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宸和媽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茶。
媽媽突然若有所思地說:“珍愛,這個名字很有意思,從名字上就能看出這個孩子的媽媽和爸爸很疼愛她。”昊宸沒想到母親是讀錯了甄愛的名字,他也從來沒見過媽媽對哪個人這么關注。他不知道媽媽這話從何而起,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只好笑了笑。
“你還說和她不熟?在大廳里,我聽見她問你‘感冒好了嗎’,你什么時候感冒了?我怎么不知道呢?”昊宸又是心虛又是好笑,媽媽平時是真正的“佛系”,怎么在這件事上這么八卦。剛才甄愛送他們出門的時候,是在走廊上小聲地問過他,媽媽走在前邊,是怎么聽到的?那他約甄愛晚上吃飯,媽媽有沒有聽到?想到這里,他故作無所謂的解釋:是前段時間陪夏菡去定做衣服,認識了林甄愛,那天自己正好感冒,人家也就是客氣地那么一問。
媽媽沒有再追問,正好這時保姆過來問晚飯吃什么,她抬頭看了一眼客廳的表,吩咐旁邊的保姆,告訴廚房準備昊宸愛吃的。昊宸忙說:“哦,我忘了,晚上有個飯局,就不在家里吃了。”母親聽了,就回頭對保姆說:“那就簡單點,熬點稠粥,準備一個小菜就行了。”保姆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媽媽站起身來,邁步上樓,一邊回頭對昊宸說:“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吧,我該去讀經了。”
昊宸回到房間,靠在床頭拿起一本書來看,沒想到竟睡著了,等他醒來一看,房間里一片昏暗,窗外已經像是掛上了一道灰色的簾幕,他看了看表,已經七點多了!他急忙坐起身,從床邊的靠背椅上抓起那件羊絨開衫,邊走邊穿在身上,路過衣帽間,他停下腳步想了一下,就推門進去,從衣架上取下那件“Celine”藏藍色的短大衣搭在臂彎里,腳步匆匆地下樓出門......
昊宸走進西餐廳的時候,抬腕看了一下表,已經遲到了20分鐘了,他向大廳環視了一下,已經有不少人了。這里他常來,對環境很熟悉,他徑直走向一根巨大的羅馬柱,轉過這根柱子,就應該是自己預定的座位了。他走過去,座位是空的!他覺得很奇怪,剛才在路上打電話,林甄愛不是說她馬上就到了嗎,莫不是路上堵車了?昊宸疑惑地坐下來,應侍走過來,笑著問;“宸少您好,請問現在可以上酒了嗎?”昊宸預定了海鮮,餐前酒他讓餐廳準備了“Domaine Leflaive Meursault Sous le Dos d’And 1er Cru(雙雞勒佛來酒莊默爾索蘇樂德安園干白葡萄酒)”。昊宸又看了看表:“再等一會兒。”
“好的。”應侍躬身把泡著檸檬片的玻璃壺和兩個玻璃方杯放到桌上,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昊宸到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又舉腕看表,他皺了皺眉頭:莫非林甄愛不來了?他又想起昨天和林甄愛約飯的情形:那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展示大廳,快要走到門口了,昊宸看見林甄愛一直在和母親并排走著,他突然覺得很受冷落,就像個在對女生惡作劇的高中男生一樣,伸手拉了一下林甄愛的后衣襟,林甄愛回過頭來,一臉詫異:“皇甫總裁,您......”
昊宸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看到母親也回過頭來,不禁有點發窘,他尷尬地干咳了幾聲,剛剛進門來接他們的司機見狀,忙搶步上前對媽媽說:“夫人,我陪您先出去吧。”媽媽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昊宸,轉頭對司機說:“好吧,我們先出去。”昊宸看見他們走出了一段距離,才轉過眼來,看見甄愛滿臉莫名其妙,不禁又窘得咳嗽了幾聲,甄愛見他總是咳嗽,關心地問道:“皇甫總裁,你的感冒好點了嗎?”
昊宸終于找到了臺階,趕緊就坡下驢:“哦,好多了。那天吃完餛飩出了汗,好多了。”
“哦,這就好。我還以為你的感冒加重了呢。”甄愛好像放了心。
“哦,那個.......”昊宸一時不知怎么說。
“什么事?”甄愛看著昊宸的臉,昊宸調轉了目光:“哦,沒什么。”
“那就快陪夫人回去吧。”甄愛下了“逐客令”。
“我晚上可以請你吃飯嗎?”昊宸說的很快。
“請我吃飯?”甄愛一臉意外:“無功不受祿,我又沒幫你什么忙。再說,總裁如果想請人陪著吃飯,應該是一呼百應吧。”甄愛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
昊宸被她笑的有些生氣了:“什么一呼百應,你嘲笑我呢吧,你不就正打算拒絕我嗎?”
“沒有沒有,我只是好奇你為什么要請我吃飯?”
