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糊涂斷案
- 京兆
- 木一書生
- 2265字
- 2019-12-22 23:56:35
雀樓后院廚房里,楊景行蹲在阿君的尸體前,一陣惋惜。
他跟丞相的對話,被在場的一眾達官貴人,你一句我一句貶損得頗為煩躁,連方仲也一臉看傻子的表情。
那內史在他說完要一天破案后,突然扭頭,憤恨地盯著他,那感覺像是偷了他女兒一樣。
楊景行對于周圍的情況充耳不聞,視若無睹,他此刻只是想讓丞相給個話,一個關于徐寧下落的答復而已。
那丞相聞言,詫異地看著他,捋著胡子思索片刻,大笑幾聲,周圍眾人立馬附和,哄堂大笑。
可丞相笑完,直接點頭,夸了楊景行幾句,還口頭答應他,若是破案,會向皇帝和太后大力舉薦。
這番舉動,搞得眾人不明所以,還是內史腦子快,立馬捧了一句丞相虛懷若谷,定當全力配合偵破此案。
楊景行在一旁暗自鄙視,這老小子簡直跟那陽成延一樣,總想甩鍋給他。
說是配合,到時候要是無法破案,肯定會第一時間跳出來擇清自己,把矛頭指向楊景行。
要是碰巧把案子破了,這內史想必又會說丞相慧眼識才,他自己出人出力,勞苦功高。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日后再找回場子便是,只要楊景行能達到目的,其他人如何,暫時無心顧及。
阿君躺在灶旁,身邊有件黑色漆器的餐盤,周圍有幾個陶制容器,以及散落一地的食物。
見此情景,楊景行頗為難過,這顯然是準備拿給他的,可惜卻因此慘遭毒手。
阿君的一顰一笑猶在眼前,這個青蔥少女,在戰爭中成長,見慣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卻依然保持著一絲美好。
這也是促使楊景行想要破案的原因之一,而且,他錢還沒付呢,姑娘就撒手人寰。
雖然他的消費都會由方仲買單,但經過這一檔子事兒,那老鴇倒也干脆,免了全場,可他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阿君已經漸漸冰冷,脖子上的傷口噴出的血液流淌了一地,右手緊握,左手攤開,衣服還算整齊。
“廚子在哪?”楊景行問。
身旁的方仲已經習慣了他的遣詞用句,轉頭問老鴇:“庖奴何在?”
“奴……奴在。”
人群后方,一老頭顫顫巍巍答了句話。
在場眾人紛紛回頭,同時讓出空間,內史也向那人看去,隨從見此立馬閃身而出,三步并作兩步,將那廚子一把提到楊景行面前。
“事發時你在干嘛?”楊景行問。
他每說一句,方仲恰到好處的在旁邊翻譯一句,簡直堪比同聲傳譯,這讓楊景行省事不少。
“奴作罷飯食,去院中打水,歸時聞得有人驚叫,后被幾位公卒圍住。”老頭被那內史隨從一嚇,說話更是磕磕絆絆。
楊景行沉思片刻,接著問:“你是否見過可疑之人,進過此處?”
“不曾見過。”
問到這個程度,已經沒有繼續的必要,那廚子看了兩眼尸體,還并未害怕,而是時刻與其他官府之人保持距離。
這一看就是經過戰亂,對于死人,已經見得多了,可只有活人才會要他的命,而且是穿著官衣的活人。
楊景行只好伸手,準備扒開阿君的右手,看看手里是否拿著什么東西。
可一把下去,竟然無法攤開,整只手冰冰涼涼,跟這盛夏的灶臺,形成強烈反差。
不僅右手,阿君全身都僵硬無比,眼睛死死的睜著,像是無比憤怒,又帶有一絲哀求。
沒辦法,總不能讓人用更為暴力的方式撬開手掌,這讓楊景行實在于心不忍。
復制!
他心里默念一聲,同時眼睛聚焦在阿君身上。
【叮!成功復制鴆鳥羽毛一根,是否粘貼至壓縮包?】
【是】【否】
鴆鳥羽毛?這是什么東西?
楊景行被莫名其妙的東西搞得一頭霧水,只好拉過方仲,悄悄詢問。
“鴆?此乃劇毒之物!”方仲將鴆剛說出口,趕緊控制了一下,小聲說完后面一句,但臉上的表情依然驚愕。
劇毒?
看來這是本案關鍵所在,趕緊裝進壓縮包,又抬頭掃視一圈。
內史在一旁老神在在,看似毫不關心,可傾斜過來的耳朵像是在扒拉訊號一樣。
老鴇帶眾人進來之后便已退去,出了這檔子事兒,不僅虧了幾桌酒菜,還帶敬上些“薄禮”,送別眾客。
在場的也只有他和方仲,內史及其隨從,還有一個之前一直跟在丞相身邊,一副武士打扮的中年護衛。
還有就是硯兒,進來之后就在阿君尸體旁抹淚抽泣,甚至不敢哭出聲來,怕被責備。
楊景行又看向廚子,使出了復制。
【叮!成功復制竹簡.jpg,是否粘貼至壓縮包?】
【是】【否】
竹簡?
想必又是一個信息,畢竟這個時代,識字之人不多,更別提一個廚子。
楊景行翻出圖片一看,一行小字映入眼簾:“徒已歸去,敬謝師恩。”
徒弟?
他盯著廚子,老頭衣衫襤褸,骨瘦如柴,飽經風霜的臉上,一副唯唯諾諾。
“對不住了,搜身。”
楊景行剛說完,內史隨從看了一眼身旁的上司,確認之后直接上前扒開老頭衣衫,搜出三兩銅錢,和一根竹簡。
不過并沒有遞給楊景行,而是直接呈給了內史。
“麻煩!皆帶回拷問一番便是。”內史接過竹簡,撇了楊景行一眼說道。
拿起竹簡看過之后,又遞給丞相護衛,接著吩咐道:“將皰奴帶回!”
太草率了吧!
楊景行簡直不敢相信,這古代斷案不是一個個都很是神奇嗎?怎么就如此簡單粗暴?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全都打一遍,受不了的先背鍋不就完了。
其實這也是他高估了此時的人命,死者畢竟只是章臺之女,猶如可以買賣的貨物一般,離編戶齊民還差了好幾截。
破不破案,根本就無傷大雅,每天都有人死,這內史還不得忙死。
當然,也不是所有案子都得內史出面,就像今天這樁,完全可以讓最下面的亭長處理都行,頂多出一位游徼。
可巧就巧在,當朝丞相正好在場,這讓內史直呼倒霉,接這活吧,這明顯是丞相刁難,不接這活吧,就直接得罪丞相。
只不過,好在丞相還給他安排了一個背鍋俠,可這背鍋俠卻大言不慚,竟跟丞相說一天破案,這讓內史大為惱火。
這簡直是玉石俱焚之法啊!
內史的心里,對楊景行已是滿腔怒火,卻不敢言語,畢竟聽說這人在皇帝面前都掛了一號,假以時日,還指不定成什么氣候。
對于這案情,既然有了線索,自然是嚴刑峻法才能快刀斬亂麻,哪有閑工夫在這庖廚之處輕賤自身。
“慢!”
楊景行趕緊攔下,轉身看向還在落淚的硯兒,問道:
“那廚子的徒弟,跟你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