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歸谷的雪還在下。林小魚和祁戰肩并肩已經出了雪松林，祁戰突然走過來解下林小魚背上的御魂背在自己身上，道：“魚兒，太重，我來背。”

林小魚也不拒絕，邊走邊問：“祁戰，這個不歸谷你來過嗎？”

祁戰笑笑:“我也是第一次來。“

林小魚的嘴巴長得老大：“第一次？”

祁戰道：“真的！魚兒，我不騙你。想來這不歸谷是師傅他老人家留的后路。春谷這么美，我為何要來冬谷受凍？而且不歸谷被迷障所掩蓋，連我小時候這么貪玩都沒發現這個秘密寶地。”

林小魚突然疑惑地看著他：“你第一次來，怎么帶我出去啊？”

祁戰笑道：“放心吧，師傅剛剛已經傳了我不歸谷的口訣，跟著口訣走，錯不了。”

林小魚突然很好奇祁戰小時候在地藏云山的光景，在一個四季如春的藥草花香園里長大，應該很快樂吧，便問他：“祁戰，你小時候一直都在春谷嗎？”

祁戰道：“是啊，空蒼師伯抱著我跳入御水飛瀑后，就來到了地藏云山。他被霍憐擊傷了心肺，小時候因為報仇心切總是逼我練劍，跟我過招總是真刺，每次受傷只要還爬得起來，都不準休息。后來他舊傷復發過世了。”

祁戰的聲音低了下去：“我就是再想找一個人來逼我練劍，也找不到了。”

林小魚納悶道：“那孫逸前輩不逼你練劍嗎？”林小魚記得藥王孫逸的輕功一流，內力醇厚。

祁戰道：“師傅就是個老頑童，他亦不想我活在仇恨中，練功練劍他從不過問。而且師傅并不傳我醫術，藥王谷的醫術只傳本門弟子，他原來有個親傳弟子學了藥經后拿去制毒為禍武林，他親自手刃了那名徒弟后，從此不再收徒。他要我喊他師傅，不過是掛名而已，他經常笑我是編外徒弟。”

祁戰的臉上泛起了笑容：“不過師傅教會了我快樂。他的與世無爭，他的淡泊名利還有自娛自樂的本事我倒是得了真傳。”

林小魚不禁莞爾。

祁戰忽然也轉過頭來：“魚兒，你呢？你小時候在書香劍府是什么光景？”

林小魚道：“小時候我就是抱著敏兒到處去瞎玩瞎鬧。記得有一次金陵鏢局的孫雄孫堅欺負她，搶了她的袖劍，我就一個人沖去金陵鏢局單挑他們幾十個弟子，打得他們滿地找牙，奪回袖劍。師娘惱我不該與人私斗，師傅生氣罰我跪了三天三夜。”

說到這里，林小魚突然沉默了，是啊，如今師娘去世了，師傅走火入魔，也把她逐出了師門。再見恐怕就是敵人了。

師傅師娘的形象在她的記憶力清晰又模糊，她總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會是書香劍府的人，師傅師娘師妹是她一輩子的親人，可如今為什么變成了這幅光景？

師傅在她心里一直都是正義的化身，可為什么會去練那月明金書的邪法，還要逼著敏兒嫁給鐵玉宏？難道師傅被鬼魂附體了嗎？

林小魚不再多想，也不敢多想，若有一天要她和師傅刀劍相向，她又該如何抉擇？她搖搖頭，苦笑一下，不敢再想下去。

祁戰見她想得出神，拉著她的手臂道：“魚兒，你看見前面的雪山了嗎？”

林小魚把思緒拉回來，看見面前一座巨大雪山擋住了去路。

林小魚左右上下四處觀望，雪山全是峭壁還被積雪覆蓋，并無去路可以上去，或者前行，好似一面雪墻一般。

祁戰笑了笑，把林小魚抱在懷里，一手甩出鷹爪鉤，那鉤竟然深入積雪中，祁戰抱著林小魚奮力一躍，兩人便在這雪山峭壁上蕩起了秋千。

蕩到高處，祁戰足尖一點，那積雪下的巖石竟然能撐住兩人的重量。祁戰又再次飛出鷹抓勾，抓住下一個積雪下的巖石。

往下一個峭壁點蕩過去。這光景似曾相識。

那日在泰山，兩人從冰泉洞里出來。祁戰也是如此抱著她在泰山的峭壁上蕩秋千下山的。

林小魚看著祁戰近在咫尺的臉滿臉疑惑為何這雪山峭壁如此陡峭竟然會有地方可以鉤住鷹爪鉤。

祁戰的嘴角笑出一個弧度道：“是師傅當年開鑿的，不歸谷的冰千年不化，所以這些鑿出來的冰凌和巖石都還在。”

林小魚只覺耳畔的雪花片片飛落：“這藥王的輕功如此厲害，能在千年雪山峭壁上開鑿巖石冰凌？”

祁戰道：“師傅確實是世外高人啊。”

兩人就這樣一路蕩到了雪山的南面。再往前，祁戰鉤住的不再是峭壁，而是粗壯的樹枝，兩人已經出了不歸谷，林小魚向后望去，那不歸谷和雪山消失在一片迷霧之中，和天際混為一色，沒了蹤影。果真這地藏云山憑借天險屏障可讓藥王避世百年。

眼前是一片密林高山。祁戰收了鷹爪鉤，抱著林小魚穩穩當當地落了地，兩人穿過郁郁蔥蔥的山林，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