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小凝閨房內升騰起淡淡的火藥味。

蘇恒深呼吸一口氣。

“你是我的女兒，已經登記到戶口本里面！我不管你了，這世界上還有誰肯費工夫管你？！”

聽到蘇恒的話語，趙小凝放下手中的樂譜，盯著他的臉頰看。

“我告訴你蘇恒，這女兒誰愛當誰當去！老娘一點都不稀罕！”

她說完便站起身來，直直的與面前的蘇恒對視，臉上擺起一副離經叛道的表情。

“趙小凝！”

蘇恒俊臉一沉，忍不住揚起手臂，作勢一掌要扇下去。

他其實無法狠心打趙小凝，只是在故作兇惡，但沒想到在最后關頭，竟然感覺自己難以收力。

下一秒。

蘇恒毫無瑕疵的手掌，隨著慣性直接落了下去，重重的拍在趙小凝臉上。

空氣發出“啪”的一聲，趙小凝腦袋一歪，捂著俏臉披頭散發，整個人跌坐在地。

這巴掌方一扇出去，蘇恒大腦有些發懵，感覺四肢僵硬，張了張嘴，卻又緩緩閉上。

萬籟俱寂的夜里，巴掌聲清晰可聞。

他這掌力道十足，幾乎沒有留半點情面，手心還余留有淡淡的陣痛。

“蘇恒，你竟然動手打我？”

趙小凝捂著俏臉，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眼眶微微泛紅。

從小到大。

蘇恒偶爾會兇她，但真正動手的次數屈指可數，她已經忘記蘇恒上次打她，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關燈……上床！你趕快睡覺！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

蘇恒收回手臂后，呼吸微微紊亂，語氣也有些顫抖。

他剛才明明只想恐嚇趙小凝，沒想到這巴掌竟然真的落了下去——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道，強行控制著他的手臂。

但蘇恒很快鎮定下來，俊臉保持著嚴肅的表情。

既然已經打了她，如果這時候氣勢一軟，那么剛樹立的冷面形象，就會頃刻崩塌。

……

互相對視著。

房間的氣氛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趙小凝轉頭看向床邊的梳妝鏡，左臉一道鮮紅的掌印，清晰的呈現在她眼皮底下。

她眼眶又是一酸，飛快的眨兩下眼睛，壓下蠢蠢欲動的水霧。

幾個呼吸之后。

趙小凝緊抿嘴唇，俏臉轉為更深沉的冷漠。

蘇恒想了想，表情略微服軟，心里還在惦念著剛才的一巴掌。畢竟趙小凝明天還要早起，去M城一中進行新生報道。

讓同學和老師看到她臉上的掌印，未免會落了顏面，使得她在同學間難以抬頭。

“小凝，我給你擦點傷藥吧……”

“不要！”她直言拒絕。

蘇恒不管不顧，轉身到抽屜面前一陣翻找，拿出一瓶未開封的紅花油，這是上任租客遺留的藥品，蘇恒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離我遠些，別在這里貓哭耗子假慈悲，看得人直惡心！”

趙小凝咬著牙說道。

蘇恒腳步一頓，但也僅僅一頓，心中微微抽疼后，很快忽略她刺耳的話語，徑直走到她的面前。

他手里拿著一根棉棒，上邊蘸了少許紅花油，空氣中逐漸彌漫一股酒精伴著中藥的味道。

“你給我滾……”

趙小凝再次抗拒，重重拍了一下蘇恒的掌心。

下一秒。

棉簽脫手而出，在空中翻了兩圈，滾到旁邊的衣柜底下。

迎著趙小凝憤恨的眼神，蘇恒看了兩秒之后，轉過頭陷入沉默。

他一語不發的趴到地板上，小心翼翼的把棉簽撿了起來，和紅花油一同放到床頭柜上。

“那你記得擦藥……”蘇恒低聲交代一句，走到門口之后，又忍不住回了頭。

“小凝，我想問問，你為什么討厭我？”

趙小凝抬起頭，與蘇恒對視，她心里已經想了無數個理由。

“沒什么……單純不喜歡你而已?！?

她深呼吸一口氣，沒有做出任何解釋，拿起旁邊的紅花油，隨手扔進垃圾桶里。

蘇恒握了握拳，但又緩緩松開，走過來雙手摁住趙小凝的肩膀，認真的看著她的眸子。

“小凝，不管你怎么看待我，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趙小凝聲音陡然一提，略有規模的胸脯在不斷起伏，“我想問你一句，我今年幾歲了？”

“十六?！碧K恒輕聲說道。

趙小凝咬著牙：“你都知道我今年十六了，不是六歲！”

“從小到大，我上什么樣的學校，報名什么樣的興趣班，交什么樣的朋友……”

“甚至每天幾點回家、吃飯、睡覺……我都必須聽你的！蘇家沒破產之前，我就像個提線木偶，失去所有的自由！”

聞言。

蘇恒張了張嘴，卻無言以對。

“還有！你看看這個破爛的家?！壁w小凝頓了頓，氣頭上的她繼續冷聲開口，“實話告訴你，我討厭陪你過一窮二白的日子！”

話音剛落。

趙小凝看到蘇恒臉色驟然一白，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在微微顫抖。

“對不起……”蘇恒說了一聲，一瞬間似乎蒼老幾歲，默默走出她的房間。

等到蘇恒離開。

趙小凝走到垃圾桶旁邊，撿起里面的紅花油，隨便在臉上抹了兩下之后，才關上房間的燈。

她躺在被窩里，望著外頭的月亮出神，耳邊回響著蘇恒說的那聲道歉。

“明明該道歉的人是我……”

這一夜她失眠了。

……

天蒙蒙亮。

趙小凝瞇了片刻，便起身洗漱，跑到郊區公園練嗓子。

公園中心有一處天然湖泊，她練完嗓子之后，沿著湖岸沖刺跑了兩圈，鍛煉自己的肺活量。

她發現自己在練歌的時候，一旦唱到歌曲的高音部分，會迅速抽干肺部的氧氣，出現十分嚴重的跑調。

這可以用技巧彌補，或者選擇降調，但并非長遠之計。所以趙小凝再三考慮，還是決定解決肺活量不足的問題。

數分鐘后。

趙小凝又沖刺跑兩圈，擦了擦額間的汗水，坐在湖岸邊的凳子上恢復體力。

不多時。

一名長相甜美，和她差不多身高的女人，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小凝，早上好……”

女人朝她揮揮手，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手中提著兩份包裝精致的早餐。

“何店長，你怎么又帶早餐過來了？”

趙小凝問候一聲，又看了眼她手中提著的餐盒，眉頭微微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