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里，司南還在悠悠夢境里，周零坐在病床邊，很是無聊的樣子，護士來測體溫什么的也是多看來周零的兩眼，不過周零直接把人給忽視了。

周零一個人刷著手機，看著最近舒偉在朋友圈各種吐槽著工作艱辛，又回憶著往日和他一起時的快樂的工作時光，倒是讓他看的發笑，周零挑著眉，一直將朋友圈的各種劃到最后，發現別人的生活也是無聊到讓人懷疑。

他搖搖頭，準備起身去窗邊看一下的，畢竟現在司南還暈著，指不定一睜眼又看見他，結果又給暈過去了，那就是一場罪過了。

他正起身卻是看著門口晃過一個人影，紅衣白裙，小孩的模樣，若說不是厲小雨，他有些不信，他是知道厲小雨也在這家醫院的，畢竟昨晚人都暈過去了。

他看了一眼司南，沒再多猶豫，便直接追了出去，只見著那小孩的身影走的著急，一路上的樓，他便跟著，一直跟著那身影去到了厲小雨的病房門前，才見著沈曉姝正在里邊和厲素英交談。

他正疑惑，卻是看著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手上是用紙杯盛著的熱水。

“既然你來了，又是助理，是不是應該坐一下助理該做的事情，把水送去給病人家屬吧！”韓弦羽繼續把手往周零懷里送了送，周零這才接過了水，不情不愿的敲了門。

“請進。”

是厲小雨的聲音，不過語氣比起昨日的時候要溫和很多。

周零端著水進去后，沈曉姝和厲素英都看過來，沈曉姝更是帶著一些驚訝，不過看著周零身邊的韓弦羽，她也就明白了。

兩人接過了水，厲素英的眼眉里都染上了不少的悲傷，不過還是勉強的微笑著。

“漂亮哥哥，你們好啊！謝謝你們來看我。”厲小雨看著韓弦羽和周零，很是天真的語氣朝著兩人說著。

“我應該謝謝你，沒有叫我大叔。”韓弦羽倒是挑著眉，很是正經的回答著。

沈曉姝在一旁都是有些無奈的輕笑一聲，周零也只是無奈翻了個白眼。

厲小雨倒是“咯咯”的笑了起來，那笑容更是天真無邪的厲害，周零看著厲小雨，卻是只想問問韓弦羽，她是不是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了，可是這樣的場合，到底沒辦法直接開口。

見著沈曉姝和厲素英多說了幾句，三人倒是很快又出去了。

“你們還會來看我嗎？”沈曉姝在門口，伸手握著門把準備關門，卻是聽著厲小雨問道。

“也許吧！”她模棱兩可的回答著，一邊關上門，一邊聽著里邊厲素英對厲小雨的安慰。

三人在醫院的走道上慢步的走著，看起來表情都很是奇怪，周零更是時不時的偷瞄著兩人。

“別看了，你該去照顧司南了，小沈，我們回去吧！一會兒那位大叔來了，我還得看看他的情況呢！”韓弦羽說的是那位之前走失過的大叔，沈曉姝只點頭應下，腳步一轉便朝著樓下去了，周零收回眼神也跟著下了樓，卻是聽著樓下一層樓動靜很大。

腳步瑣碎著，能聽見醫生喊著：“讓一讓，讓一讓……”

想來又是什么急救病人吧！

周零沒什么想法，繼續走著，卻是看著前邊沈曉姝停頓了腳步，只看著余四豐無力的坐在樓梯處，那背影蒼涼極了，他頭頂上的稀稀拉拉的頭發更是顯現著他的悲慘。

“余副教授？”沈曉姝輕聲喊道，又加快了腳步下樓到了余四豐跟前。

才見著他一手的血，正在微微顫抖著。

“這是怎么了？”沈曉姝緊張的問著，韓弦羽和周零都跟了下來，也都是看著他。

“是我的學生……”

那個發生假孕的學生？沈曉姝之前就提及過余四豐的這位學生，聽說這個女孩子從結婚那年開始備孕，一直到如今都沒能完成這個事情，期間因為她的臆想，曾導致過假孕現象，在得知假孕事實之后，她便精神頹靡起來。

假孕在醫學范疇上算來與心理疾病有一定交界的地方，但是不完全由心理引起，由于過多的壓力和生活作息的不規律，引起渴望懷孕的已婚女子出現一系列懷孕的癥狀。

但是沈曉姝所知道的這位學生，似乎更多的是受到了心理暗示。

催婚，催生在現代社會已經是常有的事情，自然也會讓很多女性在既要兼顧工作，又要兼顧生活的同時很難找到平衡。

余四豐之前也不過是和她稍稍提及過，但是因為事務所里接觸的假孕事件很少，就算來事務所診斷或者治療，也只能心理輔導，對于一些觀念已經根深蒂固的人而言，只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沈曉姝看著余四豐，更是沒有理解他話里的意思，“是她，出事了？”

