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民，府里在的都來了。”

“可有缺席之人？”

“有個廚子，昨天請假回家了。”

“麻煩師母了。”

廚子…

李谷雨心神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

打量著蔡府中的人，一共來了十多個人，幾個丫鬟，一個廚子，一個門房，兩個下人兼轎夫，因為蔡府大小事務由夫人經手，所以并沒有雇傭管家，這屬于一般府門的標準配置。

除了這些府門的下人之外，還有一位面容姣好的夫人，看起來有個三十歲左右，眉眼如畫，淡掃峨眉，雖然臉色蒼白似乎病態，卻竟有三分西子捧心之感，穿著一身錦緞羅裙，此時由一個丫鬟搭手攙扶著。

不用問，此人便是住在左跨院的，蔡頤的二房夫人了。

不得不說吧，作為“名士”的蔡頤，在納妾這件事上，明顯也頗有些“藝術造詣”，眼前的二房小妾稱得上是姿容上品，氣質俱佳，連死去的白蓮也是五官清秀端正，頗有小家碧玉之感。

比起這兩房小妾，蔡夫人的顏值便稍顯不足，不過常言道“娶妻娶德，納妾納色”，又曰“以色娛人者，色衰而愛馳，愛馳而恩絕”…

蔡夫人身上那股飽讀詩書，由才氣撐起來的氣質，是這兩房小妾比不了的，更別說她身上還有“正房妻子”的光環在，還為蔡頤誕下一子，年紀比李谷雨大幾歲，聽蔡頤說正在書院攻讀經意，已經半年未歸了。

看樣子是要走科考仕途了。

也不知道等李谷雨那便宜師兄，一鳴驚人，蟾宮折桂，步入官場后，蔡頤還會不會滿心怨懟的說出那句“素餐之輩在廟堂”…

不管怎么說，蔡夫人的地位是穩如泰山的。

看到二房夫人那一臉虛弱，不勝春風，蔡頤忍不住對蔡夫人責備道：“夫人，你怎么把安容也叫來了，她大病未愈，若是受了風可如何是好…”

那種關切之情溢于言表，看來這二房安容，無疑是極為受寵的。

聽到蔡頤發問…

蔡夫人開沒有開口回話，那安容便已經主動開口解釋了，聲若鸝鳥動聽：“多謝老爺關心，妾身早晨服下藥丸，已覺得心口通暢多了，見見風倒是好事，再說這事也不怪姐姐，是我非要跟著來的…

府里出了這檔子事，若要調查，妾身也不能置身事外，再說姐姐時常教導妾身，要和睦友愛，雖然白蓮妹妹生前少與妾身往來，但好歹也是姐妹一場，于情于理，都該送她最后一程呢？

還望老爺諒解…”

這話說的那叫一個漂亮！

果然這話一出口，蔡頤頗有“老懷安慰”之感，連蔡夫人都很欣慰的點了點頭，贊曰：“容妹是個得體的人兒。”

看這架勢吧…

安容非但備受蔡頤的寵愛，連蔡夫人對她都十分喜歡！

做一個讓夫人都喜歡的小妾…

這一點是殊為不易的。

既然該來的都來了，李谷雨也不耽擱時間，干脆利落的問道：“你們誰是白蓮的貼身侍女？”

“我…我是…”

那個來報信的丫鬟低頭回話。

李谷雨點了點頭，問道：“你是什么時候，發現白蓮尸體的？”

“也就在剛才，一發現我就去稟報老爺了。”

“現在已經過了午時，你身為白蓮的貼身侍女，竟然現在才發現？”

丫鬟聞言一哆嗦，急忙開口解釋說：“事情是這樣的，昨兒夜里老爺和夫人來問話，三奶奶氣的哭了半宿，臨睡前囑咐我不要來打攪，我也是看到了午飯時間，怕三奶奶餓壞了，才到廚房端些吃食過來，叫了幾聲也沒人應，這才推門走進去，去沒想到，沒想到三奶奶她…嗚嗚…”

仿佛是想到了尸體的猙獰面目，也或者是主仆情深，那小丫鬟再度嗚嗚哭了起來，張驚蟄等她稍微平復了些，才繼續問道：“那你從白蓮房間離開是什么時候？當時白蓮的表現有什么異常嗎？”

“這…”

小丫鬟回憶了下，說道：“我昨天離開三奶奶房間的時候，已經快到三更天了，奶奶當時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對勁的，就是一邊哭著，一邊發著牢騷，看著…看著和每次被老爺訓斥后，沒什么區別。”

“三更天…”

那就是凌晨準點！

“你離開之后，還有人進過白蓮的房間嗎？”

“應該沒有。”

“應該？”

“我離開后沒多久，便沒再聽到三奶奶房間里有動靜，所以我便也就睡下了，后來有沒有人來過，我也不敢咬死。”

“那你后來有聽到什么聲音嗎？”

“聲音？沒有。”

小丫鬟目光閃爍了下。

李谷雨暗暗狐疑…

因為她在回答之前，分明看了一眼屋子里，雖然不知道是在看白蓮的尸體，還是在看守在尸體旁的白巖，總歸是有點問題就對了，李谷雨心中揣度，面上卻神色如常，開始詢問其他人。

“你們昨天晚上，有聽到什么響動嗎？”

“沒有。”

“昨天白天…或者是這幾天，有什么可疑的人在附近徘徊嗎？”

“老爺搬來的時間不長，您幾位是第一撥客人，倒是未曾有外人來過。”

李谷雨一邊不緊不慢的問著話，同時一邊在心中整理信息，想要匯聚出一些有用的線索來：“目前看來和白蓮有牽扯的，有蔡頤，蔡夫人，白巖，以及丫鬟捺兒，對了，可能還有二夫人安容！”

唔，蔡頤家的丫鬟排字是“橫，豎，撇，捺”…

一股帶書法家的氣息撲面而來！

雖然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白蓮和安容之間，似乎并沒有什么牽扯，但李谷雨本能的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

對了，還有那個返鄉的廚子…

雖然目前沒有什么線索，和那個廚子有所關聯，但那個廚子選擇回鄉的時間點，確實是有那么一些“巧合”的成分，他那邊才離開，這邊就出了命案，雖然不排除是巧合，但也是一個疑點！

當然有關聯并不意味著，就一定是嫌疑人！

只是說嫌疑人，存在于這些人當中的可能性比較大。

這就是確認身份，調查人際關系的重要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