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蘇牧早早就被叫起,與父親和二叔收拾家資。
蘇烈與蘇原這一脈雖是人丁稀少,卻也算家財豐厚。足足五六車貨物,又有二三十仆從侍衛隨行,老宅由王伯領幾人看守,這才上路啟程。
魏州位于海城之東,路途遙遠,中途經十余座城池,行走一月有余才能到達。
行過幾日,天氣越來越冷,冬風凌冽夾雜些許蓬松小雪。
途經幾座小城,車隊奔小徑捷道慢行。
“牧兒!你這孩子,外面天冷,你還不快進馬車避風!”
“少爺,你就聽夫人的吧!天氣寒冷,患了寒癥可不了得!”侍女棗兒也隨即勸道。
馬車之中,蘇牧母親衣著貂皮錦袍,隨行侍女棗兒不時往火爐之中增添炭火。
也難怪兩人相勸,蘇牧竟然頂著風雪坐在馬車棚頂,還只穿著單衣。
“母親,棗兒姐,再怎么說我也歷經三年修行,雖說不能持劍橫行天下,卻也不會被這小小風雪打敗吧!你們也太小看我了。”
蘇母聽罷,也不在勸,坐在車中假寐起來。
“大哥,再行半晌就到黃城,咱們加快前行,小心些吧!”蘇原憂慮重重。
“為何要小心啊!二弟!”蘇烈聽聞蘇原言語甚是不解,滿臉好奇。
“大哥難道忘了,這峨城附近是何地方?”
“峨城附近?”蘇烈微皺眉頭,細細凝思。
“可是黃山嶺?”
“大哥你可算想起來了,這黃山嶺上流匪聚集,多是逃兵巨寇,若是官道還好些,可這僻靜小道還是快行為好。”
“也怪為兄,為了省些時間走了這捷徑小道,二弟莫慌,咱們速行就是。”蘇烈一臉懊悔,急忙催促隨從加速行進。
蘇牧耳聰目明,端坐馬車上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對于這黃山嶺流匪蘇牧也是多有聽聞,這黃山嶺上各色人馬扎堆齊聚,大大小小好幾十伙,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多者上千,少者三五十人。
有官來剿便聚合一處,上萬人聚山而守,官軍上山剿匪多次無功而返,官軍一退走,這大大小小流匪就分散到黃山嶺附近大大小小要道劫掠行人,官道還好些,流匪也不敢劫掠。
可各處羊腸小道卻是殺人截貨的好地,要是窮苦路人倒也能棄財保命,可來往商隊富豪多是侍從護衛無數,自然不肯丟下全部財貨,于是難免爭斗廝殺。
這次蘇家遷家所用載貨大車足足五六輛,家財貨物怕是加起來十萬兩白銀不止,這幫匪寇怕是早有謀劃,說不定在哪里沿途埋伏,等著蘇牧一行人入套呢。
蘇牧心中卻是巴不得匪寇截道,正好試試手中新得寶物,是以絲毫不顯焦慮,大大咧咧坐在車頂,
風還在刮,雪依舊下,車輪壓過積雪留下清晰的車轍,蘇牧自一里之外就覺察到前方有人埋伏,但也是藝高人膽大不曾聲張,直到車隊進了埋伏也不見半點慌張。
“各位,在不露面,我們可就走了。”蘇牧站起身來沖著前方高聲呼喊。
“牧兒你在和誰說話?”蘇母被蘇牧喊的一頭霧水。棗兒小丫頭也是腦袋探出四處觀望。
“呦呵,這小子還挺聰明,既然被你發現了,那就乖乖地把財貨留下,人可以走了。”
在蘇家幾人慌亂的視野里,從四面八方奔涌而出二三百人,身著棉衣,手拿長刀。
為首之人是一半百老叟,蓬頭歷齒,狼目鷹鼻,手持鷹爪,腰間纏一指粗精鋼鐵鏈,剛才言語便是老叟所言。
蘇烈聞言急忙下車,快步上前,離老叟五十步站定。
“大哥,這千兩白銀贈予各位兄弟喝酒,麻煩您老高抬貴手,放我等過道。”蘇烈說完沖身后揮手,便有一小仆自馬車上取來木箱,戰戰兢兢搬到老叟二十步開外。
“各位兄弟,聽聽這位說的,要給咱們千兩白銀喝酒,是不是把咱們兄弟當叫花子要飯了,各位兄弟說說,這點錢夠咱們喝酒嗎?”
