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來將房子里,里里外外都打掃的干干凈凈,又做了簡單的早餐,春曉才起床。
“起這么早干嘛?”
“我都習慣早起了,洗臉刷牙吃飯吧!”
我保持著打工時的好習慣,晚睡早起。
小時候不知道天那么冷,父母怎么能夠起那樣早,直到打工時靠自己體力賺錢時,才懂得!
吃完飯后,春曉說要帶著我去散心,我坐在副駕駛上,吃著春曉給我準備好的零食,幸福感爆棚。
“你這是蓄謀已久啊?連零食都準備好了!”
“不對,這是愿著上鉤!”
“不得了,文學素養很高嘛!”
“希望你不要后悔!”
“你難道想要把我賣了?我可不值錢!”
“論斤賣,夠稱了!”
“咱兩到底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
“你永遠都是這樣!”
我本來就是冬天擠著地鐵,夏天騎著電動車上班的女漢子,我也曾無數次看著坐在副駕駛吃零食的女孩心生羨慕。好像去年的生日時,我看到一個女孩坐在副駕駛吃零食,男孩溫柔的為她拭去嘴角的醬汁。我心酸的難以言表,只是在QQ上發表了說說,講述了當時的所見所聞,并且許愿將來的有一天坐在喜歡的人的副駕駛上吃零食聽俗氣的音樂。不過等我冷靜下來就刪了那條說說。
我什么時候睡著的我不知道,等我醒來時,路邊一個個風力發電機擦肩而過。看著一個個巨大的風箏,在藍天白云下悠然的轉動。遠處一群群羊悠閑的吃著雪地里的草根。好一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美景。我打開窗后風很大,吹的我眼睛都睜不開了,黃沙又順便飛進了我的嘴里,我趕緊關上窗戶。
“這是哪里?”我問春曉。
“景泰,一會兒去我姥爺家!”
姥爺,這兩個字深深的觸動著我心底的柔軟。思緒回到遙遠,我想他了,可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見完你姥爺能不能陪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里都行?”
“碧落黃泉也可以嗎?”
“我說了哪都可以!”
我感覺說錯話了,可明顯他很認真。
不一會兒,車停在一座小院前。小院旁邊停著好幾輛車,院門打開著,我和春曉從后備箱拿上他準備好的禮品走了進去。好幾桌人都在吃飯,家里烘托的十分熱鬧。我覺得生平最尷尬的事就是進門別人在吃飯,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連說好幾聲“好好好”,我用眼神問春曉,“什么情況?”
春曉一臉得意“你曉得!”
“我有什么好處?”
“先欠著!”春曉長長的胳膊摟著老人說道
“姥姥這是我電話里給你說的清明。”
他又指了指炕上提著旱煙袋正抽著的老頭說“
這是我姥爺,是不是覺得特別親!”
我彎腰點頭說:“姥爺,姥姥好,我是清明!”
姥姥將我拉著坐在了炕上這桌,春曉順勢坐在了我旁邊。
“女娃子多大了?”一個老頭問到。“這是我三姥爺!”春曉介紹到。
“三爺好,我比春曉小一歲!”春曉的三爺,順了順山羊胡子說:“大相隔里(屬相很配的意思。)二月份就有好日子。”
我聽著這話立馬嗆著了,不停的咳嗽,春曉遞了杯熱水給我,喝了大半杯才覺得緩了過來。“再著急嫁給我也不用這么激動嘛!”春曉揶揄道。
剛吃完飯,春曉的七大姑八大姨,就圍著我轉,給我塞紅包。我從小到大哪遇到過這陣仗,她們給我錢我不能要,也不敢要。春曉走過來說“舅媽和姨娘們和紅包就拿著!”
我只好跟著他:“謝謝大姨,謝謝二舅媽,謝謝…”
好不容易長輩們放過我了,但是他的表姐表嫂們又來了,她們邀請我去打麻將,可是我不會,可不好拒絕。春曉說沒事輸了算他的,贏了算我的。
坐在麻將桌上,春曉告訴我規則,我說你先幫我打兩把讓我看看怎么打。“這么早就怕姐贏你媳婦錢?還不和你哥他們去玩!”聽他表姐說這話我臉都紅到脖子根了。“我就慣著我媳婦怎么了?”春曉這話一出,整屋子人都笑了。
打了好幾圈,我還沒看明白別人就胡了,心想著再玩一圈就不玩了。上一把黃莊,輪到我坐莊,擲色子,抓完牌以后不知道打什么?我問春曉我是不是胡了,春曉不知道給誰打電話呢?回頭一看,“可不是嗎?天胡!”我推到牌,眾人一看就是天胡。我好像摸著門道了,下來幾圈得心應手,心里想著什么就來什么,慢慢的就覺得乏味,就和春曉說不想完了。
春曉的一個表妹接了我的攤,我把贏的錢留給了她,她連忙說“謝謝嫂子!”
