

楊洋點點頭：“那又能怎樣呢？”

艾晴也點點頭，不說話。楊洋看著她，她就點點頭。

楊洋恍然大悟：“哦！網上有軟件，年齡軟件，可以推測出N年后的樣子！是吧？你的意思是這樣吧？”

艾晴豎起大拇指：“天資聰穎，孺子可教。”

楊洋給了艾晴一個猝不及防的深吻在臉蛋上：“好閨蜜！好好的塑料閨蜜！一百年不分解的塑料花閨蜜！謝謝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