“是她已經快要失去心智了，這血，是她丈夫的！”余四豐看著手上的血污，回想著剛剛那些醫生著急的模樣，他看到的卻是拿著水果刀朝著自己丈夫捅去的隋敏，這也是他一打開門便看到的情況。

沈曉姝聽著這話，也是看去韓弦羽，韓弦羽卻是抿唇不語，周零倒是皺著眉頭，“這么狠嗎？可是她為的什么啊？”

余四豐沒有回答，只是慢慢的把手伸到頭上，想要抱著頭自我懺悔一下，卻是被沈曉姝和二韓弦羽一人握住了一只手。

“你的學生，看樣子是魔怔了，要不然，我們再去看看？”韓弦羽揚揚下巴，很是隨意的說道。

“她已經陷入昏迷了。”

“那就醒了再看唄！你在這兒呆著只會一直自責，幫不上一點忙，這世界上的人啊，總有那么幾個奇怪的，把責任怪到自己身上和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的，都是不負責任的人，你也只是其中一個，別作為心理學教授還把自己給搭進里邊了。”

韓弦羽說著，握著余四豐的手順帶就拉著他起來，沈曉姝自然也拉著另一邊，好歹將余四豐給扶了起來。

周零是沒地兒伸手了，但是想幫忙的心是有得，不過他想跟著他們回去，卻是被韓弦羽一個眼神制止，“你是我的助理了，我今天給你的任務是，在這兒照顧司南，等他醒了，把他帶回來。”

周零想著好歹反抗一下吧，等他回神看的時候，韓弦羽和沈曉姝已經扶著人進了電梯了。

他也只得無奈繼續下樓，去了司南的病房里。

寒雨事務所，前臺沒人，沈曉姝正坐在等候室里，手里的水熱的都快被她捂冷了，才看著余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你們真的打算幫她？”

“你得說說具體情況啊！不然，怎么幫啊！”韓弦羽端著馬克杯，一只腳交叉著腳尖點地，整個人斜靠著門框處。

“我做過思想準備給他，但是我算是理論知識達標，沒辦法對她進行深度的思維探尋，我只知道她之前有懷孕過，但是，流產了……”

“嗯，心理創傷，然后呢！”韓弦羽點點頭，端著馬克杯，大步走了進來，在沈曉姝對面坐下，余四豐在他的斜面坐著，卻是一臉的悲傷。

“流產的原因，是被驚嚇后摔倒，而驚嚇到她的事情，更是讓我都覺得痛心的。”

沈曉姝歪歪頭，“怎么說？”

“那一年夏天，高考結束不久，隋敏，哦，就是我的學生已經懷孕五個月，肚子也很明顯了，她在家里的陽臺處晾著衣服，卻是忽然看著一個東西從樓上掉落下來，然后便聽見中午墜地的聲音，抬頭出去一看，發現是樓上剛剛經歷高考之后的一個學生，自殺了……”

余四豐說著這些話，都是無法控制的紅起了眼。

“所以，她是被地上的慘象給嚇到，然后摔倒，導致的流產？”沈曉姝坐著總結，一邊拿過桌上的本子記了起來。

“如果單單是這樣，她也許還能自我修復一下心理的情況，我所知道的情況是，在流產之后，她在家里休息，每天都能聽到樓上有人在陽臺便哭訴，是那個學生的媽媽在懺悔。”

沈曉姝聽到這里，也是停筆了一下，又繼續總結道：“因為樓上那位媽媽對失去的孩子的懺悔，算作是對隋敏的一種心理暗示，導致她心中對自己的孩子也產生了這樣的情緒。”

“對！重新懷孕會讓她感覺對不起失去的那個孩子，不懷孕則是對現實中父母和丈夫的不順從，在這期間她詢問過我很多次，我給了很多建議，也感覺她有比之前變好，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

余四豐似乎又有了什么新的發現，改變了他對這個事件的看法，所以他的眼里才會有那么多的懊惱。

可是在韓弦羽和沈曉姝看來，卻是無法明白這其中的糾結的。

“請問有人在嗎？我是來看病的！”蒼老沙啞的聲音在前臺門口響起，沈曉姝這才趕緊出去了。

韓弦羽卻是看著余四豐，“隋敏有那么過激的反應，想必這其中還有她丈夫的故事吧！”

余四豐耷拉著眼神，沒有說話，卻是默認了這一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