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長廊，幾分散漫的病人在走著，最盡頭的房間里隱約傳來低泣，聽來讓人壓抑到窒息，沒有人打開門去勸慰里邊的人，只有任由那聲音不斷的傳播著。

見著周零離開，司南也沒打算繼續在醫院里呆著了，倒是帶傷下了床，對于樓上房間的哭聲毫無所知，撐著拐杖乘坐電梯下到樓下，看著那不算明確的天氣，這才打了一個呵欠要往外走，卻是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肩膀，他整個人便朝著那前方倒去，眼看著就要倒地了，他的左手忽而被人給拽住了，那人好歹是把他給扶了起來，他卻只能忍受著左手被抓著的疼，一張臉皺成了花卷，然后被人給扽直了身子。

“對不起啊，我，我太著急了……”

司南看去那女人，倒是哭的個梨花帶雨，但是看著年紀稍大了些，模樣倒還是精致的，他原本一張苦瓜臉，此時倒是慢慢的展平來，“沒事兒，磕磕絆絆常有的事情嘛！”

“謝謝你的理解……”

女人聳了聳鼻尖，眼圈有紅了幾分，司南這才疑惑詢問，“這位女士家中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我……是我的兒媳……有些瘋癥了，她傷了我兒子，也不知道是為什么，現在她正在病床上哭著，我看著兩人這個樣子，也是痛心，所以……”

司南挑眉，各家有各家難處理的事情，倒是少摻合為好，但他又繼續問道：“那女士這么著急，是要去做些什么？”

“回家，拿些東西。”女人微微低著頭，不看司南，只眼神可以看出悲傷星星點點的在眼眶里融化成淚水。

司南無多話，再問，他怕是就要繼續八卦，然后就要來管這個事情來，和他無關的事情，問多了也是白問。

“那好，我沒什么事兒，你也不必掛在心上，快回去吧！”司南揚揚右手，倒是一副他才是長輩的姿態。

那女人見著也是點點頭，然后又跑開了，司南見著那女人跑的挺快，心中暗忖，年紀雖然大了些但是腿腳利索，而且剛剛她一個人就能將他拉起來，確實是個厲害的人物啊！

人影遠去，司南也不再繼續看著了，一瘸一拐的回去了事務所，前臺沈曉姝的臉色臭的厲害，見著司南回來，這才稍稍好了一些，不過也沒有什么多余問候的話給他，只是對他笑了一下，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小沈今日是怎么了？心情不佳啊？”

“是啊！看到我們事務所的各位醫生們都有病癥，當然心情不佳拉！”

“病癥，我這不算病，頂多是傷，不過，韓弦羽有什么病啊？”司南說這話倒是有幾分心虛的模樣，沈曉姝不算太察覺，只是覺得他問的太有針對性，于是還勉為其難的解答了一下。

“自然是心病啊！異想天開，隨心所欲，自以為是……”沈曉姝臭著一臉說著，倒是讓司南聽的一愣一愣的。

“韓咸魚這是惹著你了，哪里是什么心病啊！”司南挑眉，沒收拾的右手手指貼著西褲的褲縫微微抖了兩下。

“哎……算了，對了司醫生，下午韓醫生要上門見患者，你要不要在事務所等著？興許有其他病人上門呢？”

沈曉姝念著余四豐此時的狀況，猛然又想起上次那個黑衣的男人，這世界的事情總是出乎人意料，總有個萬一來臨。

“余四豐不是在嗎？”

“睡了。”沈曉姝很是簡單的回答著，司南扯扯嘴角，“那，周零在里邊嗎？”

沈曉姝往里邊看了一下，“韓醫生下午要帶走他。”

她是不用想也知道韓咸魚的心思了，帶走周零，好去捯飭隋敏的老公魏廣……沈曉姝正這么想著，卻是腦子登然一聲，隋敏的老公不是被刺傷了嗎？那周零去招惹也是白搭啊！現在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能被醫院的人弄急救，那自然傷害不輕啊！

沈曉姝這會兒才在腦中仔細思索起來，都怪那時候韓弦羽離自己太近，不然也不會讓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這才很是郁悶的拍拍手，然后看了一眼司南，“要不你在前臺幫我看一會兒，我進去找一下韓醫生，馬上回來。”

說著話，沈曉姝便跑開了，司南倒是看著沈曉姝的背影，嘴角微笑漸起，看著沈曉姝的腰臀實在是讓人垂涎，跑起來的模樣也十分的可愛。

不過他腦子里一念，卻是忽然想起了剛剛在醫院門口撞到的那個女人，他這才無奈的搖搖頭，雖然自己博愛，可是也沒有到這個地步的。

他坐去了前臺，等待著未知的到來。

沈曉姝敲了韓弦羽辦公室的門，一推開卻是見著韓弦羽雙腿跨開背對著門口站著，然后那雙腿之間，可見著跪在地上的一雙腿，沈曉姝頓時臉色一紅，腦子里多了一些奇怪的思想，正要發問，卻是見著韓弦羽側開身子，轉過來，才見著周零跪在地上正在修理陽臺的花枝。

