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浪和周文目光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說話的是一個下頜留著一撮胡須的精瘦男人，在他所處的那桌，同坐的是幾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應該是附近公司的職員。”周文壓低聲音道。

“你怎么知道？”

“你看啊。”周文用眼神示意道，“他們身上穿著正裝，不換衣服就在這里擼串兒，十有八九是周圍互聯網公司九九六的加班狗。”

周文這么一解釋，劉浪發現好像是這樣的情況。在燒烤店火鍋店吃完飯，身上一身油煙味兒是避免不了的，少有人會穿著正裝進來。

約會聚餐的公司職員，劉浪想，這生活倒也蠻有意思。附近好像很多桌客人都是這樣，修煉了《小蓮華經》之后的他耳力更勝常人，細聽之下發現有吹牛打屁的，有罵領導的，有說葷笑話的，不一而足。

不過，這群人提到那條地下鐵道，劉浪不由得關注起來。

“你從哪聽說的？”那桌人里有個胖子憨里憨氣的問道。

小胡子答道：“今天我不是下樓去文件，電梯里遇到一個人，看他胸前別的徽章，應該是交通局的人。他在電梯里打電話，雖然壓低聲音，嘿，還是被我聽到了。”

“那破建鄴城下面有地下鐵道也不稀奇，聽說那座城以前是地球上的大城市。”一個面白的小眼男子插話進來。

“是，地下鐵道不稀奇。只是……有些東西放的年頭久了，總是會有些不干不凈的東西。”小胡子搖頭晃腦，故作深沉。

小眼臉一紅，堆道：“你什么意思？”

“哈，你激動什么？”小胡子好像故意為之，笑瞇瞇道：“我說地下鐵道呢！”

“地下鐵道有不干凈的東西？啥，難不成有鬼？”其他人一臉好奇。

小胡子左右看看，忽然壓低聲音：“修真者。”

地球修真者的事情如今已經被很多人知道，但是還沒到能夠公開談論的地步。劉浪之前和周文聊天，已經很刻意的避開這些敏感的東西。畢竟天元聯邦政府將修真者歸為暴徒和黑暗勢力，試圖顛覆國家政權的存在，不允許拿出來公開討論。

這幫人只敢說到這個程度，再往深處的話卻是萬萬不敢討論。劉浪想起外公說過，天元聯邦吸收并推行地球的相關政策和政體，弄了個不倫不類的東西出來，可是在刑罰方面卻一步到位，頗有法家風范。

修真者被發現的事情，只是半公開的秘密，周文說過淞南府去秘密查過，結果是一無所獲。

不可能查得到東西，劉浪心里清楚，妖獸的尸體剝了皮，切成大小不等的肉塊用鹽腌過，并且儲存起來。即便是調查的人把它們從地窖里拿出來，也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除了妖獸內丹。

江靈兒他們離開的時候取走了所有妖獸內丹，所以如果真的要追究到底，內丹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不過，出來的時候外公已經有所囑咐，滬城已經統一口徑，到時候就說內丹制成了裝飾品。

反正滬城有很多妖獸內丹做成的裝飾品還沒賣出去，如果那幫人想要，就給他們。

看起來淞南府確實沒發現江靈兒他們的身份，劉浪和周文同時松了口氣，這時候小姑娘過來上菜，一盤盤燒烤送上來。

倆人沒有要酒，所以直接開吃。雞爪烤得金黃，表皮上有褶皺，里面夾著火紅的辣椒粉，一眼看上去就叫人食指大動。

劉浪也不客氣，直接抓起就啃。周文大概是吃得多了，吃相倒是文雅許多，期間兩人說些不咸不淡的東西，終歸都是關于武考的話題，倒也相談甚歡。

不久之后，大金鏈子過來倒酒，周文推脫不過，便用目光征求劉浪的意見，見劉浪點頭，方才接過來。

大金鏈子如何精明人物，兩個人的眼神交流都看在眼里，對劉浪印象更好，于是順便坐下來，要服務員小妹加菜。

“算老哥我的。”大金鏈子沖周文豪邁揮手。

加了個人，氣氛便與之前更不一樣，大金鏈子是個活泛人物，三言兩句便摸清劉浪和周文感興趣的話題，幾個人便聊得火熱起來。

“建鄴城地下鐵的事情，”大金鏈子悶了口酒，道：“我多少聽過一些風傳，是建鄴城的一個機甲糾察隊隊長上報州府，然后州府派人去勘察，碰巧趕上獸潮，勘察的事情暫時放下，那些調查員跑去建鄴城殺妖獸了。”

“還有這事兒？”周文瞪大眼睛，“鬧半天建鄴城有武者幫忙？”

“那可不？”大金鏈子笑著說道，“不然你以為建鄴城指望機甲糾察隊就能解脫困境？”說到這里，目光轉向劉浪，“劉兄弟，聽說今年獸潮鬧得還挺兇？”

“呵……事發當時，我在城中，倒是不太清楚。”劉浪端起酒杯，遮住臉，“聽城里的人說確實挺嚴重，可惜沒見著。”

“喔？”大金鏈子似笑非笑的應了一聲，不過沒有尋根究底下去，自顧自道：“大概是很嚴重的了。當然，咱也沒見過，咱也不知道。總之那些去調查的武者回來的時候，多少都受了傷，至今還養著呢！”

“這么夸張的嗎？”周文驚道。

“應該是真的，那些武者以前常來我這里支持生意，最近卻是很少見了。”大金鏈子喝酒跟喝水一樣，一杯下去連表情都沒有變化，“后來調查的結果是地下鐵道的事情存在并符合事實，而且滬城……”

大金鏈子看了劉浪一眼，含糊其辭道：“滬城安全度過獸潮，府主那邊也沒什么說法。不過最近，上面在討論關于地下鐵道到底是開發利用還是徹底封鎖棄用，吵得不可開交，據說府主現在也很頭疼。”

劉浪奇道：“為什么？”

“很簡單啊。”大金鏈子笑道，“地球人的基建水平很強，地球融合玄武星都沒有壓碎的地下鐵道，可想有多堅固耐用。建鄴撤城化區，并入淞南府，這是早已提上日程的事情，遲早要修建地下鐵，現在有現成的，不用就有些浪費了。”

“那就用啊！”周文翻著白眼道。

“沒那么簡單。”大金鏈子搖搖頭：“誰能確定里面沒有修……出事了誰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