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笙可沒忘桃酒說過的食夢貘的事，滿臉警惕地盯著她。

萬斛夫人笑了，笑容嫵媚迷人。“小丫頭，你不用緊張，奴家不會對你做什么的！”

騙鬼呢，不久前還用迷香讓自己和桃酒陷入幻境，若不是紅泥及時出現，自己還不知什么樣的光景，會不會被害。

“丫頭，你認識陳留王嗎？”萬斛夫人忽然問道。

“不曾認識！”莊笙連陳留王的面也是今日第一次見。

那就奇怪了？好好的王爺怎會為素昧平生的女子打抱不平，過去同曹奐相處的那段時光可從來沒見過他對誰上心，萬斛夫人沉吟，難道是因為這姑娘同那個人相像嗎！

“認識也好不認識也好，今日陳留王爺有意維護，想必姑娘不會有什么大事！”

嬌靨帳的姑娘和四位花魁娘子聚在一處，或抽泣，或互相安慰。萬斛夫人回頭看了眼，對莊笙壓低聲音道：“更何況你身邊那位法力不弱，想保你豈不是舉手之勞！”

她知道桃酒的身份，莊笙并不意外，意外的是萬斛夫人對她說出這句話，不也暴露自己不是普通人嗎，還是說她已經知道自己了解她們真實身份，所以開誠布公了。

“我只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她可以輕易逃走，可是這樣她的罪名就坐實了。

“其實，我在旁看的很清楚，是那位妃怡公主故意為之，包括小侯爺的摔倒都是提前算計好的！”

莊笙抬目緊盯面前的美艷女子，想看看她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假。

“你也不想想，下午妃怡已經大鬧過嬌靨帳，又為何趁小侯爺在時突然再次發難。看似她是被婉婉推開，可她又怎么剛好撞到你和那位公子之間，她抓住你的朋友就是不給你有轉圜的機會。就在你撞到小侯爺時，奴家分明看到一顆珠子從她掌心飛出，砸在小侯爺腳上，若不是吃痛，憑你一個弱女子，怎么可能輕易撞倒身為男子的小侯爺。”

“你剛才怎么不說！”莊笙氣極，音量不由變大。

“丫頭，你也太看得起奴家的身份，奴家雖在外有點薄名，可終歸不過是風塵中人，有誰會在乎奴家的話，況且妃怡是鮮卑公主，縱使查到她身上，也不會對她怎樣，到最后還會定奴家一個污蔑之罪，這苦心經營多年的嬌靨帳可就分崩離析了。”

萬斛夫人雖為食夢貘，可多年來除了夜里吸食留宿客人的噩夢，幾乎與常人無異，嬌靨帳收留了眾多走投無路的女子，不過就是為了一隅安身立命之地，如今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實在不愿為了其他事情破壞嬌靨帳的穩定。

說她膽小也好，說她怕事也好，她活著最大的目的就是好好經營嬌靨帳，和她四個妹妹還有那些無家可歸的姑娘好好生活。

想到賈府那些人的做派，莊笙沉默了。僅憑萬斛夫人一句話，賈府人怎么可能將矛頭指向妃怡，定罪之人自然是選擇沒有靠山的莊笙更為妥帖。

“將軍，這邊請！”獄卒領著文冀來到牢房前。他皺著眉看到一群姑娘縮在一處，而莊笙和萬斛夫人倚著牢房門，相對無言。

獄卒將門打開，喊道：“莊笙，出來！”

莊笙抬眼看著文冀，總有一天還是要面對的。她低著頭跟著獄卒來到旁邊一間小屋，文冀進入后獄卒將門關上，臨走前提醒到：“文將軍，只有兩柱香時間。抓緊時間。

這小屋應該是間廢棄的審訊室，除了兩個架子和蒙塵的火盆再無他物。

空氣有些凝滯，當初的兩小無猜，情投意合現在都成了尷尬的導火索。

“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文冀先開了口。

“他們不過是要為小侯爺的死找個交代，至于到底是不是我害的，甚至是不是我都無關緊要。對方來勢洶洶，文公子還是不要插手為好。”

一句文公子讓文冀的心瞬間冷了，什么時候她對他如此客氣。不過幾個月前，小笙還在自己面前笑得沒心沒肺，還為自己取字，可是現在……

“那日出征我在城門下喊的話你聽到了嗎？”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么！”

“你知道……你知道我讓你等我，為何還要離開文府……”文冀當然知道是自己母親為難在先，可是他明明為了兩人的婚事能得到父母同意，才在戰場上努力殺敵，以換取父親母親首肯迎娶莊笙。可是她，為何不能再忍忍，忍到他回來。

“你我門戶不同，士族與平民結合本就阻礙重重，我雖身份不高，可也只想找一一心人相伴終老，管他是販夫走卒也罷，他身邊只有我一個妻子。可是，我們倆，除非你父母拋開身份偏見，或者退一步做小，否則很難走到一起。在文家我生活了十多年，這個情，要承，所以才會選擇離開，這樣對每個人都好。”

“你……”文冀真沒想到莊笙會如此面色淡然的說著這些話。“不管怎樣，我的心意從未改變。這次的事洛陽那邊很快便會知道，賈充現在一手遮天，必定會對你下手，郭繼看似公正的將案子交給大理寺，實則大理寺卿是賈充的門生。好在，陳留王也關注這個案子，雖然是個沒有實權的王爺，不過在陛下面前他也能說上幾句話。希望由他出面，再加上二叔和我，能保你平安！”

“其實，你不必為我和洛陽賈家產生沖突，我會照顧好自己！”莊笙不想再欠文冀的人情。不管最后結果如何，桃酒都會想辦法護她周全帶她遠離喧囂。

剛才離開的獄卒折返，輕輕叩擊牢門道：“到時間了，待會會有人來審案子，將軍趕緊回去罷。”

可是他還有很多話想說，很多問題想問，洛陽那次是怎么回事，那白衣男子又是怎么回事。

“將軍大人！”獄卒腦門都見汗了。

“你先回去吧，這案子畢竟不歸你管，還是不要讓底下人為難。”莊笙勸道。

沒法子，只能下次再來看小笙了，文冀深深看了莊笙一眼，以后還有很多機會，總有一天小笙會了解他的心意。

文冀離開了，莊笙被獄卒帶到一間小小的單獨的牢房關押，可能是剛才文冀打點的。

“你和他還有什么好說的，早知道我剛才就該教訓那群囂張跋扈的家伙們，再帶你離開，也省得在這大牢里受這份罪。”莊笙回過頭只見桃酒翹著二郎腿躺在床鋪上，嘴里啃著不知從哪摘來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