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夫人的話，說的倒是合情合理。

李谷雨點了點頭，看似隨意的問道：“敢問師母，丟失錢財的總數為多少？目前是否已經尋回？”

“銀票倒是沒有多少錢，大概也就是六七百兩左右，關鍵是那幅名畫，乃是常山王所贈，為吳愷之真跡，較為稀少，放到世面上的話，就算是往少了說，怎么著也得值個兩三千兩吧。”

“…”

李谷雨真是驚了。

重新打量了蔡頤一眼…

萬沒想到，億萬富翁竟如此憑億近人！

六七百兩還沒多少錢，一幅畫就兩三千兩…

李家在桃縣經營這么多年，總資產也買不了人家幾幅畫啊！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在剛才的拜師交流過程中，李谷雨算是知道了蔡頤的名號，玉堂居士，是天下有名的書法大家，難怪剛才在門口的時候，尹元禮說蔡頤登門的，不是王侯將相，便是一方貴胄，人家有這個牌面！

不說是一字千金…

反正蔡頤的字很值錢就是了。

而且再聯想蔡頤的口風，以及白巖的評價…

蔡頤好像還挺財迷的！

一個“一字千金”的財迷書法大家…

攢出這些身家不過分吧？

反正李谷雨覺得還挺正常的。

李谷雨定了定神，又問：“剛才白巖說，蔡師打了白蓮一巴掌…”

“是。”

蔡夫人沒有隱瞞，據實回答：“那是昨天爭執太過激烈了，老爺實在是氣不過，便給了白蓮一巴掌。”

“你們那就是欺負人！”白巖在一旁哭喊著。

蔡夫人沒有多說，這事他們也確實不占理。

倒是李谷雨有些困惑，問：“敢問師母，你們為何如此斷定，是白蓮盜取了財物，難道是拿贓了不成？總不能僅憑白蓮進過書房這一點，便如此斷定吧？”

“你有所不知！”

蔡夫人看了蔡頤一眼，才無奈的說道：“我們倒是并未拿到贓物，到現在為止也沒發現財物的下落，之所以判斷是白蓮盜取的，不僅僅是因為她進入過書房，而是因為這么多年來，她常有此小偷小摸的舉動。

不過以往的數目并不大，老爺念她自幼孤苦，想著慢慢教她禮數便是了，所以小來小去的也不曾跟她計較，可是這次的數量確實大了些…

而且那副畫，是常山王所贈，確實不好丟失。”

“這樣啊…”

這聽起來還像是那么回事。

一旁的白巖聞言又鬧了起來：“什么小偷小摸，我姐姐可從未做過，你們現在便是強行誣賴！”

“誣賴？”

蔡夫人狠狠的瞪了白巖一眼，冷笑著說道：“你真當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年紀不小了，卻一點正經事不做，整日沉迷于花街柳巷，和人斗雞走狗，揮霍無度，這錢難道不是你姐姐給的？

你姐姐一個月多少月錢，你心里沒數嗎？

如果不是老爺可憐你們姐弟自幼孤苦，你姐姐對我也頗為恭敬，我早就把你趕出去了，留在這里敗壞我蔡府的門風！”

“你…”

白巖聞言老臉一紅，旋即也不反駁，只能是嚎啕大哭，越發的悲慘了，這倒是讓李谷雨了解到，原來還有這么一個內情。

“罷了罷了！”

蔡頤扶著額頭，萬分倦怠的說：“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先打發人去買棺材，先把白蓮給葬了吧，不管怎么樣，她與我始終有親情在，這么多年也沒少照顧我，總歸是要讓她入土為安才對。”

說到這里，蔡頤頓了頓，又看了眼嚎啕大哭的白巖，覺得腦子更疼了，無可奈何的說：“等白蓮下葬，再給他一些銀錢，打發走了便是，既然他姐姐去了，再留在府里也壞了規矩！”

蔡頤現在只想盡快了結這樁煩心事…

卻沒想到白巖聞言冷笑，脖子一梗說道：“我才不要你的臭錢。”

他倒是也沒繼續鬧，畢竟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他遷怒蔡頤夫婦，也為時已晚，倒不如先讓白蓮入土為安。

“要也好，不要也罷，都隨你。”

蔡頤心累，心很累，不想再爭執了。

他這一把年紀了，心力確實跟不上了。

蔡夫人聞言點了點頭，不見喜怒。

李谷雨聞言卻急忙開口：“不行，白蓮還不能下葬！”

“嗯？”

眾人一愣。

尤其是白巖，眼珠子瞪得跟牛一樣，恨不得把李谷雨活吞了一樣，憤憤不平道：“難道我姐姐連入土為安都不行嗎？”

“潤民，你這是…”

蔡頤等人也有些疑惑。

死者為大，入土為安…

再說如果不下葬的話，尸體該怎么處理？

可萬沒有小妾大操大辦，停靈下葬的說法。

“因為白蓮不是自殺的！”

李谷雨語出驚人，眾人神色一變。

蔡頤愣了半天，才問：“潤民，這…這怎么說的是？”

其他人也都紛紛疑惑不解，李谷雨卻不緊不慢，指了指白蓮的尸體說：“理由很簡單，因為白蓮，根本就不是吊死的！”

“這…”

大伙聞言更加困惑了。

尹元禮躊躇了下，試探說：“可她這確實是吊死之人的死相啊！”

現在白蓮尚且懸在半空當中，臉上已經是死色，看起來有些滲人，更瘆人的是嘴巴長得好大，舌頭長長的探了出來…

確實是和大伙印象中的吊死死相相同。

“尹師有所不知…”

李谷雨耐心的解釋道：“你們所謂的‘吊死死相’，無非就是死者死后嘴巴會張大，舌頭會探出很長，但實際上只是藝術加工過后的以訛傳訛而已，雖然吊死之人因為本能的渴求空氣，會把嘴巴長得很大…

但是，卻未必會吐舌頭！

這是根據勒痕的位置判斷的，如果繩索在喉結上方，死者的舌頭會頂在牙齒上，而如果是在顎下，死者的舌頭倒是會探出來…

但是吐出的舌頭再長，也絕對不會超過一寸！

可你們看白蓮的舌頭，絕對在一寸以上…

所以我才說，她并非是吊死的！”

“這…”

眾人聞言越發驚訝。

而那白巖更是猛地發作，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蔡頤夫婦，滿臉憤恨的罵道：“好啊，我就知道我姐姐不會無緣無故吊死，肯定是你們因昨日爭吵，失手殺人在先，偽造我姐姐自殺在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