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其實我和帕爾默很早以前就有矛盾了，他喜歡我，幫了我十幾年，也追求了我十幾年，可我從來沒喜歡過他。”

天伶緩緩地訴說著，聲音輕柔，就仿佛在講著一個舒緩的故事。

陳厭坐在她的身旁，充當著傾聽者的角色，聽她訴說著一切的凄苦。

“我一直當他是我最好的叔叔，其實我的年紀比他還要大，只是礙于人族的面子，所以才這樣叫他。

我不懂什么是愛情，那是你們人族的叫法，在我們鬼族的世界里，有的只是強者為尊。

強者可以挑選配偶作為生殖工具，因為鬼族的生育率非常低，所以一名強大的鬼族雄性可以選擇數十名、甚至數百名鬼族女性作為交配對象。

反過來也是一樣，只要夠強，你就可以獲得一切。

帕爾默太弱了，又是人族，壽命短暫，而我還非常的年輕，不可能選擇他這樣弱小的人類成為我的伴侶。

他不懂我生存的世界有多么殘酷，永遠不懂。

哪怕他幫我再多，我也只能拒絕他。”

說到這里，天伶輕輕地嘆了口氣，臉色顯得有些疲憊。

不過似乎因為很久沒有向人吐露過自己的心聲，而此刻有了陳厭這么一個便宜弟子當聽眾，天伶話頭一打開也就停不下來了。

因此她又繼續說道：“我是家里的長女，家里的長輩要把我和妹妹上貢給族里的強者，我不甘心這種命運，所以帶著妹妹逃了出來，逃到了塞拉發展自己的勢力。

我從零開始，一點一點，吃了不知道多少苦頭，克服了無數的困難與絕望，花費了十幾年的時間才最終發展成到如今這個地步。

原本以為這次回本家多多少少能夠獲得一些抗衡長輩的力量，卻沒想到最終卻變成這個樣子。

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在努力，努力想要擺脫自己的命運，

可是努力了這么多年，到頭來卻是一無所有。

原本我有機會阻止帕爾默的，只要當時我在科維爾鎮殺了他，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情，他們也就不會死。

可我終究還是太心軟了，念及舊情，沒能狠下心下手。

他們是因為我而死的。

現在你明白了吧？我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我什么都沒有做到，我失敗了，一敗涂地。”

說完，天伶仰頭望著天空，水滴順著臉龐流下，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然而一張臉出現在了她的上方，遮擋住了雨水與灰暗的天空。

“你沒有失敗，現在就承認自己是個失敗者還太早了。”

陳厭與天伶面對著面，他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沮喪、失望與氣餒，而是充滿著澄澈的堅定、信任與勇氣。

“帕默爾固然是個可恥的背叛者，而他也得到了自己應有的下場，沒有人會料到他會叛變，你也不需要為他承擔任何的責任，你真正應該承擔的責任是為死難者報仇！”

“報仇？”

天伶望著陳厭，眼中充滿了迷茫的神色。

“是的，你需要找出到底是誰策劃了這次襲擊，雖然襲擊我們的人已經被拉尼娜拍成了粉末，但他背后總有指使的人，你要做的就是找出幕后黑手，為死難者報仇！”

陳厭的聲音鏗鏘有力，充滿了誘惑人心的力量。

“報仇……我能做到嗎？”

天伶低下了頭，喃喃著，語氣中充滿了不自信。

見此，陳厭雙手輕輕地托住了天伶的臉頰，用輕柔但卻堅定的聲音說道：

“抬起頭來，老師，你要相信自己，你是一名出色的女性，并不是一個繁衍的工具。

你身邊的人們，蘭特、希克斯、零正是因為信任你才聚集到你的身邊。

你難道想要辜負他們對你的信任嗎？想要讓他們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嗎？”

如果不想，就去做你該做的事！

你是車隊的首領，你要肩負起所有人的生命！

這是你的責任！

而且，你并不是一個人在戰斗，我，天玥，拉尼娜，以及所有還活著的人們都會站在你這邊。

我們會幫助你建立一個更大的勢力！

所以，請抬起頭來！”

陳厭的聲音并不大，但卻充滿了一種奇異的魅力，聽的天伶心臟怦怦直跳，一時間竟是有些精神恍惚。

恍然間，她仿佛看到了蘭特溫和的笑臉，希克斯慈祥的目光，以及零充滿信任的眼神。

還有那一個個死去的人們，他們站在遠方，一張張臉龐都是如此的清晰明亮。

是的，他們一直信任著自己這個首領，信任著自己的一切。

我有什么理由自暴自棄呢？

我又有什么理由拋棄他們？

這一瞬間，天伶的眼中溢滿了淚水。

她重新抬起頭，卻驚訝地發現車隊剩余的人們都在默默地看著她，天玥拉著小骷髏站在最前面，眼中同樣充滿著鼓勵的神色。

“大家……抱歉，讓你們為我擔心了。”

天伶站起身，對著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會履行我的責任，讓所有死去的人瞑目，讓所有活著的人擁有美好的未來。”

“這是我的承諾！”

眼看著天伶重回找回自信，陳厭不禁松了口氣。

剛才這一通游說他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魅力幸運主角光環齊上陣，再加上忽悠專精的被動，一番努力之下總算是把天伶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

感覺就跟打了場硬仗似的，累死老子了。

果然老子還是更適合謀士的位子，動動腦筋就行了，嘴皮子是真不行，說客簡直就不是人干的事情。

必須要有影帝的實力才行！

“謝謝你了，沒想到我這個老師最終居然要弟子點醒，恐怕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失敗的老師了吧。”

陳厭正感慨間，天伶臉上已經重新露出了笑容，雙手抱著他的腦袋，俯下身，輕輕地在他的額頭上啵了一下。

剎那間，陳厭整個人都僵住了，仿佛成了一塊凝固的雕像。

天伶并沒有發現陳厭的異常，而是微笑著說道：“說實話，雖然不知道你剛剛用的什么魔法，但那番話老師我很喜歡，所以這是給你的獎勵。

可惜你現在太弱小了，否則的話老師說不定都會考慮當你的伴侶。

不過考慮到你還很年輕，所以老師決定給你個機會。

如果將來你能變得比老師更強大的話……

到時候就來找我吧！”

對著呆若木雞的陳厭眨了眨眼，天伶第一次發出了愉悅而滿足的笑聲。

“這是我們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