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城還是老樣子，汽車開到城外的時候，負責值守的秦老漢瞇著眼睛瞅了半天。

他在這里守門數十年，少見淞南府的車牌號，直到劉浪從車里出來沖他打招呼，方才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劉浪上前問好：“秦大爺，辛苦了。”

“阿浪，考得咋樣，能去學機甲不？”秦老漢今年121歲，卻精神矍鑠，據說年輕時候在地球短暫當過兵，腰板子直挺挺的，彎不下來。

“機甲？”周文也跟著下了車，左右這滬城外一片空曠，荒涼的叫人心寒，車停哪都一樣。他對秦老漢的話感到好笑，順口說道：“機甲哪有武者強？”

“你這就是‘何不食肉糜’了。”劉浪淡淡的朝周文提醒一句，隨后對秦老漢道：“能學。”

安文大學的資料艾在路上跟劉浪說過一些，因為提前做好了降級的準備，安文大學早就引進了機甲專業。

如果劉浪愿意的話，到時候進入安文大學當然也可以學機甲。

武者學機甲的不是沒有，只是少之又少，大多數人都跟周文是一樣的想法，機甲哪有武者強？

機甲對作為玄武星土著的天元人來說是個舶來品，來自地球的發明和改進，只是天元人認為這玩意兒具有一定的作用，所以更多的允許地球人去琢磨。

當然，他們決不允許地球人研發這個對付他們，雖然他們對自己的武道擁有絕對的自信。

修煉到真元境的武者，可以練就一身不破之軀，機甲的炮火也無法破防，這就是武者的自信。

不過，擋不住地球人多，萬一……

天元人對地球人忌憚的表現就是對地球人的死活不聞不問，比如眼前的滬城，比如建鄴城，比如其他的地球人聚居的城池。

能活就活，不能活跟我也沒關系，這就是天元聯邦政府的態度。

“能學就好，阿浪你是個好后生，跟你爸一樣。”秦大爺老淚縱橫，“你可要好好學啊，咱們滬城就指望你們這一代了。”

周文微微皺眉，倒不是他對誰有意見，而是他還沒進滬城，就已經感受到一種從小到大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至此，他也稍稍明白劉浪身上到底背負著什么樣的壓力。

秦老漢扳了閘，滬城合金鋼制的巨大城門在數條粗大的鉸鏈帶動下緩緩開啟。

“歡迎回家，孩子。”秦老漢莊嚴道。

這話不僅僅對劉浪這么說，數十年來，任何從滬城出去的孩子回來，秦老漢都會這么說一句。

周文已經重新上了車，隨著城門打開的那一刻，他突然愣住，隨后久久不言不語。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布局整齊的城區，無數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的分裂開來。雖見其中一些大樓布滿裂紋和瑕疵，然而卻并不覺得寒酸，反而平添一股蒼涼而又野性的美感。

新州地處天元西北，這里地處聯邦邊陲，地球穿越之后，滬城取代淞南府成為聯邦邊陲的堡壘。

視野越過城市，遠方的天邊連綿起伏的群山，然而在那群山之上，有一排平整的高墻巍峨聳立，仿佛天之柱石一樣。

“那是什么？”周文指著那排高墻問道。

“拒獸墻。”劉浪望向那邊，露出一絲緬懷之色，“你也可以叫它，長城。”

“這就是傳說中地球的長城？”

“不是。”劉浪搖頭，“地球的長城已經在穿越中徹底毀滅，這是滬城的長輩在長城的基礎上改良和新建的拒獸墻，比地球的長城更高也更大，但長度卻并不夠。”

“你看那邊，”劉浪往西指了過去，“那邊連通的是建鄴的長城，中間一共有八座信號塔，塔里有微型核反應堆，能夠提供能源和信號。當然，這也是在地球長城的烽火臺的基礎上做的改良。”

“地球人真聰明。”

“是。”劉浪非常同意這種說法，“長城在地球上的春秋戰國時代就已經修建出雛形，距今約幾千年前。”

“呼……”周文受到的震撼已經足夠多，深呼了一口氣之后道：“這次，我一定要上長城上去看一看。”

“沒問題。”

車子徐徐開進滬城，先是經過破破爛爛的外城，隨后才終于進入真正意義上的滬城腹地。

城中心高樓并起，居民樓一幢挨著一幢，分布的非常密集。

進城之后周文才發現滬城內城的上空籠罩著一層彩虹色的膜，像泡泡一樣，這在淞南府是極少見的東西，而在地球人聚居的城市里才能得見。

劉浪注意到周文在觀察那層膜，當即介紹：“這是降輻膜，超輕納米纖維材質，能夠有效抵擋90%的太陽輻射，達到理論上地球藏青高原水平的輻射強度。在這樣的強度下，?可以脫下防輻射服，不用太過于擔心輻射傷害。”

這些東西是用無數生命的教訓換來的，地球穿越之后的一段時間，很多人因為受到輻射傷害而罹患癌癥，隨后大家開始自救。幸存的地球科研人才聚集在一起，瘋狂的研究如何降低輻射，那段時間每天都有大批人死于癌癥，他們幾乎是與時間賽跑，隨后一個年輕的材料學博士提出這種解決方案，終于暫時解決了困難。

諸如此類的問題還有很多，當時的科研人才幾乎跟濟世的醫生一樣，成為地球人的希望和救星。

劉浪的家住在城中偏北一點的位置，附近是醫院和郵局，人流量比較大。

周文開著車過去，很多人看到淞南府的車牌都不禁投來疑惑的眼神，隨后看到副駕上的劉浪，方才松了口氣。

此時劉浪考了全科目滿分的消息還沒傳過來，劉浪也不太清楚其他人回來沒有。不過，就算回來，他們大概也不會知道劉浪考了全科目滿分的消息，畢竟不在同一個考場。

一個老太太猶豫了片刻，接著過去敲了敲車窗，車子很慢，她腳步倒也算跟得上。

“周文，先停下。”劉浪示意停車，開門下車，“張阿婆好。”

“阿浪，你回來了。”張阿婆拍拍劉浪的肩膀，從兜里掏出一把鑰匙，“你外公去長城了，讓我在這里盯著，你回來的時候把鑰匙交給你。”

“謝謝張阿婆了。”劉浪接過鑰匙，卻又不解道：“外公身體不好，去長城干嘛？”

“最近不太安定。”張阿婆嘆了口氣，“獸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