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稷星夜兼程,追上了王恭從云陽派出的前鋒部隊,又同大軍馬不停蹄,在劉正入城的第十日,趕到了壽安城下。半路上,他便遇到了出城來送信的錢虎。錢虎把趙青的計劃一絲不漏地告訴了周稷。周稷聽完后,又讓錢虎把消息傳了回去,說他會依計行事,攻下壽安后派人到天牢接應(yīng)她。
周軍到達壽安城下幾乎未作休整,就開始了攻城。漢軍本就是一群草莽,早就對周軍心有余悸,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很快便像一群驚弓之鳥一般開始了突圍。
周稷沒有下令圍死壽安城,反而在北門開了個口子。漢軍得了這個求生的機會,再沒有半點守城的斗志,爭相擠過北門跑路了。
趙青帶著周國的探子,一路逆著人群,奔到了皇宮。皇宮里一片大火,漢軍在撤退時還不忘搶走了大批金銀珠寶,又把剩下的宮苑付之一炬。
蕭文在攻城的喊殺聲響起時,便立刻趕到了正陽宮,一路殺光了守衛(wèi),帶著宮里的一群老幼向長寧宮的方向撤退。
她原本以為這種混亂的時候,人人都在逃命,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們這些人。誰知不巧,一行人竟然同保護劉正撤退的兵士碰到了一起。
劉正雖顧著逃命,卻容不得他人也逃命,見到這一群皇室的女子,火冒三丈,道:“來人啊,把她們都?xì)⒘耍o朕殉葬!”
蕭文一邊對眾人喊道:“跑!去長寧宮!”一邊同劉正的侍衛(wèi)們戰(zhàn)到了一起。她一人面對著二十來人圍攻,臉上毫無懼色,手中的長劍銀光翻飛,格外鋒利。
值此逃命之際,誰也顧不上誰。蕭太后扶著懷有身孕的趙茗,自然落到了末尾。劉正的侍衛(wèi)見蕭文武藝高強,便貪生怕死地不敢上前,反而轉(zhuǎn)頭朝那群手無寸鐵的弱女子砍了過來。
蕭文被一群人圍在中間,脫不開身,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侍衛(wèi)砍向了大肚便便的趙茗。蕭太后撿起了身邊的一把劍,一回身便刺穿了那個侍衛(wèi)的胸膛。她帶著趙茗且戰(zhàn)且退,從容不迫。
劉正見手下的親兵被兩個女人殺得如此狼狽,出奇憤怒了,抽出了腰間的大刀,便朝蕭太后砍了過去。蕭太后畢竟已經(jīng)年邁,接了劉正兩招,腳下便有些踉蹌。漢軍士兵們見有機可乘,便一同沖了上來。
趙青帶人趕到長寧宮時,遇到了先跑過來的女子,聽說劉正正在追殺她們,她便朝著正陽宮的方向奔了過去。等她趕到的時候,蕭太后已經(jīng)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劉正的大刀正砍向摔倒在地上的趙茗。
趙青怒火滔天,右手一抖,手腕上的旭華長鞭便落了下來,風(fēng)馳電掣地劈向了漢軍,把圍著趙茗的一群人瞬間打翻在地。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奔到趙茗的面前,關(guān)切地問:“姐姐,你怎么樣?”
趙茗的眼中流露著瘋狂的恨意,指著劉正,說:“青兒,他們殺了母后!”
趙青看著被旭華鞭打翻了一地的漢軍,冷聲說:“你們這些亂臣賊子,給我母后陪葬去吧!”
蕭文拿劍指著劉正,道:“這個畜生,殺我兄長,毀我清白,我要親手殺了他。”
趙青伸手?jǐn)r住了蕭文,說:“不,那樣太便宜了他。”她說,“我以朱曦玄鳥的名義詛咒你們,五雷轟頂,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說完,趙青從左手腕處抽出了一柄閃著紫金光芒的長劍,以劍指天。天空中忽然亮起了鋪天蓋地的閃電,轟隆的雷聲讓整座壽安城都簌簌發(fā)抖。一地的漢軍驚恐地看著趙青,連連磕頭求饒。
一道九天驚雷驟然落下,沖天的大火之后,只剩下了一地?zé)焿m。
趙青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趕到的孫耀一把托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道:“公主,你堅持一下,臣這就帶你出宮。”
城門外的周稷見到皇宮上空降下的驚雷,立刻就明白出了事。他一馬當(dāng)先地沖進了壽安城,徑直沖向了同趙青約定好的天牢的方向。
孫耀帶著眾人沒有遇到什么抵抗,便很快退到了天牢前,周稷已經(jīng)帶兵在那里等著他們。
看到周稷,趙青艱難地笑了笑,說:“多謝殿下來救我。”
周稷見趙青渾身是血的模樣,心痛不已,從孫耀懷里把她接了過來,問:“公主,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趙青道:“他們已經(jīng)被我處死了。我皇兄在里面嗎?”
周稷點了點頭,說:“天牢的人都已經(jīng)被我們救出來了。我先帶你去養(yǎng)傷,等你的傷好些了,我就讓他來見你。”
趙青輕輕拉了拉周稷的衣襟,說:“殿下,我想現(xiàn)在就見到他。”
周稷剛想拒絕,就聽她補充道:“求你了。”
周稷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對身后的武平說:“去把陛下請來。”
趙德跟著武平,從一群衣衫襤褸的人中踉踉蹌蹌地跑了過來。他滿面淚水地?fù)涞搅粟w青的身邊,一面擦拭著她嘴角的血跡,一面道:“青兒,你這是傷到哪兒了?”
趙青搖了搖頭,說:“皇兄,我不要緊,你別擔(dān)心。”
趙茗挺著大肚子,被蕭文扶著,走到了趙青和趙德的身邊,哭著說:“皇兄,母后不在了。”
一句話,讓在場的趙人眼眶都濕了。周稷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無法勸說趙青,便無言地站到了一旁。
趙德看了一眼退后的周稷,眼中忽然閃過了一縷狠辣的神情,一伸手便從懷中掏出了一根金釘,手起釘落,全然沒入了趙青的胸口。
伴隨著趙青一聲痛苦的悶哼,眾人才反應(yīng)過來,周稷俯身便要阻攔,卻已來不及了,趙德的手中已現(xiàn)出第二根金釘,毫不留情地打向了趙青的胸口。
忽然,一旁的趙茗俯身抱住了趙青,一根金釘從她的后背沒入了她的胸口。她強烈地痙攣了一陣,被眾人手忙腳亂地拉開時,就已斷了氣。
趙青倒在周稷的懷里,卻撐著最后一口氣,不可置信地問道:“皇兄,你為何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