老叟身旁一大漢揮手高喊道。
“二首領,這點錢哪能夠咱們喝酒,喝水還差不多。”
“是啊二哥,這錢買他一條狗腿都不夠,還想咱們放他走,做夢去吧!”
“二哥把他們全殺了,錢財不就都是咱們的了嘛!”人群中有人高喝。
老叟也不說話,低頭磨擦著鷹勾。
“哦,一千兩都不夠吃飯,那就換成紙錢請你去陰間喝酒吧!你看好不好啊。”蘇牧手跳下馬車,自馬車中抽出長刀,立于蘇烈身前。
“牧兒,這二三百人你能應付得了?”蘇烈也瞧得明白,這伙賊人不是千兩白銀打發的了的,對于自家兒子,蘇烈也有些信心,畢竟上山修行三年,對付些許普通賊匪應當不在話下。
只是這賊匪人多勢眾,怕是一不小心傷了其余隨行之人。
“父親放心,若是三年前碰到這些人,怕是要避讓三分,可今日嘛!”
“呦呵,小子,聽你這意思,今日我這三百一十二位弟兄還不入你眼嘍!”老叟聽完蘇牧話語,也不在擦拭手中鷹爪,直起身子,目露兇光。
“那可不是,爾等這三百多人如今于我如雞仔無異,脆弱可憐,揮手擺袖即亡,至于你嘛!也就頂多算只老母雞,吱哇亂叫,煩躁的緊啊!”
“小子好生狂妄,今日定就叫你滿家皆亡,不得好死。”
老叟微弓身軀,腳下用力,騰空躍起一丈有余,手中三寸鷹爪揮舞著向蘇牧抓去。
“兄弟們,圍殺他們。”隨著老叟叫喊,三百多人包圍車馬,直撲眾人而來。
兩人剛一交手,蘇牧就已經清楚老叟道行,也就煉體五重左右,在蘇牧煉體大圓滿的萬斤巨力之下不過是隨手拿捏的螻蟻一般,蘇牧單手揮刀輕松架住鷹爪。
本來還想戲耍老叟幾下,可回頭一見隨行已有幾人負傷,怕是抵擋不住多久,便收起了戲耍之心。
“老母雞,今日叫你見識見識仙家法寶,死得瞑目。”
蘇牧與老叟刀爪互拼幾招,便用力一刀劈開老叟,自胸口掏出一顆白色棋子。
只見這白色棋子分外透徹,圓潤流光似白玉雕琢,只是上面無數血色絲線結成網狀遍布棋子,備顯邪異。
蘇牧將白棋拋出,擲于高空,嘴上高聲喝道。
“請白骨棋,摧魂。”
場中眾人被蘇牧高喝大喝吸引,轉過頭來,望向蘇牧。
白色玉棋定于空中,其上血氣彌漫釋放出滾滾黑煙,又有三百一十一道猩紅血絲,自白棋之上奔涌射出,細如絲線的血絲好似一道道血針刺穿流匪身軀。
不過一剎那,帶起陣陣哀嚎痛叫,血絲又猛然收回,自三百一十一人身上升起縷縷人形白煙。
這白煙便是人之魂魄。
魂魄一離體,三百多人立時目光呆滯,癱軟在地。絲絲血色自魂魄腳底而起,血光閃耀,魂魄痛鳴哀嚎,又起陣陣陰風,掠過魂魄,燃起血光熊熊,剎時叫這三百一十一人魂魄灰飛煙滅。
魂魄一滅,匪寇焉有命在。
說時良久,卻是只在眨眼之間,這老叟何時見過這等陣仗,渾身顫動,目光膽怯,再也不見適才囂張模樣,手中鷹爪再也拿捏不住,噗呲一聲,砸入雪中,這老叟也是聰明干脆,知道這次是踢到了鐵板,小命難保。
噗通一聲便雙膝彎曲跪倒在地。
“老叟見識短淺,不曾見過這般厲害的仙家法寶,請爺爺饒命,饒命啊!”蘇牧手捏白骨棋,見這老匪頭轉眼一副貪生怕死模樣與剛才淡定囂張相差巨大,仿佛變成另外一人,倍感好笑。
“你這老匪頭倒也真是能屈能伸,不要臉面!”蘇牧也不與這匪頭多言,手中長刀快速揮舞而下,一顆大好頭顱。
一場截道廝殺歸于平靜,眾人搬開攔路尸首,收拾車馬再次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