“來的正好，我好像澆水過多，弄死一盆花，你要不幫我去扔了？”

韓弦羽隨手端過辦公桌上的一杯水，眼神淡然的朝著沈曉姝問道。

沈曉姝卻是皺皺眉頭，“興許只是那些花草們的假死障眼法，等過兩日陽光充足些應該就好了吧！不過，周零啊，你，你剪花枝為什么要跪著啊？”

周零用鼻音先應了一聲，然后又才微微轉頭應道：“哦，這個花盆高的有些奇怪，放在陽臺吧，我得墊腳才能剪到，搬進來放在地上，又太矮了。”

“那你可以坐著，或者放在矮一些的桌子上啊？啊，韓醫生又和你說過要去招惹……”

“咳咳！小沈有些事情不必說，他會自己看著辦的！對了，一會兒如果文非來讓他多等我一會兒。”韓弦羽打斷沈曉姝的話，然后看了看時間，“沒時間了，我們得先走了，花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韓弦羽拍拍周零的肩膀，周零連忙起的身，然后將手里的剪刀遞給了沈曉姝。

沈曉姝看著兩人離開，心里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覺，但是說不出來，她去到那花枝面前，是一樹貼梗海棠，不過這樹的枝葉散開的很厲害，想必再稍微暖和些，花苞們就能全部打開了，不過她看著一些需要修剪的花枝上也有零星的一兩朵花苞，心中有些不忍，卻是沒有辦法。

她抬手去剪，卻是感覺修理剪生銹了一般，她雙手握著用力也只是稍稍有些花枝被擠壓住的感覺。

為了更好的用力，她也是慢慢的跪了下來，然后這才得力的狠狠剪下，有些時候，看似不必要的行動，總會有一個必要理由讓它變得更加合乎情理。

沈曉姝看著剪下的一段花枝，又看著那小小的花骨朵，沒舍得扔掉，而是將花枝修理完畢后，帶去了前臺，取了一只花瓶，盛了水后做了插花。

出門后的韓弦羽和周零，此時卻是低低的笑著，周零跟在韓弦羽身邊，對于他的笑點表示無語，“韓醫生，我聽小沈說，你是不常笑的，只有面對病患的時候才會笑的特別燦爛。”

韓弦羽聽著這話，不由得瞇眼看他，“那你可以以為，現在你就是病患，所以我笑的燦爛啊！”

“我……可我不是，你明擺著就是在笑著剛剛的小沈。”

周零想著他們剛出了辦公室門口，韓弦羽卻是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繼續到門口看著里邊的動靜。

看著沈曉姝不得力的樣子，又見她安分跪下的樣子，韓弦羽的笑才開始慢慢的浮現。

“既然知道，何必戳穿呢！你要知道，她進來之前對我們有些誤會，所見非事實，你要做我的助理，這是第一個要明白的道理，不過，說實話，今天你到厲小雨的病房去，沒人通知你，沒人帶路，你卻來了，想必也見到了一些虛幻的東西吧？”

韓弦羽走上前攔住了一輛車，然后上車后，朝著那人說道：“天明街476號。”

周零跟著上車，悶悶不樂著，韓弦羽的話確實不錯，但是他是不相信那不是他的所見的。

“那天我得夢境里出現了你和小沈的聲音，此時你們便已經受了影響，有些時候我們的視覺所見也許是想象產生的虛像。”

“你說的太玄乎了，我和厲小雨不熟悉，在醫院里她在樓上，我在樓下，而且相隔很遠，她如果真人不出現，怎么知道我在那兒啊？如果是我的幻想，那我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哪兒啊？”

“夢境也是一種映射，很多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不過是做了白日夢而已，她借用你留存在她夢境里的信息給你傳達了她在何處，而你又將這個信息顯像化而已，這世上還有很多很難解釋的東西，比如有人能夢到很久之后才會發生的事情，也有人能幻象的看到某一個人在面前死去，但是那個人并沒有死，等你懷疑這一切都是夢的時候，那個人剛好呈現出了你幻象里所出現的死亡的樣子。”

周零聽著韓弦羽的話，只是皺著眉頭，這個復雜的讓他轉不過彎來，倒是前邊的司機正在快速的轉著方向盤，準備著掉頭。

“前邊一段聽說昨晚出了些事故，路被封了，我給忘記了，我走另一條路哈！”司機在前邊解釋著。

韓弦羽看去那司機，倒是見著他右手中指帶著一枚戒指，而小指上卻是缺少了一截，看起來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