“你不是幫我治好了感冒嗎?所以我謝謝你,這個理由怎么樣?”昊宸一臉嚴肅。
“一碗餛飩而已。你......”
昊宸覺得不能再給甄愛拒絕他的機會了,他霸氣地說:“就這樣吧,我一會兒會把時間和地址發到你手機上。”說完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
昊宸第三次看了看手表,時間又過去了5分鐘,他開始有些忐忑了,下午林甄愛根本就沒答應自己,會不會真的不來了呢?想起前幾天自己還志在必得的想要玩貓捉老鼠的游戲,結果游戲還沒開始,就這么灰頭土臉地敗下了這第一回合嗎?他不禁佩服起葉紹輝、陸偉澤他們來了,每一次他們都是怎么得勝而歸的?為什么自己就不行呢?可能是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追過女孩子吧,就連和夏菡交往,不也是她主動追自己的嗎?
剛想到夏菡,昊宸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說話,莫非是夏菡?昊宸心里面一陣緊張,覺得嗓子有些發緊,這次真的是要咳嗽,他趕忙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差點嗆著。他往前邊走廊一看,正是夏菡,她正和兩個衣著時尚的女郎說笑著走過來,昊宸本能地將身子一縮,恨不得戴個面具,他環顧了一下,周圍什么可以遮擋的東西都沒有。,昊宸只能祈禱夏菡別看見他。
所幸的是走到離他座位不遠的地方,一個女郎指了指旁邊的座位:“諾,我們定好的位子就在這兒。”昊宸松了一口氣,但還沒過5秒鐘,他又緊張起來——夏菡千萬不要選臉沖這邊的座位!哦!謝天謝地,她背對著這邊坐下了。
昊宸第四次看了看表,這次他所期待的不是林甄愛馬上出現,而是她可千萬不要出現!他一邊坐立不安,一邊緊盯著夏菡他們那邊的動向。天助我也!看到夏菡站起身來朝洗手間那邊走過去,昊宸趁著這個機會,趕忙站起身來,定了定心神,幸好還沒有把大衣交給應侍,他盡量讓自己的步伐看起來不緊不慢地往外走去,路過夏菡她們的座位,他瞥了一眼,所幸和夏菡同時來得兩個女郎都不認識他,但是,他還是感覺到她們感興趣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他裝作旁若無人地從她們旁邊走過去,好不容易到了門口,他在應侍驚訝的目光中快步走了出去。
剛下了兩個臺階,他就看見林甄愛迎面走了過來,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容分說地拉著她下了臺階,甄愛一臉莫名其妙地跟著他來到了停車場:“皇甫總裁,您這是......”
“哦,我也是剛剛到。”昊宸一臉的不自然。
“那——咱們進去吧?”甄愛一邊說,一邊抽出胳膊,邁步往回走。
“哦,等等!”昊宸急忙又拉住了甄愛的胳膊。
甄愛一臉不解地看著他,又看了看他拉著自己胳膊的手。
“哦,不好意思。”昊宸趕忙松開了手,情急之下只能隨口扯謊:“我忘了預定座位了,剛才進去一看,已經——已經沒有座位了。”
一個總裁,在西餐廳吃飯竟然不預定座位,這種笑話,昊宸覺得自己都糗大了。
甄愛倒是并沒有什么不屑的表情,她想了想:“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改日再約吧。”
“哦,不”昊宸又拉住了甄愛的胳膊,好像怕她隨時會跑掉:“我們換一家餐廳。”
甄愛一怔,隨即笑了:“看來皇甫總裁盛情難卻,那好吧。你在前面帶路?”
昊宸表情尷尬地放開了手。
兩人上了各自的車,甄愛發動了車子,跟在昊宸的車后面,一前一后離開了西餐廳門前的停車場......
夜已深了,昊宸翻來覆去難以入睡,今天晚上的事情現在在他心里面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疙瘩,小小地梗在他心里。他在心里不斷地設問:我為什么要約林甄愛?對,不是我想見她,是要造成一個我在追她的假象,也是為了探一探他對父親究竟是什么態度,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接近父親。那我為什么害怕夏菡和林甄愛見面?是我不想讓夏菡誤會,這件事也沒法和她解釋。既然每個問題都有答案,為什么心里覺得這么別扭?這個問題他不能給自己一個交代。
昊宸又翻了一個身,繼續琢磨:接觸了這么多次,也沒有從林甄愛的身上發現蛛絲馬跡,那還要不要再繼續下去?要不干脆快刀斬亂麻,把這個林甄愛從父親身邊解決掉算了,可是,她的軟肋究竟在哪里,如果搞不好,反而把這個林甄愛推到了父親懷里......昊宸心里一陣煩躁,他抓過一個眼罩,蒙上了眼睛。可是,眼前揮之不去的卻還是林甄愛那一張溫婉的笑臉......