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和媽媽從商場二樓的自助餐廳出來，剛出商場大門口，就見到區樂一個人賊溜溜的在四處張望著，他對媽媽說：“這么巧，這個到處望的人是那個項目的負責人之一，我要打個招呼。”

沒等他打招呼，區樂就看見了他：“甘主任，這么巧啊！”

甘心回了話：“哎呀，這么巧在這里碰見你，這是我媽，剛吃完飯，準備回家。”

區樂說：“說來慚愧，你陪媽媽逛街吃飯，我都不知道多久沒有陪媽媽吃飯了。要向您學習才行。”

甘心呵呵一笑：“人之常情，人之常情。有時間再聊！”說完揮揮手就和媽媽走了。

甘心和媽媽上了車回家。在車上，甘心媽媽說：“一開始啊，我就覺得艾晴不是太適合你。”說的時候沒什么表情。司機聽了這句話也從倒后鏡看了一眼。

甘心察覺到司機的好奇心，不自在起來，便對媽媽說：“我們不說這些，回去再說好嗎？”媽媽便不再出聲。

可是剛沒多久，媽媽又忍不住了：“你說艾晴為什么一定要賣掉這套房子呢？要知道在這個城市里有一套房子還是在市中心里的，多不容易啊！”

甘心感覺到了司機從倒后鏡里折射過來的眼神，如坐針氈般：“媽，那是艾晴的房子，她有權做主的。”

媽媽說：“可是她現在和你戀愛啊！我的意思不是說要管她。可是她在做這種行為的時候是不是要和你商量一下呢？既然戀愛都是奔著結婚去的，什么都要商量一下吧？你看今天她說的，買房子湊湊首期。哦，自己的房子賣了，然后要求對方一起湊首期。這都什么人啊！還真是不愿意吃虧的主兒！”

甘心見司機的眼神一直折射過來，便對司機說：“師傅，您能不能專心開車？老往后看，很危險的。”轉過頭對媽媽說，“我們下車再說這個話題好嗎？”

車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只聽見發動機從車底傳上來勻稱的聲音。

“你好！已經達到目的地。謝謝搭乘，請給個好評！”司機例行公事的說出了這番話后，甘心和媽媽下了車，一路和認識的人打著招呼就回到了大院子里的家。

“媽，你不是不太舒服嗎？我來替你測測血壓。頭不疼吧？”一回到家甘心就趕緊拿出了血壓計。

“嗯，聽了艾晴說賣房子和買房子的事，血壓確實不穩定。”媽媽借題發揮。

“媽，都說了那房子是她的，和我們沒一點關系。”甘心邊說邊將血壓計套上了媽媽的手臂。

“我知道不關我們事，可是一下想到以后要是在一起了，又要買房子，壓力很大的。”媽媽說，“雖然是她的，但是我想問問你，你覺得她和你是想真心在一起嗎？如果真是，那就要考慮遠一點了。額，我承認我的想法有點管過界，可是你的工作你的前途和她的房子還有她的工作相比起來，總是綽綽有余的吧？所以她和你在一起，也不能什么都沒有啊！按照你們年輕人說的愛情是要對等的話，就算不對等，差距也不要這么大。現在她的工作是私營，狀態不算穩定，也沒有房子了，你說這個狀態對等嗎？好吧！然后到時真的和你結婚生孩子了，所有的開支都是你在出呢！這個壓力是不是太大了？”甘心媽媽一口氣說了一大通，氣也沒喘一口。

“壓力大不大不知道，媽，我在為你量血壓呢！你這樣一說，血壓測不準的。”甘心對媽媽說，“你待會兒再說好不好？”

“我沒啥事，我自己知道的。我剛才說自己不舒服是不想再聽她說什么而已。”甘心媽媽氣鼓鼓的脫下手臂上的血壓計。

“媽，何必呢？只要我和她不計較就好了，兩人相處不就講個包容嗎？”甘心的語氣有點無奈。

“你和她不計較，還有我在呢！我就你一個兒子，哦哦，你結婚了，是不是讓我一個人回鄉下去住？還是進老人院去？這點你總要想吧？就算我一個人回鄉下住，我也沒問題，總要我心情舒坦一點吧？”媽媽還是不依不饒。

“那你說怎么樣？現在就是這樣，還能怎么改變？你現在這樣說的語氣，其實和當年丫丫媽媽說我的沒分別。”甘心有點來情緒了。

媽媽一見，語氣換緩和了，但是立場沒讓：“反正我現在就體會到當年丫丫媽媽的態度了。說我狠心也好，說我沒人情味也好，總不能因為這點就讓自己的下半生背上一個大包袱。”

一聽到媽媽將艾晴說成“包袱”，甘心就真的不樂意了：“媽，這不是包袱，我和艾晴在一起，不會是包袱，她也不會是包袱。”

媽媽說：“你不想想你的身份？你年富力強，還有大把的上升空間。你現在就覺得不是包袱，以后你就會覺得了。正如從前丫丫媽媽說當年的你啥都沒有，如果當年真的在一起了，你會給一直說到現在，誰知道你現在會有這樣的前景呢？你現在這樣的條件，找個都是公務員的，不是難事。是的，你媽媽我現在是變了，變得有點現實，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么現實。你現在再找回丫丫，你信不信丫丫媽媽現在就不會介意你沒有房子？！”

甘心的語氣逐漸犟了起來：“我現在也不介意艾晴沒有房子！哪有將房子作為婚姻的籌碼的？何況對方是女的！就算艾晴是個包袱，我也愿意背上這個包袱！”

媽媽沒想到甘心的語氣變硬了，她楞了一下：“如果你和她真的走到一起，你的公務員身份，哦，政審，是不是要查到對方父母身上？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如果說要的話，她爸爸曾經是老賴這點抹不去的哦！會不會影響你的將來？你想過嗎？”

這是兩母子第一次這么強硬的針鋒相對。兩人都在盤算著，卻又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這話題，兩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在一片雷區里行走，目光注視著眼前的一切，生怕踩錯一步，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