我不得不說,很羨慕春曉有這么溫馨的大家庭,他帶我感受到了小時候夢里才有的情景。
我倆去了姥姥姥爺的房間,姥姥拉著我坐在她旁邊。問我的家里有些什么人,身體好不好。又拉著我的手反復摸索著,“女娃子,受了多大的罪,都不像是個姑娘家了手,跟著春曉好好過,你是個好女娃,春曉也是好娃子,他會對你好的。”我點著頭,很是動容,姥姥見我眼圈紅了,不再多說,將手腕的鐲子褪下直接帶到了我的手上,這我是萬萬不能收的。
可是,戴上容易,取下來難,我自己取不下來了。春曉見狀,拉著我的手說“還不謝謝姥姥!”我不明所以,看春曉點頭,我只好說“謝謝姥姥!”春曉的姥姥聽見我這么說高興的合不攏嘴,又激動得熱淚盈眶,拉著我的手不松開…
吃過晚飯后,我和春曉打算回白銀,就被他們一大家人勸著非要住一晚。他的舅媽,姨娘們非要嚷嚷著請我吃飯,我知道誤會鬧大了。我只好以上班為由,可是奈何不了她們只好答應住一晚。
晚上,我倆在東相房的炕上坐著聊天。炕燒的很暖和,蓋上被子太熱,掀開被子又很冷。春曉好像住慣了炕,在他被窩里舒服的躺著。我沒有住過很熱的炕,在BJ地下室習慣了潮濕,反而在溫暖的炕上不適應了。我坐著,背后靠著枕頭,在玩“開心消消樂”。春曉說“睡吧!別玩手機了,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我是真的睡不著!在地下室睡久了,適應不了這么熱的炕!”
他沒有說話,我玩著游戲,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那一晚我睡得很暖和,做了一個香甜的夢,夢見在漫山遍野的蒲公英花從中狄其琛溫柔的吻我…
我和春曉告別了姥姥姥爺,就開車向白銀出發。“來都來了,不去黃河石林逛逛。”
“不想去!”
“你不是說想去什么地方嗎?”
“我姥爺家!可是沒有人了,也很冷,你愿意去嗎?”
“榮幸之至!”
一路聽著我的指揮,我們倆來到了我姥爺家。
農村里已經沒有人了,我姥爺家的房子蓋在一座青山上。青色的山,紅色的磚房,看上去像一副畫。
遙遠的記憶噴涌而出:我坐在姥爺的肩膀上,拿著蒲公英在吹;我騎在馬背上,姥爺在前面拉著馬;姥爺拿著彈弓教我怎么瞄準…
來到門前,門鎖著,我爬上墻頭翻過院墻,院墻里放著一個大缸。這個缸是我第一次翻墻后摔倒了,姥爺專門放在那兒,讓我以后翻過墻踩著缸沿下來。那時候我要回我們家去上學,每周五都會跑回姥爺家,姥爺有時候不在,我只有翻過墻,開廚房的小門,因為大門太高我夠不到。
我姥爺喜歡種棗樹,山上,地里,院子里都是棗樹。現在多少年過去了,沒人經營,院子里的棗樹上零星有幾顆棗,廚房的門開著。恍惚覺得到了我小時候,姥爺搟好涼面喊著我“明明吃飯了;”又看見我坐在炕桌上哭著,姥爺說“不哭不哭,看姥爺做了明明最愛吃了餃子”;“明明抱個西瓜咋們吃,”我滾著一個西瓜走到他旁邊,姥爺一手拍成兩半,拿過一半給我,我嚷嚷著“我要姥爺喂,我要姥爺喂…”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我的眼前,春曉將我擁入懷里,放聲痛哭。好一會兒,我哭完了,看見腰門(院子里面除主門外的另外的門,統稱腰門)開著,我倆沒我跳墻,從腰門里走了出去。
走回到大門的時候,我給春曉說“小時候最幸福的事,就是坐在門口等姥爺回來,姥爺每次回來,兜里裝的都是我喜歡吃的各種零食!。可如今物是人非,天人永隔!”
春曉盯著我,幫我擦干眼淚,鄭重其事的說:“只要你轉身,我一直都在…”
我拒絕了春曉,將收來的所有紅包,禮物都退還給他。重新找了份工作,去了河南鄭州。
到了鄭州我收拾東西,看見我的行李箱中赫然躺著那個春曉姥姥的玉鐲。我微信給他,他說還是那句話,等我想通了,拿著手鐲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